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現在瘦些,以前好歹也算是個國色天香的絕色大美人吧?噎得我直道:“那你怎麼不去找別的漂亮女人?”
安亦辰從背後擁住我,道:“沒辦法,我天天看你看得慣了,所以看別人都看不順眼了!好看不好看,倒沒注意過。”
他想了想,又道:“不然,就是女孩子第一次的癸水有什麼魔咒,不能讓男人看到吧?我當年從皇宮裡逃出去,大約有半年的時間,天天做夢看到你裙子上的血跡,然後就天天想着你了。”
他居然還敢和我提這件糗事?我不由大窘,捏着拳頭來就錘他。
安亦辰忙道:“別錘了,仔細手疼!”
他握了我的手,道:“不過,你一定要養胖些。不論美醜,熄了燈都是一樣的。但半夜醒來摸着一把骷髏骨,才真要嚇死人。”
我才掙扎了又要打他,卻對上他如黑曜石那般的眼睛,瑩亮輝輝,深深鬱郁,直要映到人心深處,不覺蒙上一層霧氣,一時微笑不語。
安亦辰輕嘆一聲,將我摟到懷中,溫柔親吻。
他的懷抱似比以前更加寬廣溫暖了,不知是因爲他瘦了,還是因爲我瘦了。
九月初,安亦辰將我帶回秦王府休養,夕姑姑遠遠見了我,眼淚吧嗒吧嗒直往下掉,拉住我只叫着:“公主,公主,怎生瘦成這樣?”
因夕姑姑年紀大了,身子骨又不是很好,怕驚着他,安亦辰只說我滑了胎,暫在宮中休養,卻沒提我到底是怎樣九死一生闖回人世間來;此時她冒然見我這樣憔悴瘦削,自是驚疑心疼。
安亦辰笑道:“可不是麼,夕姑姑,你以後啥事也別管,就負責把棲情養胖吧。”
夕姑姑連聲稱是,抹了眼淚把我扶進去,又端詳了一番,立刻就起身去幫我準備湯藥。
夕姑姑知道我飲食習慣,自此開始每日親自下廚,變了法兒做出可口的補血藥膳來,天天逼着我吃;而我明明只是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安亦辰還是天天找大夫來給我把脈,然後天天煎兩碗極苦的藥給我吃。因有夕姑姑盯着,他放心多了,開始出去辦他自己的事了。想來這近二十天來,他自己手邊的大事,已經荒廢了不少,也不知他的好哥哥弟弟們,有沒有趁機將他手中的兵權實權分掉一些。
除了夕姑姑,安亦辰居然把茹晚鳳也調府裡來了,說是做我的貼身侍衛,讓她時刻跟在我後面服侍着。
我哭笑不得,問道:“我給你鎖在秦王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擔心我給人刺殺不成?”
安亦辰搖頭道:“小心行得萬年船。你這裡沒了後顧之憂,我纔好專心做自己的事。”
我便知,他那邊的勢力,多半在這些日子被安亦淵暗中磨耗了不少,以安亦辰的個性,自然是不肯服輸,一定打算着反擊了,遂也不再反對他的決定。
茹晚鳳本是女將出身,和秦王的一衆手下以及家眷以及朝廷中大部分官員都是熟識的,這便大大省了我的事:大凡有前來探病的相識女眷,不過帶到我房來瞧上一瞧,便又給她帶走,到客廳去天南海北地神聊,不用我費心接待了。
我除了吃飯睡覺,以及每天定時的散步,連多看一會兒詩書都會給夕姑姑和茹晚鳳攔着,說是病時不保護好眼睛,恢復後再看書眼睛會一直痠痛,治都治不好。也不知是哪裡聽來的禁忌,但自此我臥房的詩書連一本也不見了,全部消失無蹤。
茹晚鳳聽說了那兩盆碧玉踟躇花是安亦柔送的,眸光也有些奇異,第二日就搬到窗外去了,另搬了兩盆翠玉般筆挺的解佩蘭和兩盆凝霜傲雪的菊花進來,笑道:“老對着那紅通通的花,不免心煩,不如換些新鮮花草吧!”
而夕姑姑也嘀咕道:“是啊,這哪是什麼碧玉踟躇花?我瞧就是杜鵑嘛。現在都是晚秋時分了,居然還不謝,實在是妖異得很。公主現病着,還是不要放屋裡的好。”
我心中不以爲然,但瞧那解佩蘭碧綠可愛,青蔥如春,而菊花一爲黃色,一爲紫色,俱是翠葉嬌蕊,柔絲千匝,風流宛轉,嫵媚含嬌,芳氣冷鬱而清新,澀苦而微甘,令人心曠神怡,也便不作聲了。
九月底,聞得南越出兵,卻是針對着賈峒、白甫蔚爲首的燕州義軍;安氏爲防南越坐大,由安亦倫爲三軍統帥,亦出兵燕州;爲防安夏從與燕州相鄰的幽州襲擊,安世遠另遣安亦辰前往幽州邊境坐鎮。
我聽說安德先行來稟告了,忙讓夕姑姑將安亦辰的一應起居用物全準備好,心裡卻忐忑起來。與安亦辰在一起也有半年多了,便是鬧彆扭,也只是王府中小吵小鬧,從不曾與他分開過,再不知這仗會打到什麼時候。
何況,刀槍無眼,那麼身體健壯武功高強的蕭採繹,說沒就沒了,叫我怎不害怕?
安亦辰回來,一見我坐立不安神情,笑道:“怎麼了?哪個不長眼的招惹我們的王妃娘娘了?”
我無心與他玩笑,皺眉道:“亦辰,那個什麼仗,一定要你親自去麼?仇將軍、杜將軍他們,還有那個鎮國大將軍端木適,輔國大將軍程去非,不都是你的好友麼?若遣了他們去,有了戰績,不還是算你這一支的功勞麼?”
安亦辰撫着我的臉頰,微微笑着,柔聲道:“擔心了?”
我氣惱道:“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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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光,可能是小安和棲情一生裡最美好快樂的時光了,不管這其中是不是包含着精心的算計,小安的,以及,小安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