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那裡起火了,你怎麼還這麼淡定啊!”青鸞無語,難道是這十年的生活太過安逸了,所以就連小公子也和其他人類一樣,改不了人類那種劣性麼?
仔細想來,從前的小公子和現在完全是不一樣的,青鸞有時候都在懷疑是不是被人給調包了,但是數次試探發現人還是這個人,只是他的心在變變得不像他認識的那個人了。
“着火了,你不會把它撲滅嗎,難道是想讓我去?”雲若凡漫不經心的晃動着手中那可以看到酒液的杯子,卻不打算要喝,而是始終掛着笑。
青鸞錯愕,看着雲若凡時目光微沉,“小公子,如果是普通的山火我也不會這麼着急來報,但是此時那裡的過似乎不太尋常,就連我也無可奈何。”
當他發現起火的時候就趕了過去,但是這後山上突起的大火沖天而上,將整座後山無人問津的地方全部席捲,他發現不對試圖用法術滅火的時候才發覺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火,而是有些像鳳凰的本命之火。
這個發現把青鸞嚇了一大跳,於是趕緊一路狂奔回來告訴雲若凡,因爲打心裡他覺得,小公子的法力似乎早已經在他之上。
“不尋常如何,它要燒那便燒吧,放心,後山燒完了它自然也就滅了。”雲若凡懶洋洋的笑着,喝盡桃花釀後施施然起身,一旁的各色宮裝女子便上前來替他整理衣袍。
“各位愛妃,朕前幾日得了一匹流光錦,用來做舞衣正好,不知各位覺得應該賞給誰呢?”雲若凡一邊調笑着,一邊在衆多鶯鶯燕燕的簇擁下,緩緩從蓮湖離去,青鸞愣在原地,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毫不停留。
小公子啊,人類的心就應該是這樣的嗎?當初那個年少輕狂的雲若凡哪兒去了,說什麼只愛童夢塵一個人,可是這時間慢慢過去,人類那不堅定的心就開始動搖了。
蘇如夢的出現他理解,那是因爲當初太過思念童夢塵而出現的她,對蘇如夢的好是因爲她和童夢塵一模一樣,甚至有着她的靈魂。但是如今,蘇如夢再也沒有等到小公子,她不知是被忘記了,還是被刻意的冷落,或許時間再長下去,她就真的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青鸞大人,你怎麼在此發呆?”女子柔和細膩的聲音從青鸞不遠處傳來,青鸞一愣,回神過後就看到廊橋另一頭與兩個宮婢緩緩走來的火紅身影。
女子一身紅色對襟宮裝,柳腰輕束同色的腰帶,一身紅色的薄紗羅裙繡着細碎的花瓣,行走間彷彿輕如靈貓。還是那張熟悉的小臉,巴掌大的面龐白如凝脂,櫻桃小嘴不點而朱,如同約定好了一般對稱的柳葉細眉,一雙墨眸彷彿閃爍着波光,煜煜生輝。
這女子,除了是蘇如夢還能是誰,這宮裡所有人都知道,蘇貴妃愛穿紅衣,所以皇上下令只能是她可以穿一身紅色,所以在宮裡看到紅裙的女子定然就是蘇如夢了。
“蘇貴妃娘娘。”青鸞不卑不亢的打了招呼,側頭看了看她身後兩個翠綠宮裝的婢女,面露疑惑,“皇上剛纔已經離去了,你這是……”
“皇上說這匹流光錦要賞給善舞之人,所以命本宮去取了來,沒想到皇上已經離去了。”她剛還波光粼粼的眸子暗淡了幾分,顯然是因爲雲若凡對她越來越淡漠,心傷了吧!
青鸞又是一陣無奈搖頭,對於小公子的做法他是隻能感到無奈了,似乎沒有人能夠勸說他了。明王辭職遠行原因現在都還不清楚,賀蘭墨然那傢伙也是,卷着妻女就跑了,現在這裡還真沒有人能夠跟他站在同一陣線上了。
“皇上與諸位娘娘應該是去了霓裳殿,既然他要這流光錦,就只能麻煩娘娘送過去了,我還有事,先告退了。”青鸞說完,施了一禮後匆匆離去,他可沒忘記現在離王府後山還起着火呢。
“娘娘,奴婢們現在是要去霓裳殿嗎?”蘇如夢右側捧着布匹的宮女上前一步,在她耳側輕聲詢問道。
其實她不明白,貴妃娘娘明明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子,又是宮裡位份最高的,怎麼時間久了,娘娘要去討好那些後來進宮娘娘們,世道真是不公。
這宮婢心裡一直覺得自家娘娘性格溫和好說話,人也善良,對下人一直很好,真不明白皇上怎麼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我們走吧,皇上和妹妹們一會兒該怪本宮了。”蘇如夢輕輕笑笑,再次轉了方向往霓裳殿行去,頂頭已經開始暗去的太陽開始散發着柔和璀璨的光芒,將她纖瘦的身影拖的很長很長。
目光再轉,我們來到霓裳殿。
霓裳殿,看這名字就知道,必然是宮裡玩樂的地方,當然,是玩樂的地方,不過是專門屬於各宮嬪妃陪皇上玩樂的地方。霓裳殿這名字是取名霓裳羽衣曲的意思,說白了,就是跳舞的地方。
落日黃昏,整座霓裳殿籠罩着一層夕陽的光,如同刷上了一層神聖的金色,將白紅交錯的宮殿照耀得彷彿不在凡間。
