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一種無奈叫做會生。
不論是阿離還是少凰都讓桓寂深刻體會到了會生所帶來的無奈。
雖然對崽很無奈, 但桓寂最後還是去尋了阿離。
相對於少凰,阿離更容易溝通一點,至少能講理, 不像少凰, 雖然也講理, 但祂崇尚的是物理的理。
就是阿離忙了點。
桓寂有時自己都忍不住佩服阿離。
這傢伙走出了一條和三神尊截然不同的路, 或者說, 祂的道路集了三神尊之道的大成,包容三家,也註定祂會被現實糊個血淋淋。
桓寂來找阿離的時候阿離便正心情不太好的扒着鳳梧的樹葉子, 要揪不揪的。
有的時候,不是所有好的政策都能被理解和接受。
鳳梧瑟瑟的抱着自己的葉子, 怕被阿離揪掉。
發泄得差不多了, 阿離恢復了精神。
鳳梧問:“好了?”
阿離點頭。“我決定了, 正所謂亂世用重典,殺一羣猴子, 總有震懾效果。”
你是不是說錯了?應該是殺雞儆猴吧?
鳳梧瞅着阿離的眼神,倏的反應過來,阿離不是一時嘴快說錯了,而是覺得雞殺着沒意思,殺猴子更有威懾效果。
桓寂便是這個時候來尋阿離的, 一聽便覺得阿離挺有三神尊之風采, 不同的是, 三神尊時代是三位神尊, 而三位神尊每一尊的理念都不同, 直接後果便是腦漿四濺。
阿離的情況好點,雖然如今有兩位神尊, 但一位是祂,另一位是少綰,少綰萬事不管,因而讓祂可以順遂的推行自己的理念,哪怕手段過激點也沒人能將祂怎樣。
想開了,阿離心情不錯的詢問起桓寂的來意。
祂倆雖是直系血緣關係,但可真談不上父慈子孝,但也沒到陌生人的程度,只能說,雙方看彼此都挺發愁的。
“有沒有加快母親恢復的方法?”阿離思索了會,道:“有,但不是現在,以後會有。”
以後?
桓寂無言,別是跟祂天荒地老以後。
神尊境的恢復是極難的,而瑤光一而再的重傷,很難說正常的恢復會不會要熬到世界末日。
桓寂的疑惑在很多萬年以後得到了解答。
確實是個好....辦法個鬼。
望着六道輪迴,桓寂必須得說,這是個不錯的補充。
在過去,生靈死後無處可去,生前厲害的,死後還能轉成鬼修,比如沉珉的王后暝魅就是個活例子,但鬼修之道之難走,目前爲止就暝魅一隻修成了神境。
更多的亡魂在死的時候就會消散。
這也是盤古世界的規則不夠完善導致的,亡魂無所歸,直接後果便是壽命超長。
比如媧靈創造的人族,一個普通人族的正常壽命應該在一百年左右,若是生活在靈氣格外濃郁的地方,可能再長點,但實際上....人族壽命少則幾百年,多則千年。
原因何在?
答曰,魂魄無所歸,會在軀體裡依附到軀體實在是撐不下去了的時候纔會離開,也就是死亡。
死不嚥氣對靈魂的損耗是很大的,而死不嚥氣幾百年....前腳死,後腳灰飛煙滅。
能夠在死後不立刻灰飛煙滅且能夠轉爲鬼修的都是比較強大的物種,本身壽命就長,損耗不嚴重,或是死的時候還沒到“壽終正寢”的時候,靈魂也就沒在死不嚥氣中衰敗透頂。
饒是如此,無數歲月的積累中,天地間仍舊填充着大量的亡魂,九幽血海都快容納不下了。
桓寂不否認六道輪迴對整個世界的影響——天地間無處不在的幽魂問題終於能解決了,但用來溫養神魂....理論上是可以,畢竟靈魂也是有壽命的,每一次生命都會產生損耗,六道輪迴會適當溫養一些,免得最終投胎成白癡,但別忘了六道輪迴是幹嘛的。
送亡靈轉生,什麼叫轉生?洗去所有記憶通過輪迴投胎成另一個人。
換做凡人物種,前世和今生是兩個人,但神類的思維和凡人物種有差異,只要靈魂還是那個靈魂,那麼人就還是原來那個。
軀體?
