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狩風波③

冬狩風波③

恭王爺的遲疑是有原因的,——貴爲儲君犯不上爲了跟小人鬥氣而以身犯險,若是他被野獸所傷,想必那個與他爭鬥的人會笑斷腸。

“我們不進黑虎嶺,只在外圍獵獸,如何?”貝御風做出折中的建議。

“好。”貝凌雲不能再後退,他怕在老四面前丟了做儲君的威嚴。被任何人小瞧,都是他所不願的。

兩兄弟直奔黑虎嶺馳騁而去,卻同時在即將到達山坳入口的時候倏然勒緊了繮繩。

“聽到了嗎?”貝御風輕聲問哥哥釙。

貝凌雲點點頭,“是黑熊的吼聲……”

“如果是一頭,我們今天的獵物就有着落了……”老四淡然一笑,翻身下馬。

老二也下了馬,“如果是兩頭或者更多,就只能選擇到別處去狩獵,犯不上送命入熊口。羆”

兩人揹着箭袋和彎弓,徒步往山裡進發,走了一段,黑熊咆哮的聲音便越來越清晰。

“是一頭。”

“是一頭。”

兄弟倆幾乎異口同聲說道,兩人對視一眼,繼續往前。然,沒走幾步,又同時停下了腳步。

一起側耳傾聽過後,紛紛蹙起了眉頭。

“她怎麼會在這裡?”明知沒有答案,恭王爺還是煩躁地問了一句。

貝御風怔忡一霎,收回心神,“不是說跟祖義學騎馬嗎?沒準是馬匹脫繮了……”

說着,邁步前行,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着。

“妖孽!”又惡狠狠地罵了一聲,貝凌雲跟了上去。

大約走了幾十丈遠,遇到了一處石坡,兩人便躡手躡腳上了坡頂,伺機觀察前方的情況。

放眼望去,兄弟倆幾乎哭笑不得。

只見石坡前是一大片空蕩的草地,在草地居中的地方,卻單獨生長着一棵遒勁的蒼松,從主幹的粗細和高度可以見得,這棵大樹足有幾百年的樹齡。

此時,一身素服的謹王妃正蹲在樹尖的一個枝杈上,死死地抱着樹枝,嘴巴里還不停地喊叫着。

“救命啊——”

“來人啊——”

“我是謹王妃,誰能救我,就賞賜黃金萬兩——”

“不,不僅賞賜黃金,還封爲一品官員——”

“救命啊,這裡有大狗熊——”

“殺了狗熊就可以得到豐厚的賞金——”

“啊……臭狗熊,你別再撞樹了,再撞姑奶奶我就掉下去了……”

“救命啊……”

生死攸關的時候,她竟然還能用唬人的伎倆來求救,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而在樹下,一隻幾百斤重的成年黑熊正卯足了力氣,一下下撞擊着樹幹。因了撞了半天都沒能將女子震落,熊脾氣便爆發出來,撞得就更加用力了,吼聲也愈發地暴戾。

“我們兩個能制服暴怒的黑熊嗎?”貝凌雲心存疑慮。

貝御風只是笑,莫名其妙的笑,不回答哥哥的話,甚至不再去看石坡下的一人一熊,而是背對着人熊對峙的場面,斜躺在坡面,讓暖洋洋的陽光鋪滿整個臉膛。

“老四,你怎麼了?倒是說話啊!”恭王爺不能理解,危急時刻,弟弟怎的如此輕鬆。

“二哥,你看看那棵樹,看看謹王妃的狀況,再看看樹下氣喘吁吁的黑熊……”並不把話說透,依舊翹着脣角。

做哥哥的沉思片刻,這才恍然大悟,“對,我們可以等黑熊沒了力氣之後再射.殺它,反正那棵樹很粗壯,妖孽現在還有力氣狂喊呼救,想來是能撐一陣的。話又說回來,就算她真的葬身熊口,也是自己找死……”

遂,兩兄弟便頭枕雙手,眯着眼睛曬太陽,順道傾聽背後傳來的呼救聲。

直到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化作微弱的喃喃自語,兩人這才起身,同時搭弓,雙箭齊發,射向已然沒了力氣的黑熊。

黑熊正靠在樹上歇息,預備儲備了精力之後再發起衝擊,恰巧露出了毛皮較薄的肚皮,如此,兩羽箭便很順利地扎進了它的身體,並且深入胃腹。

然,畢竟是山林裡的野獸,區區兩枝箭是無法要它性命的。

黑熊發覺自己受襲,茫然四顧,沒有看到可疑目標,便把所有的憤怒都轉向了樹上的女子,遂,用盡全力撞擊樹幹,霎那間,山谷裡迴盪着撞.擊.聲。

“貝凌雲、貝御風,你們兩個混蛋……”女子已經看見了兄弟倆,但還是被暴怒的黑熊嚇得抱緊樹枝,雙腳也勾在了樹杈上,承受着來自樹幹的震.顫,嘴巴卻是不依不饒的,“你們有能耐就直接把它弄死,激怒它算怎麼回事啊?啊——”

