聽到‘老孃’二字，沈如玉挑了挑眉，不動聲色，楊天生在場，不用她這個嫂子出來當黑臉。
“楊天恩，你的家教被狗吃了？”果然，楊天生聽不下去了，未走出楊家村之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見過世面的他不敢相信這樣的楊天恩在外頭如何與人相處。
“大哥，我是你妹妹，”楊天恩紅了眼睛，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地掉下來，沾溼了前襟，“咱倆是同一個娘生的，你咋就這麼看不起我。”
這個時候學裝委屈扮無辜根本就入不了楊天生的眼，反倒惱了他青筋橫暴，“哭啥哭，給我閉嘴！”
楊天恩打了個嗝，沒聲音了。
“天生表哥，消消氣兒，”王家財連忙上來哄楊天生，“大表妹不是還小麼，咱們讓讓她還不行嗎？”
“家財，你以爲這是啥，說讓就讓的？這是你嫂子辛苦種的蘑菇，既然老爹已經提醒了，天恩就不該毀了你嫂子的心血。”
“她也不是故意的麼……”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楊天生寸步不讓，更不想讓王家財混淆視聽，“肆意糟蹋他人的心血，你覺得這樣的女子可是要的？”
連自己這個當哥哥的都嫌棄了，楊天生真是不敢想象，楊天恩若是嫁人了還這樣，那還了得。
今日若不給個教訓，怕是日後難以長進，若不是怕連累楊天餘的名聲，他楊天生是死活都不想管楊天恩了。
“天生表哥，實話和你說吧，我就喜歡天恩表妹，我想找姑姑提親，”正好有個機會，王家財趁機提親，“我就覺得天恩是個好姑娘，雖然潑辣，可是能幹，不是麼？”
“誰要你娶！”楊天恩使勁拍了王家財一下，翹着嘴巴坐在了炕頭，看那樣子是不想嫁王家財又捨不得放開他。
備胎！沈如玉的腦海裡蹦出了這兩個字，若是真要嫁給王家，那王春梅想攔也攔不住的。
可現下，一直沒說起來，歸根結底還是楊天恩瞧不上王家財。
“表妹，爲啥不願意啊？咱們之前可是說好的。”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楊天恩不削地扁了扁嘴角，不去看他。
“這……這……”到手的美味就這麼飛了，王家財顯然是沒料到的，諂笑着討好楊天生，“天生表哥，你看我和天恩生米煮成熟飯了，天恩不要嫁我，還嫁誰啊？”
“王家財，你想死是不是？老孃可沒答應嫁給你……”
“天恩，你給我閉嘴，”楊天生臉色鐵青地喝止了楊天恩，恨鐵不成鋼地問道，“自己不自愛，你還怨得了誰啊？”
楊天恩翻了個白眼沒回答。
楊天生一臉冷峻，凌然而立，氣勢逼人，“等爹回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這些天好好給我準備一下，選日子成親。”
“我不要！”
“啪！”
楊天恩剛扭過頭來便被楊天生又甩了一個耳光，“不嫁也得嫁！”
加上山上那一記耳光，楊天恩的臉頰紅紅的，泛着血絲，可見楊天生沒有心軟。
“楊天生，我是你妹妹啊！”
“沒你這樣不知羞恥的妹妹，”楊天生冷冷地掃過楊天恩，冷若冰霜地對王龍飛說道，“早些回家和大舅商量提親的事情，娘她不在家，這事兒我做主了。”
“成啊，成啊，”王家財巴不得這事兒有人做主，尤其還是楊天生做主的，“那天生表哥，我馬上回家，訂了黃道吉日告訴你們。”
楊天生挪了腳步，讓王家財離開。
“啊……”聽楊天生訂了自己的親事，楊天恩邊哭邊嚎，“我就摘了你的蘑菇，你憑啥做主我的親事？楊天生，我恨你，我恨你。”
楊天生默默聽着，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任由楊天恩哭嚎。
沈如玉提着自己的香菇悄悄地退了出去，剛走出主屋的時候，發現楊富貴正揹着鋤頭回來了。
“公公，”沈如玉讓了老實巴交的楊富貴，只見他擡了擡眼瞼，“嗯”地一聲算應下了。
沈如玉等楊富貴走過去了才擡起頭，朝左翩房走去。
鎖就耷拉着掛門上，說明楊天餘已經回來了，也就這一處安靜點兒，沈如玉想歇歇。
一推進門，沈如玉差點沒適應裡面灰塵的氣味，剛捂住口鼻便發現屋裡有人。
楊天餘！她居然在這！
“嗚嗚嗚……”楊天餘雙手被捆，嘴巴里還塞着布條，身下一片狼藉，全是排泄物。
不用多想就知道，兩天沒出現的楊天餘被王春梅一直鎖在這屋裡。
她口脣起皮，裂開的地方已經流血了，身上沾污難聞自是不必說了。
“嫂子，”楊天餘的聲音嘶啞得沒法聽了。
沈如玉被抱了個滿懷，好像是楊天餘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一般。
良久，沈如玉才說道，“對不起，天餘，嫂子來晚了。”
楊天餘哭了一陣兒好多了，只是身體很虛弱，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沈如玉沒辦法，只好扶着她去淨室，用清水幫她梳洗一番，換下了髒衣裳，“你大哥在隔壁，要不要過去瞧瞧？”
“嗯，”楊天餘看上去好多了，只是眼睛通紅得沒法看。
到了主屋，楊富貴正從主屋出來，見到沈如玉，還是不鹹不淡的樣子。
沈如玉讓他出來之後，帶着楊天餘進去。
“咋啦？”楊天生一眼便看出楊天餘的異樣，不過也是，原本就瘦的小模樣經過這兩天的折磨，已經瘦得不成形了。
“大哥，”楊天餘差點沒站穩，可還是哽咽地叫了一聲，轉眸一看楊天恩，剛還了無生氣的眼睛忽然瞪圓了。
“楊天恩，我和你拼了！”
這突如其來的舉止讓沈如玉嚇了一跳，剛要抓住楊天餘的時候，人已經朝楊天恩撲過去了。
養了好些天的指甲尖銳無比，從楊天恩臉上刮過的時候瞬間出現了一道血痕。
“啊……”楊天恩痛得揪住楊天餘的頭髮，“死丫頭，你幹啥？”
楊天生回神，將楊天餘和楊天恩分開，肅然問道，“到底咋回事？”
楊天餘癱坐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可就在沈如玉和楊天生沒注意的時候，她挺身朝炕上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