誰會因爲親人換了一件衣服就不認祂並不許祂進門?
桓寂不滿意的是另一個:洗去所有記憶。
過去的生靈沒這個煩惱,以後的生靈,若有機緣走上修煉之路,並且證道入神境的話,輪迴中所有的記憶都會歸於一。
最重要的是,輪迴中體驗不同的人生,經歷不同的事和機緣,是可以彌補原本對道的理解不足,神仙修士在卡頸瓶實在是卡得要死,確定渡不過時往往會選擇輪迴,換個角度重新理解,再加以比較參考,完滿自己的道。
瑤光在鳳凰的時候是神尊境,在瑤光的時候不算傳承加持也是半步神尊境,不用重新證道,等祂恢復的時候就能萬世歸一,但....輪迴中沒有記憶便意味着,自己被戴綠帽子的概率很大。
阿離:“....你自己慢慢考慮。”
桓寂的思考並沒有維持太久,總不能真讓瑤光熬到世界末日。
“你要一起入輪迴?”阿離以一種不可思異的眼神看着桓寂,彷彿在看一隻自虐愛好者。
沒毛病,自虐愛好者。
九兇獸不在輪迴也不在五行中,死了都是自己復活,完全不需要通過輪迴,輪迴也沒法讓九兇獸真正的投胎轉生,權限等級不夠。
不過這也談不上自虐,真正讓阿離覺得桓寂自虐的是兇獸乃衆生之敵,殺戮無數。
雖殺戮無數,但並不沾因果,因爲兇獸本就是衆生之果,因會結果,果卻不會結出因,典型的持有殺人許可。
但有殺人特許不代表做爲屠夫的兇獸自己跑去執法部門能一根毛都不掉。
瑤光若入輪迴,初期神魂太弱,無法做人,只能從植物做起,但桓寂....祂生生世世永永遠遠都別想投個智慧生物的胎,不過話說回來不投智慧生物的胎也不妨礙祂擁有智慧,六道輪迴無法抹去祂的記憶和靈智,哪怕是做植物,這傢伙都生而有靈智。
很難說這是不是好事,擁有智慧生物的靈智,卻頂着不能動彈的植物軀體....桓寂應該不會介意。
桓寂很堅定。
阿離委婉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你那不比我遜色多少的仇家數量?
桓寂反問:“崽,你會眼睜睜的看着我和瑤光死?”
阿離:“....”
***
哪怕養了很多萬年,但瑤光的神魂之弱,桓寂也很想嘆息,每回投胎都是植物,且是都是極爲脆弱的那種草本植物。
很容易就死了,這有點問題。
早死和壽終正寢,前者對靈魂的損耗是大於後者的。
桓寂的處境比瑤光好點,生生世世都是畜生道。
做爲一隻畜生,桓寂在瞅了瞅自己的爪子後非常艱難的當起了草農,種草,在各種植物都養過後,桓寂種植植物的技藝也到了大宗師這個境界。
後來瑤光不當植物了,當起了動物,桓寂又改養各種動物了,以動物的姿態養動物....沒毛病。
誰規定只有智慧生物才能養動物?
動物也是具備思考能力的,只是不如智慧生物,但那也是有的。
瑤光有些時候會好奇的問桓寂爲何對自己這麼好。
你若是植食性動物,那養別的動物權當是愛好了,但你是吃肉的掠食動物呀。
對此,腦袋擱在交疊的爪子上的桓寂不假思索的回答:“因爲你很美,美得讓我傾心。”
瑤光低頭瞅瞅自己的模樣,一隻很漂亮的毛髮雪白的山羊,再瞅瞅桓寂,一隻皮毛油光水滑的大蟲,用眼神表示,是你審美有問題還是你把我當成了傻子?
