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子可是最敏銳的動物,它一感受到危險,便聰明的後退到了它主人身邊。
白毓秀被忽略的很受傷,他哀怨的看着阿良,很是不高興道:“大表哥,你怎麼可以幫着外人欺負我,你就不怕我去找舅父告狀嗎?”
肖雲灩對於這個愛告狀的小孩,她瞟一眼撇嘴道:“瞧着你也有十四五了吧?動不動就找大人告狀,你羞不羞啊?”
白毓秀先是瞪大雙眼,然後暴躁的大叫一聲:“啊!你這個臭丫頭,小爺我今年都十七了,十七懂不懂?你是眼瞎嗎?居然看我像十四五的?啊啊啊!我要揍你,你太過分了。”
阿良閃身擋在肖雲灩面前,伸手製住抓狂的白毓秀,擰眉不悅,驟然冷喝一聲:“安靜!”
白毓秀真被阿良一聲冷喝嚇住了,他安靜了下來,可卻極其委屈的含淚扁嘴道:“大表哥,你要是不給我出這口氣,我就……”
“閉嘴!”阿良眉頭緊皺,眸光冷寒的睨着白毓秀,好似在說,敢哭我就弄死你。
白毓秀眼中的淚花幹了,人也站的筆直如一把標槍,眼神透露出幾分怯意,似乎很怕阿良這位大表哥。
阿良鬆開了握着白毓秀雙手的手,面無表情看着他道:“不許再跟着我,立刻回去。”
“可是我想去……去洛陽嘛!”白毓秀在他親表哥的冷眼寒光下,他的聲音和氣勢都弱到泥地裡去了。
可是,他真的很想去洛陽,真的好想去啊!
阿良無視白毓秀可憐兮兮的目光,面無表情冷聲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自己乖乖回去,二是……我讓楊易長打斷你的手腳,把裝箱押運去長安。”
“哇!不要啊,大表哥,多年不見,你怎麼越來越血腥了啊?”白毓秀被嚇的哇哇叫,皺着秀氣的眉毛,眼神含淚可憐極了。
可是他不敢哭啊,他要是敢在大表哥面前掉一滴眼淚,大表哥一定會把他活埋在此地的。
對!他親親大表哥,就是這麼血腥暴力。
肖雲灩打量這位白淨如女孩兒的少年,爲了確認他真是男的,她便做了一個震驚衆人的舉動。
白毓秀這回真被嚇傻了,當被這樣揪住一摸,他全身僵硬良久,才發出一聲如山洪爆發的叫聲:“啊!你這個女人,你竟敢摸我……大表哥,我清白沒了,她毀我清白啊!你要給我做主揍她,她非禮我啊!”
肖雲灩嘴角抽搐,抽搐,最終她抽的臉都酸了。唉!這什麼倒黴孩子?不就摸下他有沒有胸和喉結嗎?他用得着叫的這麼慘烈嗎?
龍遠擡手捂眼,這位姑奶奶的行爲舉止,果然是夠令人每每震驚的。
阿良擡手捂住了白毓秀的嘴巴,他實在受不了一個男人這樣叫喚。
白毓秀可憐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他覺得他這大表哥是被人調包了,一點都不護着他,還幫這個女色狼欺負他,嗚嗚嗚!
宮景曜上前拉開了肖雲灩,狠狠的怒瞪她一眼。這個不安分的女人,還嫌她招惹的狂蜂浪蝶少嗎?如今竟然又去招惹白毓秀,想這南詔國白家的少主,是那麼好招惹的嗎?
肖雲灩可一點沒有犯錯心虛的樣子,而是看着他極其認真道:“他雖然沒有胸,可也沒有喉結,所以……他是不是男人,還有待考證。”
白毓秀一聽她這樣侮辱他,他擡手猛烈的扒下嘴上的大手,推開他家大表哥,就怒衝衝的走過去,伸手指着她咬牙瞪眼道:“你這個女人,竟敢一而再的質疑我不是男人?好,好!我今兒豁出去了,脫了褲子給你看,看看小爺我是不是真男人。”
“白毓秀!”阿良怒吼一聲,急忙過去,一個刀手劈下,劈暈了要去解褲腰帶的小表弟。
白毓秀暈倒在枯黃的草地上,沒人憐惜的接他一下,只有他的寵物黑豹過去舔了他兩下,算是無聲的給可憐的他一點安慰了。
肖雲灩也是被嚇壞了,她就沒見過這麼暴躁的美少年,清瘦的身體裡,怎麼就能爆發出那樣源源不斷的火氣呢?
