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湮錯愕地看着梅兒,腦袋一時反應不過來,錯愕地道:
“太后娘娘只讓你傳這幾句話?!那麼,梅姐姐,依你之說,皇祖母現在還安好,是不是?!”
梅兒將頭垂的更低,忽然撲通單膝跪地,嚮慕汐湮哭道:
“小姐,屬下無能。屬下回到王府,越想越覺得不安,便又悄悄折回太后宮中,卻,卻發現太后娘娘已經。。。。”
慕汐湮腦子亂亂的。她有些糊塗了。不明白,太后究竟是何意。更不明白,梅兒凌亂的表達,究竟是什麼意思,只得又呆呆地問梅兒,:
“梅姐姐。皇祖母到底怎麼樣了?!現在到底是何情況?!爲何我這一路回來,宮裡各處還這般安靜,絲毫無消息?!”
梅兒哽咽着道:
“小姐,屬下愚笨。屬下假冒太后娘娘宮中太監折回太后宮中時,發現莊主已經帶了兩名弟子趕到,而太后已經殯天,莊主很傷心,當下便殺了一下多嘴的宮女,命太后宮中所有宮人不得離開,更不得泄漏太后殯天的消息,還說違者殺無赦!屬下不得已,只好以真面容見了莊主。可是莊主也和太后同樣吩咐,要屬下在王府裡等候小姐。
小姐,請小姐責罰,屬下無能,沒有及早注意太后娘娘,給小姐和莊主闖了大禍!小姐,您快去救莊主吧,只怕宮裡其它主子發現太后娘娘中毒而死,而慈寧宮只有莊主在,莊主便有危險了!”
慕汐湮身形一晃。眼底瞬間涌出眼淚。可是她看着梅兒仰着的滿臉淚水的面容,仍是有些不相信,梅兒剛剛不是明明說太后逼着她做的這一切嗎?!爲什麼太后又忽然殯天了?!難道,太后娘娘是在知道自己中毒之後便迅速的安排着一切,然後等死?!可是既然她可以安排好一切,爲何就不相信這世間還有高人,可以醫治這奇毒,而刻意尋死呢!?
可是。梅兒還說。師父在太后宮裡,開了殺戒,如此,太后殯天便是真的了?!如果太后中毒而死,又只有師父在太后宮中,只怕是消息傳出去,師父有萬張口,也無法辯解啊!
慕汐湮一想到這裡,神志瞬間清醒,臉色失血煞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顧不得安慰梅兒,急急地站直了身子,拉起梅兒臉色慘白地道:
“梅姐姐。師父已經陷於危險之中。你守在這王府裡。我去太后宮中,想辦法幫師父。你要時刻等候蘭兒她們的消息,一有消息立刻告知我。還有想辦法知道此起時進宮的每一個人!”
梅兒點了點頭。慕汐湮已經掠出了房間,轉而到自己成親時的那間房子裡迅速的換好了衣服,又帶了兩個奴婢和老師傅一起迅速的向太后宮中走去。一路上,慕汐湮心底想了上萬個場景與應對的對策,卻仍是沒想到一看到靳沐盈時的那個場面——
太后宮裡寂靜無聲,守門的全是慕汐湮在莫愁山莊見到過的絕頂高手。一路到寢宮,每隔三五步便是成排跪着的沉默無聲的太監和宮女。而進了太后繁華卻冰冷的寢殿,明亮的燭火下,已經四十多歲,氣度不凡的靳沐盈竟然像個孩子般倚在太后的榻邊,滿面是淚,眼睛紅腫,;榻上太后的面容與露出的手指已經是詭異的藍色。
慕汐湮心疼的一頭撲到靳沐盈身邊,抱着靳沐盈嚶嚶地哭了起來。
靳沐盈咬着牙,撫着慕汐湮的手臂都微微的顫抖。許久,她才忍了淚,和着已經咬出血的牙,嘶啞着嗓子揉着慕汐湮的頭髮道:
“湮兒,不能哭。哭了。母后做的一切,便白廢了。”
慕汐湮難過的像是被一把刀劈過。靳沐盈自小把她當成親生女兒般疼,從未捨得大聲跟她說話一次。在她心裡,也早已把靳沐盈當成母親來看待。靳沐盈傷心,她痛如切體。努力的忍回哭聲,慕汐湮從靳沐盈的懷裡爬起來,像個小孩一樣抹去靳沐盈臉龐的眼淚哽咽地道:
“師傅,湮兒不哭。您也不哭。”
靳沐盈漠然的點點頭,只是哀傷的扭頭看着牀榻全身泛着詭異藍色的太后,一言不發,淚水卻依如泉涌。慕汐湮抱着靳沐盈的胳膊哽咽道:
“師傅,我找來了您說的民間神醫。他有辦法防止再有人中藍蠱,也可能有辦法解藍蠱之毒!”