再後來,瑤光終於能投胎成智慧生物了,桓寂也深深體會到了天道對自己的惡意。
在瑤光也是動物時,祂倆是能溝通的,但當祂還是普通動物,而瑤光卻是智慧生物時,祂們之間終於出現了深深的語言隔閡。
生物綱目差異太大,語言自然不通。
語言不通也就罷了,智慧生物是有婚姻的,尤其是低等智慧生物,格外崇尚早婚早育。
在祂的努力破壞下瑤光一次婚都沒結成,這麼幹的時候祂有點擔心瑤光會不會生氣,但想想,覺得,祂有什麼資格生氣?自己纔是正牌道侶,天道見證的那種。
已婚了還找三本就是瑤光的錯,要生氣也該是自己生氣。
所幸,瑤光對什麼都感興趣,山川河流,各種美食,各種景象,各種自然規律,各種哲學....對天地間的一切以及智慧生物的各種思想都興趣盎然,唯獨對配偶沒什麼興趣。
世俗對雄性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或是對雌性不能繁育後代就沒價值的觀念都對祂沒影響。
桓寂印像最深的一次是瑤光投胎成一隻雄性人族,打小就浪得沒邊,父母私自給祂訂了婚事,祂當天就花錢找了個神棍說自己克妻,誰嫁誰死。
某種意義上這也不算胡編,真嫁了,桓寂分分鐘弄死那女的。
後來瑤光的父母跪求祂別再離經叛道,這傢伙也跪求父母再生一個,別再強迫祂,把父母給氣得差點吐血,雖未真的吐血,卻也真的病了,當事人卻不僅沒反省,反而很委屈的表示:你們都覺得被逼迫的感覺很不好,爲何還逼迫我?
再後來,大抵是受不了趟牀上養病還不忘作妖的父母,瑤光乾脆出門遠遊,一去二十年,除了每年寄信寄錢回來表示自己還活着,並且活得很開心,別的什麼都沒了,二十年後父母快死了祂纔回家,便是如此也事先約法三章,回家可以,但不能逼祂做不喜歡的事,不然祂等父母死了再回去奔喪也沒什麼。
由此可見,桓寂的破壞大抵合了祂的心意,除了有一次,桓寂把人給殺了,瑤光格外的生氣,將桓寂給趕走了,那一世桓寂都只能遠遠的跟着祂,看着祂成長,看着祂衰老,看着祂死去。
你能用多久去等待一個人的恢復?
桓寂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爲當瑤光完全恢復時祂還沒有放棄的想法,所以無法獲知答案。
漫長得讓神祇都覺得漫長的輪迴的影響還是很嚴重的,所有記憶歸一時一個不留神就會造成人格分裂,且還是無限重的那種。
瑤光的情況好點,不是真正的萌新,再加上祂每一世都保持着一樣的性情,因而沒有人格分裂的風險,至於龐大的記憶....一個神祇的強大元神還是容納得了的,只是需要不少時間梳理,不然很容易記憶錯亂。
桓寂在飛昇門前等了又等都沒等到瑤光歸來,周遭往來的人都忍不住問祂要等的人渡劫失敗了?
由仙蛻變入神境,這不比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容易,過獨木橋失敗可能只是摔個半死,而證道神境失敗卻是大概率徹底完蛋。
桓寂搖頭。“祂不會失敗的。”
都刷第三遍了,若失敗,那瑤光也不用活了,不如買塊豆腐撞死。
“抱歉,耽擱了會。”
聽到熟悉的聲音,桓寂擡頭。
不遠處黑髮紅衣的神祇含笑望着自己。
桓寂詫異,祂對瑤光的氣息比對自己的氣息還熟悉,一眼便看出瑤光的氣息更加高遠了,不比初見時差。
“你突破了?”
瑤光搖頭。“沒有,我只是悟到了一些東西,讓自己的道更加完善了。”
桓寂聞言牽起瑤光的手。“我們是回不死火山住還是在神界修建屬於我們的神宮?神界很熱鬧,不過你應該對不死火山更熟悉,也別擔心兩隻崽,祂倆很少住不死火山。”
瑤光想了想,道:“不死火山我住了很久,太瞭解了,以後玩累的時候可以回去,但定居就不必了。至於神界,你怎麼想?”