阿良有些頭疼的皺眉,他這個表弟是個暴脾氣的,肖雲灩又是個慣會挑起人怒火的,二者相遇不噼裡啪啦炸起來纔怪。
可如今白毓秀被他打暈了,楊易長又聽從他的命令,五日之內不會再跟着他。所以,他現在身邊真是一個可用之人都沒有了。
宮景曜已拉住肖雲灩往外走去,這個女人永遠都讓人不省心,小解也能被獸撲倒,她也是夠能招惹麻煩的了。
“哎,姓景的,你先鬆手,我還沒小解呢!話說好急,你能不能先讓我先去解決下?”肖雲灩是真急紅了臉,本來就很急的下車,可卻倒黴被一隻色獸撲倒,又和色獸的主人脣槍舌劍一番,她現在真的急得要跳腳了。
宮景曜的耳朵脖子都紅了,暗暗咬牙,拉着他向着馬車另一邊草叢走進去。
肖雲灩在後捂着肚子,臉色越來越紅,在她以爲憋不住要尿褲子時,前面的男人停了下來,並且放開她的手,轉身向草叢外走去。
呃?真是沒想到,他這隻傲嬌的孔雀,居然會紆尊降貴送她來方便。
好吧!想來他會在附近守着,她這下可以安心的方便了。
宮景曜的確沒敢走太遠,可就是因爲沒走遠,他才聽的清楚那些聲音。臉,不爭氣的紅了。袖下的手緊握成拳,鳳眸幽暗的透着幾分詭異,緋色的脣瓣緊抿着,依稀可聽到他暗磨牙的細微聲音。
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她是怎麼平安活到現在的?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阿良扶着昏迷的白毓秀走出草叢,來到黃土大道上。
龍遠伸手掀開車簾,他們的馬車很大,兩匹白馬拉車,坐十個人,車廂裡也寬敞。
阿良把白毓秀抱進了馬車裡,把人放在了車廂一角,也不管對方是否舒適,只是那樣隨意一放就好。
黑豹隨之跳上馬車,邁着優雅的步子走進來,沒敢靠近阿良,只在它主人身邊匍匐着,乖順的如只大貓。
龍遠在外守着,當看到他們回來後,他便側身退到了一旁,伸手掀開了車簾。
肖雲灩先上去的,進了馬車後,便看到馬車裡多了一人一獸。
阿良見她盯着昏迷的白毓秀看,他皺了下眉頭道:“等到下一個城鎮,就把他丟在客棧裡,到時自會有人去接他。”
肖雲灩走過去,坐在了原來的位置上,對於靠近馬車門口昏迷的白毓秀,她無比的同情,唉!可憐的孩子,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不念兄弟情的大表哥呢?
宮景曜進來後看到白毓秀也沒說什麼,只是走過去坐下來,慵懶的斜臥在車內的軟榻上,單手貼在額邊,雙眸閉合,顯然是準備睡一會兒。
肖雲灩側身伸手拉過那張狐皮絨毯,爲他蓋在身上後,她的手便被他握住了。
宮景曜閉着雙眼,單手握着她的手放在毯子上,聲音透着幾分倦意道:“靠近我些,我想睡會兒。”
肖雲灩沒答話,可卻真靠近他身邊,坐在軟榻邊,任他握着她的手入眠。
阿良在一旁看的皺眉,宮景曜此人一向很是卑鄙無恥。爲了達到目的,他什麼不要臉的事都做得出來,包括撒嬌裝可憐,下流無節操。
可就是這樣的宮景曜,卻一步步的攻破了肖雲灩的心。
他已經看得出來,肖雲灩心外的那層堅冰在破裂,且破裂的口子越來越大。
這件事,讓他很是擔憂。
肖雲灩在旁邊守着守着宮景曜,便被這舒適的馬車晃悠出了睏意。
沒過多大一會兒,她便趴在軟榻邊睡着了。
宮景曜在她的頭靠在他手邊時,他便睜開了那雙含笑的鳳眸,伸手先是溫柔的輕撫她披散背後的青絲,而後便拿了一件狐皮斗篷搭在她身上,側臥的姿勢,如同把她抱在懷裡安眠。
阿良早知宮景曜沒有睡着,因爲這人防人之心太重,他是不可能在荒山野嶺的馬車上熟睡的。
宮景曜一手與她的手相握,一手搭在她肩上,望着她安靜的睡顏,他緋脣邊浮現一抹溫柔笑意道:“她熟睡的樣子,永遠都是很乖巧的,和她平日的樣子大不同。有人說,這類人,是最會戴面具的。可他們的面具不是爲了騙人,而只是爲了更好的保護自己。”
阿良盯着宮景曜嘴角的笑看了良久,他的目光才緩緩移到肖雲灩安靜的睡顏上。
他也曾守護過她安靜的睡顏,也知道睡着的她是多麼的安靜乖巧。
可他從不曾細心的去想過,性情如此豪放不羈的她,爲何安睡時會那樣的乖巧?