指責的話沒說兩句,高分貝的失聲尖叫在山谷裡迴盪。

兩兄弟看似面無表情,實則都是強忍住笑意的,各自又取箭搭弓,朝黑熊後背連發兩箭,四羽箭同時紮在它的後背,有一枝還射在脖子上。

終於,怒嚎的黑熊轉過身,面對兄弟倆的方向。他們便乘機再發兩羽,一羽刺中咽喉,一羽射中右眼。

這一下,徹底弄瘋了黑熊,它似乎意識到對面石坡上的“敵人”就是來營救樹上女子的,便拼盡全力撞向樹幹。就是這一撞,將幾百年的老樹攔腰撞斷,大半個樹冠緩緩地向地面傾斜,自然,樹上的女子也在落向地面。

“不好!”貝御風低呼一聲,縱身躍下石坡,奔老樹飛去。

須知,就算奄奄一息的黑熊已經沒有傷害女子的能力,可從那麼高的地方跌落下來,她又不會一點功夫,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貝凌雲遲疑一霎,也跟着衝了下去,只是,他不像弟弟那樣迫不及待,而是在奔跑中不停地朝黑熊射箭,待衝到石坡下的時候,黑熊已經被他射成了刺蝟。

確定黑熊已經死掉,貝凌雲這才轉頭去看老四,卻看到了令他不.爽的一幕。

原來,貝御風衝到樹下的那一刻,魚薇音剛好從樹枝上掉下來,——她雖然是攀爬高手,卻不擅長從高處落下,遂,在不得不鬆開樹枝的那一刻,她便閉上了眼睛。

而這一墜,竟又跌進了溫暖的懷抱裡,不用看,也聞得出是誰。

待到睜開美眸的時候,她沒有道謝,只是扁着嘴巴,輕呼一聲,“手疼!”

“上次從牆上落下,扭傷了腳踝;這次從樹上墜下,又弄傷了雙手……”男子搖搖頭,“你不能只練習攀爬的技術,是時候學一學怎麼落地了……”

女子稍事一愣,這才猛醒,——原來那一晚他看見她從“閒庭小築”的圍牆上翻落地面,竟沒有拆穿,甚至還假意認定她是僕婦,之後更是將此事瞞得滴水不漏。這,這,這,實在是有夠腹黑的!

兩人保持着抱姿的時候,心情不.爽的恭王爺走了過來,伸手便捉住女子的手腕。

“你怎麼跑到林子裡來的?”聲音冷魅。

昕王爺不得不將女子放下,卻沒有出口相助。

“你放手,好疼啊——”女子疼得軟了身子,重心向下墜着。

這時,兩個男人才看清楚,她的雙手包括兩個手腕已經被松樹的樹刺劃得血跡斑斑,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

“弄成這樣,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貝凌雲鬆手之後恨恨地嘟囔了一句。

“我怎麼咎由自取了?”魚姑娘又疼痛又委屈,眼淚狂飆起來,“我是爲了救‘火耳’才把黑熊引到樹下的……”

“‘火耳’是一匹馬,最擅長的就是逃生,它用得着你來救嗎?”貝凌雲斥責道。

“你懂什麼?”女子不管不顧地衝他狂吼,“它爲了我,根本不肯走,可是它馱着我是跑不掉的!我沒有辦法,就用簪子在它屁屁上刺了一下,然後它才氣得跑掉了。爲了活命,我只能爬到樹上等人來救我……嗚嗚嗚……”

“一個畜生,犯得着你抵死相救?”恭王爺依舊口吻凌厲。

“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冷酷無情嗎?別說是我心愛的小馬,就算你這個超級無敵大混蛋遇到了危險,我也會……”話未說完,魚薇音忽然神色大變,用力將面向她的兩兄弟推散,“閃開!”

兄弟倆猝不及防之下被忽然間變得力大無窮的女子推了一個趔趄,就在閃身的那一刻,貝凌雲感覺一股疾風從耳邊劃過,隨即便看見了一條虛線奔女子而去。

當兩位王爺站穩之後定睛看向女子,她已經捂着手臂躺在了地上,——手臂上立着一羽箭,有鮮血從纖細的蔥指間流出。

貝御風第一時間向羽箭飛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坡頂上人影一閃,轉瞬消失不見。幾乎是同一時間,貝凌雲已經飛身離開,衝向了坡頂。

“照顧她。”這是恭王爺起身時說的一句話。

“小心!”弟弟對着哥哥的背影叮嚀了一句。

轉頭再看向女子,她已經疼出了汗。

“你還好嗎?”將女子扶起,靠在他的懷中。

“嗯,沒事……”她咬着嘴脣,偶爾用力吸氣,“就是有點疼……”

男子輕輕拿開女子的手,檢查了一下傷口,禁不住蹙眉。

“羽箭暫時不能拔出來,需要上了金創藥之後纔可以取出箭頭,否則……”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否則就要失血而亡。”魚姑娘蒼白着小臉,接過了話茬。