雲若凡坐在主座上,下方是寬闊的殿堂,鋪滿了細膩柔順的白毛毯子,方便跳舞的時候不會弄傷。雲若凡一手支着自己尖尖的下巴,眸子裡閃爍着興味的光芒,微垂眸一排排掃去,看着那些已經換了舞衣的妃子們,眼裡的戲謔更加明顯。
愚昧的凡人是最容易騙的,在她們興致重重的試圖向他靠近的時候,殊不知,不經意之間丟失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會奪走她們脆弱的生命。
人類很脆弱,脆弱到不堪一擊,雲若凡毫不懷疑自己揮手之間就能決定他們的生死,可是他沒有那樣做,因爲還有用的棋子他還不會輕易放棄。
“皇上,臣妾準備了一曲浮生醉夢,希望皇上賞光一觀。”依舊還是那淑妃,此時換了繁瑣的宮裝,穿上了一身桃色廣袖流仙裙,寬大的袖擺隨着她的輕柔動作泛起波紋,彷彿她自己都變得輕柔起來。
一頭墨發挽了簡易的流雲髻,兩支做工精緻卻不累贅的髮釵斜插在發間,略帶媚色的美目在盈盈一拜間不經意遞去一道眼神,足以讓人酥透了骨頭。
雲若凡揮了揮手沒有說話,端起酒杯輕輕晃着裡面緋紅的酒液,酒的香味直讓人沉醉不可自拔。薄脣在微張間,沒有人看到他嘲諷的笑,不知道是笑那些女子還是在笑什麼,最終,那杯酒還是被他一飲而盡。
“皇上,那臣妾獻醜了。”淑妃再次一拜,輕聲細語間不難聽出她難以掩飾的得意,一旁沒來得及開口的妃子們個個暗中咬牙切齒,甚至不知道她們心裡是否已經把淑妃詛咒了千萬遍。
浮生醉夢是一首不完全的曲子,後半部分至今無人尋到,所以淑妃此次搬出這曲無非是想用這不完全的曲子引起雲若凡的興趣。淑妃善琴,尤其是琵琶彈的最好,舞也跳的不錯,她纔敢第一個出頭打頭陣。
寬敞的殿堂上,一身桃色流仙裙的淑妃懷抱琵琶墊腳輕舞,秀手動作熟練而快速,撥弄着琴絃絲毫不亂,總是在回眸瞬間向雲若凡遞去滿含媚色的眼神,似乎她覺得,自己這一身媚骨足夠迷倒皇上。
一舞終了,雲若凡只是擊了擊掌,笑着稱讚了兩句便再無他話,淑妃眼底的得意漸漸消失有些不甘心的走到一旁,靜等下一個的表演。或許皇上只是想看看誰表演得最好,才把流光錦賞賜下去,她也不是完全沒了機會。
淑妃一邊在心裡暗自安慰,一邊死死盯緊了後殿的出口,一隻素色青蔥的手緩緩撥開簾子,手的主人露出真容。一張小臉不施粉黛,眉清目秀,墨發三千挽了雲髻,用髮帶輕輕束縛最重要的是……這女子竟然穿了一身白色輕輕羅裙,長長的裙襬在地上拖了好長。
淑妃目光瞪的很大,看着平時都不怎麼吭聲的靜妃,眼底驚愕抹都抹不去,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不怎麼開口的女子竟然這般心計,如此利用皇上心裡愛好。
雲若凡在靜妃一出場的時候,手裡的動作就停了,眸光不着痕跡的一冷,但是他卻是呆愣着一直盯着她,看着她走到中間盈盈一拜。
“臣妾參見皇上。”靜妃的聲音很細膩,聽起來如沐春風,她整個人比較嬌小,所以看起來如此柔弱。柳腰輕束不盈一握,行禮間彷彿都怕她會累着。
“愛妃如此打扮,若再舞豈不是浪費了用心,上來,讓朕好好瞧瞧。”雲若凡放了就被,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摩挲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長。
靜妃受寵若驚的擡了頭,杏眸眨了兩下才發覺自己沒有聽錯,於是提了衣裙邁着蓮步走向了雲若凡坐的地方,身後是一片或明或暗的妒忌目光,直讓她脊背發涼。
座位上那個男人是靜妃至今一望還心跳不止的人,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就覺得,這世間沒有比他更絕美的人,美得彷彿不是人間俗人。沒錯,他是帝王,一國之主,不是她這小小女子可以霸佔的,他有自己的國,也有自己的皇后。
東錦國的人都知道,皇后與皇上認識的時候,她愛穿白裙,皇上深愛帝后,所以她才大着膽子穿了白色羅裙,沒想到,她成功了。
心裡思緒萬千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雲若凡三步之遙,雲若凡起了身,靜靜的注視着她的面容。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這張清秀的小臉不着粉黛依舊美的讓人不忍移開眼睛。
雲若凡邪肆的笑着,突然大手一拉將她帶入懷中,引得靜妃一陣驚呼,天旋地轉之後,她竟已經躺在他的懷裡,距離如此之近,近的可以聽到他的心臟跳動的聲音。
“噗!”在這安靜的可以聽見掉針的環境裡,有人發出細微的聲音都尤爲刺耳,雲若凡目光一寒,擡手便向右側那開了一條縫的窗口拂去,一道白光後,那一面牆都碎成了渣,外面有些昏暗,但是什麼都沒有。
雲若凡擰着眉,大步走過去踢開碎木頭渣,卻發現,那地上有着一攤鮮紅的血,明顯,剛纔是在這裡的人吐的,這個人……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