“我之前也沒有太留意這些事,可次數多了,我慢慢的發現,她睡着的模樣太安靜乖巧了,和她醒着的樣子差別很大。”宮景曜的手指輕撫她烏黑的濃密青絲,似很愛不釋手,嘴角的笑意也變得越發溫柔,鳳眸中更好似包含了無限深情。
阿良的眸光變得幽冷,只因宮景曜又再次提醒他,他與肖雲灩很爲親密,連肌膚之親都有過無數次,更不要說同牀共枕了。
宮景曜就是這個意思,他想逼阿良知難而退,而不要去捅破那層窗戶紙,讓彼此都不開心,再也無法做朋友。
阿良躲開宮景曜的目光,他偏頭看向窗外,窗外的風景是蕭索的,因爲是冬日,顯出幾分寂寥,正如他此時的心情,是那樣的蕭索落寞。
宮景曜嘴角的笑意變得無奈,他垂下眸子去看安靜沉睡的肖雲灩,心中暗歎。她心如明鏡,卻一直裝傻充愣。
而他陪她裝傻充愣這麼久,也快逐漸的沒耐心了。
只因阿良這個危險的存在,一直令他不得安心。
可阿良又不能拔出,因爲他是南詔國的儲君,動了他,便等於明月國要與南詔國爲敵。
而他雖然暫時不掌江山,可這天下始終是宮氏的,他無論如何都要守護住,不能容忍他人奪去宮氏江山。
龍遠在外經着風吹日曬趕車,這一路上還算安靜,至少那枯黃的草叢之中,沒有再鑽出一羣黑衣刺客來。
等到天色漸黑時,他們才抵達一處小鎮,這小鎮名字極其古怪,叫無情鎮。
龍遠進了鎮子後,便跳下里馬車,牽着馬向前走。
而鎮上的男女老少也真是冷漠無情,對於陌生人到來,他們沒有一絲好奇駐足觀望,只是一個個面無表情的做着自己的事。
龍遠覺得這個小鎮有點古怪,他握劍的手五指緊了緊,牽着馬車向鎮子裡走去。
阿良也因外面過分的安靜,而擡手掀開車簾看了看,見鎮子上的人一個個的一臉冷漠,他蹙眉收回了目光,轉頭看向神態慵懶的宮景曜,神情凝重道:“這鎮子有些古怪,所有人冷漠的太詭異了。”
“沒事,我能應付得了。”宮景曜嘴角勾笑,已經慵懶半斂眸,一隻手搭在肖雲灩的肩上,對她呈現出保護的姿勢。
阿良看到此處又是皺眉,只因宮景曜太無恥卑鄙了。竟然在逐漸的讓肖雲灩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的氣味,習慣他的觸碰與親暱。
而他心裡就算再氣憤,他也做不到宮景曜這般手段卑鄙。
宮景曜絲毫不在意阿良的鄙夷,因爲一個勝利者,永遠都是卑鄙的。
古今以來,所有的王者,手段都是卑鄙的。
只因,純真善良的人,永遠不可能在野獸遍佈的森林裡堅持到最後,笑到最後。
龍遠牽着馬車來到一間客棧門口,一瞧這客棧的名字,他就不想進去了。
快活林,無情鎮上唯一的客棧。
阿良已經先下了馬車,並且還抱下了他昏迷的表弟。
黑豹隨後起身向馬車外走去,臨出去前,它還回頭貪戀的看了沉睡的肖雲灩一眼,隨之纔在那可怕男人的冷笑中,它一縱下了馬車。
宮景曜在黑豹離開後,他身子微起來,低頭在她眼角落下一個輕柔如羽毛的吻,大手輕撫摸她臉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黑豹的鼻子很靈敏,它喜歡肖雲灩身上的香氣,而這種香氣是一種已滅絕的奇香,可以食用,卻很難處理。
只因啊,這香的香氣太濃郁了,想讓它變得凝練稀薄,便要花費很多時間去過濾雜質。
而他耗時五年,也只練了三滴,三滴被肖雲灩無意識的吃掉後,她身上的淡淡奇香,便是永生永世都不會消失了。
而她以後無論去到何方,都難以逃脫他的追捕。
因爲,他會尋香找到她,讓她逃無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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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去複查,如果沒有大問題,偶會盡快恢復萬更噠,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