桓寂道:“我無所謂啊,住哪不是住?”
瑤光道:“盤古世界我太熟了,我想去別的宇宙看看,看看別的道,看能否參考一二。放心,不會說走就走的,我還想看看兩隻雛鳥,我都不曾陪伴過祂們。”
桓寂聞言露出了一言難盡之色。
那倆只不用你陪伴也過得很好,好得飛起。
瑤光問:“祂們對你做了什麼?”
若是桓寂做了什麼,那桓寂應該是心虛,如今卻是一言難盡,只能說明桓寂不僅在兩隻雛鳥爪子上吃了虧,且吃得虧還不小。
桓寂囁嚅道。“這個....說來話長。”兩個字概括:糟心。
瑤光露出了了然之色,道:“那就算了,不過祂倆真的很出色。”
梳理了記憶後祂也發現了盤古世界的變化,阿離做到了三神尊當年怎麼都沒做到的事,徹底結束了盤古世界萬族爭霸、屍骨成山的局面。
桓寂點頭表示贊同。“祂們現在不需要陪伴。”
瑤光道:“我知道,已經錯過了的無法挽回,我只是想再看看祂們,以後去探索別的宇宙應該會走很久,還在盤古世界的時間會很少,想多看看祂們。”
桓寂道:“你也可以多看看我。”沒必要去看那兩隻混球。
瑤光反問:“你不與我同行?”
“當然同行。”
“既如此,過去日日看,以後也將日日看,我急什麼?”瑤光反問。
是呀?
急什麼?
當然不急,只是不太想見兩隻混球罷了。
別以爲祂不知道,這慢長的輪迴裡,阿離可真是沒少坑祂。
祂也是花了很久才發現自己是可以打碎橫骨解決語言障礙的,但阿離那隻混球卻在這裡頭做了手腳,給祂增添了十倍的難度。
神界繁華,但如今的氛圍卻有些怪異,透着冷清蕭肅的味道。
瑤光有些詫異,祂沒見過阿離,但知道阿離的事蹟,不像是一個能把大本營經營這樣的人。
隨手拉住一個路人一問,阿離確實不是能把大本營經營成這樣的人,但問題是阿離現在不在,主事的是前不久和阿離鬧翻然後趁着阿離遠行後又回來了的少凰,至於氛圍蕭條,很正常。
阿離的統治嚴格來說不算是統治,更像是一種萬族自治,不同的是不是各掃門前雪的自治,而是強迫所有種族坐下來一起制定規則然後一起遵守規則的那種治理,而實際上的管理者是不能自己制定規則或改變規則的,某種意義上,讓條狗做那位置上都能做好。
這種方式效果很好,不會一言不合就掐起來,哪怕各自文化差異有摩擦,也會因爲顧慮秩序規則而君子動口不動手。
但沒有任何一種統治能讓所有人滿意,舊日的神祇不滿足於自己在新時代失去舊時代的權力,並受到各種規則的束縛,新時代的凡人物種在進化到近神的層次也會不滿足於自己如此強大卻要與凡人並列。
阿離在的時候沒人敢找事,這些矛盾自然就被積壓着,阿離這次遠行後所有矛盾突然就來了一波大爆發,最終釀成了一場席捲盤古宇宙多個大千世界無數小世界的大戰。
所幸,這場戰爭現已被少凰平息。
少凰平息戰爭的方法極有效果。
用阿離創造的武器一擊幹掉了交戰雙方半數兵力,只要腦子沒坑,哪怕前一秒已打紅了眼也會如墜入從極淵般清醒。
瑤光對如此與衆不同的止戰之法不予置評,祂在意的是後面跟着的內容。
大戰在即。
凡人物種不是打完了嗎?
路人奇道:“您是剛飛昇的上神?”
瑤光點頭。“是啊,我剛飛昇,對神界不太瞭解。”
路人露出了了然之色。“不是內部的戰爭,是同別的宇宙的戰爭。”
桓寂插嘴道:“現在還有能和盤古宇宙叫板的宇宙?”