靳沐盈茫然的看着榻上的太后,伸手去撫摸太后變得詭異的臉,嘶啞了聲音任淚水流着,道:
“能解如何,能預防又如何?!他能救活母后麼?!倘若不能,便放他走吧。湮兒,你乖,師父累了。讓師父陪你皇祖母一會兒好麼,其它的,師父都交給你做了。”
慕汐湮看着靳沐盈悲傷麻木的神情,真的想大聲的哭出來。可是她還是死死地咬住了嘴脣,顫抖着有些嬌小的身體,向靳沐盈哽咽道:
“師父。這麼多年,您就像是我孃親一樣。您難過,湮兒也難過。可是師父,湮兒不想師父更難過,所以,想幫師父做些什麼。師父,您聽湮兒一次,好不好?!”
靳沐盈不語。老師傅站在一邊看了許久,忍不住嘆了口氣。向靳沐盈冷冷地道:
“請公主恕老夫無理。老夫以爲,公主還是讓老夫看看太后爲好。老夫不懂朝堂之事,可是老夫曾聽小王妃說,倘若太后娘娘已經遇了不測,那麼下一個便是皇上。倘若皇上也遇了不測。那麼接下來整個大靳便要陷入風雨。公主若是不想看到大靳江山滿城風雨,天下百姓受苦,就請公主移步,讓老夫試着一解太后之毒,以防下一個人中蠱吧。”
下一個,皇上?!大靳,滿城風雨!?
老師傅冰冷的話。像刺一樣深深刺進靳沐盈的心裡。靳沐盈猛地打了個冷戰。臉上淚跡未乾,卻是已經轉頭微微呆滯地看向老師傅。老師傅木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靳沐盈又呆呆地低下了頭,手卻是已經放開太后。慕汐湮連忙將靳沐盈扶到一邊,讓開了一條路給老師傅。旁邊跟着的兩個奴婢,也機靈的將老師傅帶着的藥箱恭敬的放好,又有一個人急忙的去打了水來。
慕汐湮看着老師傅認真而忙碌。便擔心跪在靳沐盈身邊,看着依舊倚着牀榻癱坐在地的靳沐盈,又將小手緊緊地拉着靳沐盈。感受到慕汐湮孩子般的稚氣,靳沐盈呆滯了許久,忽然一把抱過了慕汐湮,將頭埋在慕汐湮的肩頭,背對着太后的牀榻,嚶嚶地低聲哭泣。
慕汐湮輕輕地拍着靳沐盈的後背。輕柔的,就像是靳沐盈哄小時候的她睡覺。
靳沐盈哽咽道:
“母后。母后這一生,都給了大靳,給了大靳的父皇,給了大靳的皇帝,也給了大靳的天下,大靳的百姓!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卻要我一個人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呢?!”
慕汐湮難過的不知道要如何說。這一刻,靳沐盈只是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脆弱而悲傷。慕汐湮不知道還能怎麼做,只是不停地輕輕拍着靳沐盈的後背。
老師傅冷冷地吩咐慕汐湮道:
“去找兩隻白貓來。記得必須是純白的貓。老夫只能試着將太后體內的蠱毒引到白貓體內。其餘的,再慢慢做打算。”
身邊一直候着的一個宮女忽然嚮慕汐湮行了單膝跪地之禮,開口道:
“稟少主,宮中只有皇上的玉貴妃養了多隻白貓。”
慕汐湮看了一眼穿着宮裝跪在地上的女子,沉靜地點了點頭。一出宮門立刻飛身躍到了房頂上,悄無聲息的飛掠着。
她隱約記得有一次跟皇后聊天,寧雅也在。寧雅曾說,她最喜歡的白色被玉貴妃毀了,所以她才穿銀色。慕汐湮曾問她爲什麼,寧雅說,是因爲玉貴妃很是囂張跋扈,喜歡養白貓,便仗着皇帝寵愛一下子養了十幾只。寧雅看見玉貴妃便討厭,所以看見白貓也討厭,後來改穿銀色了。
此時再想起那個宮女行的莫愁山莊之禮,又熟知宮中事宜,所說與寧雅不差,慕汐湮心底便多了一份信任。但是,慕汐湮還是微微的擔心,玉貴妃既是如此囂張,又如此愛貓,恐怕要悄無聲息的抓走她兩隻貓並不容易。慕汐湮自信自己的功夫對付所有守衛與高手都沒問題,捉兩隻貓來也不會是問題。可是如果等到明早玉貴妃發現丟了兩隻貓,大肆的在宮中派人尋找和走動,只怕太后去世的消息便瞞不住了!
到時候。師父要怎麼辦!?
月色微沉。飛掠到玉貴妃的重陽宮時,看到滿宮的燈火通明,還有淺淺的歡聲笑語,隱約的有人嬌喊着皇上,慕汐湮忍不住冷冷一哼。卻仍是謹慎的掠過每一座房子,仔細搜尋着白貓的身影。
終於在一間大大的澡房裡聽到許多貓叫。慕汐湮掠了輕盈的身子閃入房間,卻看到一個約三十來歲,容顏極是嬌媚的黑髮女人,與一個一看便知是養尊處優的中年男人全裸着身子泡在池水中。女人嬌媚的纏在男人身上,雙手像是白皙的水蛇一樣繞着男人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