被未來人類豢養的那幾世,她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陪主人看電視。那些粗製濫造的古裝電視劇雖然大部分來自於憑空想象,但有些情節還是很靠譜的,例如受了箭傷和刀傷之後隨便將刀箭拔出便會失血過多而死掉,中了蛇毒的人要趕快將傷口的毒液清理,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狗血劇情,已經被觀看者爛熟於心。

“你知道的東西多得驚人。”說着,男子從靴子裡掏出刀子,麻利地把羽箭的後端削掉,以減小對傷口的二次傷害,然後將自己的袍子內襯撕下幾條,纏綁在女子的手臂上,來減少鮮血外流。

許是爲了分散注意力,女子望向不遠處的黑熊屍體,“它……死了嗎?”

“嗯,死了。”他溫柔地將她額際的亂髮抿到耳後,口吻柔得好似父親對女兒。

“要不是太疼了,我真想過去踢它幾腳……剛剛嚇死我了……”抽了抽鼻子,用沒有受傷的手抹掉臉上的淚痕。

他翹着嘴角幫她抹掉一顆淚珠,“你有害怕嗎?我聽你喊得很起勁呢!”

她翻了他一眼,“沒人.性!看樣子你來得比我預想的還要早……”

“我是早就來了,只是很喜歡聽你的求救聲,索性在坡頂曬了個太陽,等你喊得沒力氣了,再下來救你。其實也是想在你最絕望的時候從天而降,令你感受到我對你的重要性,否則你整日裡只會跟我慪氣。”他竟跟受了傷的她鬥起嘴來。

她聽了,便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卻弄疼了自己,“哎喲”着縮緊了身子。

“乖,別亂動!”他溫柔地將她抱起,往坡頂走去。

“我們走了,黑熊怎麼辦?好不容易弄死的大獵物,就這麼扔掉,好可惜……”她回頭看着黑熊的屍體,滿眼的不捨。

男子故意加快步伐,“你不是很痛恨它嗎?就把它的屍首留在這裡,讓別的猛獸來啃噬吧!”

“這麼大的一頭熊,估計之前沒有人獵殺過。把它給皇上看一看,他老人家一定很高興。到時候我要告訴他,是我把這頭熊引出來的,沒準還能再受一次嘉獎呢!”她似乎忘了疼痛,竟然美滋滋地做起了“白日夢”。

他被她赤.裸.裸的“貪功”心理給打敗了,用額頭頂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瓜,“放心吧,沒有野獸喜歡吃它的肉,放在這裡不會丟的,回頭我讓侍衛們來把它擡回去。”

她這才安心地窩在他的懷裡。

“很疼吧?”他沒有看她,卻感受到了懷中人兒的痛楚。

“還好……”回答的聲音很小,有如喃喃自語。

他想了想,“疼就咬我,許是能緩解一下。”

“不咬,”她倔強地拒絕,想了想,把眸子睜大一點,望着他,“女人生孩子纔會痛得逮誰咬誰,是吧?”

他一怔,嚴肅地頷首,“我沒生過,不知道。”

“好笑嗎?”對於他的刻意詼諧,她根本不買賬。

“我覺得還不錯。”他自我感覺良好。

當二人上了坡頂,女子提議自己走。

“你這個樣子,怎麼能走得快?”他腳步未停,開始下坡。

“可我傷的是手臂,不是雙腳……”雖然被他抱在懷裡還蠻舒服的,也很自在,可……哎呀,她就是覺得有些難爲情。

他停下來,望着她的眸子,神色嚴肅,“如果黑熊有家人,發現它被我們殺了,一怒之下追上來給它報仇,你覺得你能逃得掉嗎?”

她聽了,緊張地嚥了一下唾沫,“會……會有這種可能嗎?如果它有家人,剛剛撞樹的時候就會把家人召來了吧……”

他沒想到她在這個狀態下竟還有理智,便強忍住脣角的顫抖,壓低了嗓音,“噓,我好像聽到了黑熊的呼嚎……”

“我怎麼沒有聽到?”一想到之前被黑熊逼得蹲在樹上的慘狀,她有些不寒而慄。

“本王十幾年的武功底子可不是用來說笑的!”他罕有地自誇道。

這下子,她便信了他的話,“既如此,你走快點好嗎?我被黑熊吃了實屬活該,可若是連累了你,就太過意不去了……”

“咳咳……”瀕臨爆笑的邊緣,他不得不用咳嗽來掩飾。

“怎麼?你很害怕嗎?”她腦海裡一閃而過慘烈的畫面,旋即,用血跡斑斑的小手緊緊抓住他胸口的衣裳,急迫地哀求着,“就算抱着我跑不快,也不要把我丟下好不好?我很輕的,不會讓你很費力……”

貝御風本想繼續逗女子的,但看見她臉上楚楚可憐的神色、聽到她的哀求聲,他的心便被刀子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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