沒記錯的話,早在早期的時候少凰便將盤古宇宙周遭的世界羣都給教育了一遍。
“不是以前發現的,是新發現的一個非常強大的掠食文明。”路人道。“有消息說那個掠食文明可能比我們更久遠。”
瑤光看向桓寂。
桓寂解釋道:“黑暗森林理論你還記得嗎?”
瑤光點頭表示記得。
是在凡界的時候看到過的一個關於不同文明之間關係的推論,覺得文明根本不存在和平共處的可能,因爲不同文明的差異和隔閡太大,再加上資源是有限的,而文明對資源的需求是無限增長的....諸多因素疊加,總結便是:宇宙是一片廣袤無邊的黑暗森林,每一個文明都是帶槍的獵人。
桓寂道:“掠食文明一般都是指黑暗森林裡那種狀態的文明,與之相對的是種田流文明,遵守着阿離制定的律令。在古早的時候,掠食文明是常態,不過阿離上位之後,盤古世界內部的掠食文明不是改吃素了便是被滅了,還剩下的也都不成氣候,與其說是文明倒不如說是流竄的盜賊。現在真正能稱之爲掠食文明的文明都在別的地方,不過比盤古世界更古老的文明,那確實有些棘手。”
聯想到盤古世界內部的大戰爆發得這麼及時,祂有理由懷疑阿離的遠行怕是出事了。
阿離遠行,自然是尋不着了,但少凰還在,且祂如今是神界的臨時主事者,爲了方便下面人找祂彙報事情,不會輕易挪窩,很好找。
少凰很忙,也很頭疼。
“你這運氣真是可以。”少凰支着下頜對只剩下一縷殘魂的情人說。
玉璣子道:“我覺得還好,至少我還能回來再見你不是嗎?”
加入外域軍團磨礪自己,讓自己能夠更快的提升是自己的選擇,但外域的危險也是最高的,可高收益怎麼可能沒有高風險。
神界大部分人都以爲大戰在即,實則....大戰已然猝不及防的爆發,外域軍團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傷亡不輕,所幸還是將消息帶回來了,沒讓這種猝不及防繼續蔓延,而有了準備,又是在自己的主場,相信遲早能反推回去。
少凰對此沒法反駁,比起那些死透了的,玉璣子的運氣確實還行。“我讓三十六安排你復活。”
三十六雖然性格有些乖僻,但實力卻是驚採絕豔,已經研究出瞭如何讓一個亡者復活的法子,哪怕亡者魂魄不全也無妨,補全便是,就是會很費時,甚至於這傢伙連沒死透的神祇都能復活——這個就對還殘留的神魂有要求了。
神境的神魂和凡類的神魂是質的差異,不太好處理。
玉璣子拒絕。“我不。”
少凰挑眉。“你是要去六道輪迴?那也行。”
玉璣子還是拒絕。“我不想再輪迴了,每次輪迴都會把你給忘了。”
少凰怔了下。“我不介意,你忘了,大不了我將你揍到想起來。”
玉璣子:“....”
少凰問:“你有別的想法?”
玉璣子點頭。“我想請你將我煉製成器靈。”
少凰聞言道:“器靈不要求必須是完整的靈魂,只要等級足夠高,也可讓你繼續保持靈智,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器靈無法證道。”
玉璣子道:“只是沒有器靈證道,並非不能。”
少凰擺手。“就算能,但盤古世界誕生至今都沒有器靈證道,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器靈證道之艱難嗎?”
玉璣子不以爲然。“道途何時不艱難了?”
少凰堅決表示不允。
瑤光與桓寂來的時候這倆正氣呼呼的僵持着,確切說是少凰單方面氣呼呼,玉璣子雖然充滿歉意,但始終堅持如初。
心情不好少凰自然也不太想接待這兩位,開門見山的問:“有事?”
瑤光沒想過少凰會如此直接,一時怔住。
桓寂倒是很習慣少凰的態度。“瑤光沒見過你和阿離,想見見你們。”
瑤光點頭:“看到你生得如此好,我就放心了。”
這回換少凰怔住了,說祂好?什麼眼神?
