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七七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母親居然也是個苦主,竟然比自己的命運好不到哪裡去,但青姨對母親那一段是傳聞,她也無法辯清真假,只是尹長寧的身世讓七七知道尹長寧爲什麼會這麼對待天雪,很想找尹長寧問個清楚明白,但尹長寧已經被砍頭了,七七也無法找他對質問個清楚明白。
在烏衣巷住下來,照顧青姨成了七七最主要的生活目標,本來報了仇後,她就沒感到什麼高興,聽青姨講了這個故事後,她就更沒什麼高興的了。
青姨在這裡是靠幫人洗衣換點食物,那些花是青姨向別人討要的花種,七七暈倒這一下,弄得青姨只能照顧她,天天向鄰居借米熬粥喂七七,七七在牀上賴了兩天,看着摸摸索索照顧着自己的青姨,總覺得內疚,也不好意思再病下去。
病好後的日子,七七終是沒敢去黑魔寺,她無法面對那麼多人唾罵尹長寧的場面,於是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原來的將軍府,只是將軍府已經被貼上大大的封條,連看門的老頭都不是以前的那一個了,七七流連兩次便也不敢去了;七七還喜歡去的就是“百花樓”門前,除了烏衣巷、將軍府,那算七七比較熟悉的地方了,但青裳死了,又多了許多七七不認識的小紅牌,有一次,七七甚至看到了方珍珠,大約是眼花,揉了眼後就沒見着人了。
所有的恩怨情仇似乎都了斷了,七七除了對生父的下落有兩分牽掛,生母大約是死在那個不符命運安排的別的事都可有可無、可做可不做,只是讓她還有些不明白的是:青姨怎麼就斷定她是程蕎的女兒,並且還不遠千里地摸到了烏衣巷,還住在自己與姥姥的院子?不過七七也不想弄清楚這些事情了,只知道尹長寧已經去了閻羅殿,自己如果想與他對質問個清楚明白,不是自殺找死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的身體更糟,然後病死,就可以到閻羅殿對質了。
青姨聽着七七一邊洗衣服一邊不停地咳嗽,忍不住道:“七七,還是找個郎中看看吧,夏天都這樣,冬天怎麼了得?”
七七嗯了一聲道:“不打緊,習慣了!”
青姨又嘆口氣道:“也不知道寧兒在哪裡,看樣子,咱們還得回上寅去,寧兒可能找不到我們,還不知道怎麼着急?”
七七一聽喉嚨又一甜,只想青姨就算回上寅也見不着她的寧兒了,青姨忽然“咦”了一聲道:“對了,七七你不是在寧兒身邊當差,怎麼獨自一人到了桐城?”
七七一愣纔想着自己可是睡了兩年,這兩年發生了多少事情,但在青姨的觀念裡,自己可是尹長寧的小跟班,青姨這麼根深蒂固地認爲自己應該跟在尹長寧身邊,足見尹長寧瞞青姨的水平有多高,倉促中想了一句應對的話:“自從青姨失蹤後,寧爺不知有多着急,把身邊的人都派了出來,奴婢是桐城人,又想借着機會回趟家,於是就自求到桐城來尋找,寧爺也許了,誰知一出來就遇上大周與大岐開戰,被大岐做奸細抓了起來,一關就是兩年,阻隔了好些日子纔到了桐城,奴婢現在連寧爺也聯繫不上了!”
青姨嘆了口氣道:“戰爭真不是個好東西,沒想到七七受了那麼多苦。”
七七搖搖頭道:“與青姨受的苦一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青姨又嘆了口氣道:“也不知寧兒是不是就喜歡你這張嘴,他怎麼會認爲你嘴甜,青姨看你是滿嘴胡說八道,你再想辦法與寧兒聯繫一下,如果聯繫不上,咱們就回上寅,回青姨那院子等寧兒!”
七七沒想到青姨講話這麼直接,心裡一窘,然後想只怕等上一世也等不到了。但她不想無端傷青姨的心,青姨又想到了什麼道:“咱們要去上寅,最好趁早,如果再過兩三個月,冬天到了,往北的路可不好走!”
七七一看青姨的舉動是貨真價實地想要回上寅,她本是準備在桐城了此殘生的,青姨這一決定一下破壞了她了此殘生的念頭,七七還在想如果賴着不走,青姨卻道:“青姨打聽了有一家商家要去北方,雖他們不到上寅,但青姨央了他們,他們答應帶上我們,所以盤纏的事倒是省了,青姨還留了一些首飾,這一對手鐲,一對扳指,你拿去當了,應該夠我們到上寅的資費了!”說着青姨摸摸索索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遞向七七,七七知道到上寅是找不到尹長寧的,從心裡不想去上寅,但又不忍對青姨道出真現,只能伸手接過來,打開布包一看竟然是一雙翡翠鐲子,一對翡翠板指,都是通體碧綠,絕對是極好的東西,青姨嘆了口氣道:“這還是聖元皇后送給青姨的!”
七七想聖元皇后送這樣的東西給青姨,足見對青姨的喜愛,於是便道:“青姨,這是翡翠,非常值錢的,一對扳指就能當不少銀子了,手鐲就收好吧!”
青姨便道:“知道這東西是好東西,但就是不知道人家肯兌你多少銀子,能多兌點在身上,路上總是放心些!”
七七便道:“青姨現在是亂世,帶多了現銀可就便宜那些個毛賊了!”
青姨一想也是便道:“那倒也是,你就都拿着吧,一路上你安排好了!”
七七從沒得人這麼信任過,尹長寧懷疑她,證明人家的懷疑是對的;帛瑗不相信她,事實應該不相信;蘇子儒更不必說了,從頭到尾只是利用她,與相信根本無關…,忽然得到青姨如此信任,七七有點眼熱了,將鐲子塞回到青姨懷裡道:“青姨,如果需要,再向青姨討要好了!”
在青姨的一在堅持下,七七不得不收拾起心情、收拾東西,準備與青姨一起回上寅,青姨是心急如焚,那商家因爲備貨,一直拖到七月中旬,才終於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