“長姐翻船了,你們想見怕是難了。”少凰道。
喜歡浪是智慧生物的天性,不浪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但太浪是會翻船的,阿離如今親身用自身的生死未卜詮釋了此真理。
只是,阿離翻船翻得乾脆,收拾爛攤子的人卻一點都不痛快。
瑤光不可思異:“怎麼會翻船?”
“新發現的掠食文明想對付祂,內部也有人嫌祂擋道,來了一出裡應外合,誰也不知道祂現在是死還是活。”頓了頓,少凰磨牙道:“不過我覺得祂還活着,甚至於現在的局勢發展都是祂的佈局。”
以身爲棋推動局勢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是阿離曾經幹過的事,有那樣的前科,祂很難不多想。
瑤光對阿離當年所爲也有所耳聞,只要能達到目的,確實是連自己都能拿來當棋子,因而真的是誰都說不好祂如今是真出事還是假出事。
盤古宇宙雖然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但也不是完全沒好處,矛盾爆發出來總歸是比深埋着要好。
先是大戰,後又是少凰的神來之筆,最後是主事後的大清理,問題也差不多解決了。
怎麼看都不像是巧合。
而不是巧合的話,每個認識阿離的生靈腦子裡都忍不住蹦躂起神尊兩個字。
瑤光又問了幾個問題,發現自己也不太確定了,只一個問題,若真是阿離所佈局,那麼現在應該已經達到祂的目的了,祂爲何還不回來?
瑤光思索了下,決定還是儘快去探索混沌,看能不能遇到阿離。
有了決定,瑤光也問起了玉璣子是誰,祂方纔分明注意到桓寂看到玉璣子時露出了驚訝之色,這很難得。
少凰不想提玉璣子,生氣。
桓寂遂解釋道:“我不是和你提過她以前有隻琅鳥情人嗎?”
瑤光道:“我也記得你告訴我他被阿離拿去頂罪,死在了誅神臺上。”說完便反應了過來。“阿離?”
阿離是隻會真正屈從的鳥嗎?
自然不是,那麼做點手腳是很正常的。
只是,祂也能看出玉璣子如今的物種並非琅鳥,顯然當年付出的代價不輕,不知是輪迴了多少遭才歸來。
少凰露出了頗爲一言難盡的眼神。
欠揍又讓人捨不得揍,說的不是別人,就是阿離。
瑤光了然後問起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考慮到瑤光如今是神尊境,會是遙遠以後派上用場的一大戰力,少凰說了說外域已經爆發的戰爭。
瑤光問:“但你似乎不是因爲外域的戰爭而生氣。”
少凰沉默。
玉璣子微笑道:“回稟天尊,是因爲我,我想當器靈。”
瑤光詫異,卻沒開口就反對亦或皺眉,而是問:“爲何?”
玉璣子解釋道:“正常的復活需要耗費很長的時間,長得搞不好那時戰爭都結束了。”
瑤光還是沒明白這和玉璣子不想走常規復活流程有什麼關係。
玉璣子繼續道:“若是以前倒也罷了,但這次面對的敵人是一個比盤古世界更古老的文明,甚至於,盤古父神都起源於那個文明,盤古父神當年尚且被逼得只能狼狽而逃,最終因傷重不治而亡,少凰又緣何一定會活到最後呢?”
瑤光無法反駁。“可這和你想當器靈有什麼關係?”
玉璣子道:“我怕我醒來時被告知祂已不在。”
瑤光瞧向少凰,發現少凰一副愣住的模樣。
玉璣子看着少凰道:“我不怕死,也不怕前途更艱難,但我真的很怕我回來時你卻不在了。”
外域的戰爭已經隕落了一位上神境,而這場戰爭纔剛剛開始,誰能說少凰不會死,甚至盤古宇宙一定會贏呢?
“你這是詛咒我嗎?”少凰問。
玉璣子忙不迭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怕,但怕本身也是因爲怕對方死了。
少凰瞧着玉璣子想解釋但又不知如何解釋的模樣,終是嘆道:“罷了,你想怎樣便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