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氣,從包裡拿出紙筆開始翻譯,把那些數字組合都轉換成漢字。
一張信紙上密密麻麻都是數字,說明這是一封不短的信,我需要用紙筆記錄才能記全上面的內容。
把一封這麼長的信全都推算出來是件很費腦子也很費時間的事情,足足半個小時過去了我纔剛把信上的內容翻譯出來一半。
大概是這間殿堂鎖了太長時間了,現在剛打開還有點兒缺氧,我隱約覺得腦袋有些發暈。
不過這時候我根本沒心思去顧這個,因爲剛翻譯出來的半封信的內容已經徹底讓我亢奮了起來。
這封信前半段的內容是這樣的:
吳文,我算不出你看到這封信是在什麼時候,也許剛過了幾天,也許是幾年甚至幾十年以後。
不過你既然到了普烏木寺,看到了這封信,那就說明你應該知道了,我確實沒死,至少當時沒死。
但我希望你不要擔心,關心則亂,這種時候我需要你保持足夠的清醒,纔可能不會給我造成負擔,甚至可能關鍵時刻能幫到我。
不過你既然到了那裡,肯定是因爲你不願意置身事外,可是這件事你一旦參與進來,就意味着你會面臨着巨大的危險,比我們面臨的事情都要危險!
我只是想提醒你,保護好自己,就算是爲了餘燕。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看不到月亮了,那你一定要在七天之內拿到另一把鐵算盤,就在我二十年前居住過的老屋……
翻譯到這裡我甩甩腦袋深吸了幾口氣,鐵算盤上次在阿達坡村的時候已經毀了,只是我沒想到還有另一把。
我心裡狐疑爲什麼還會有一把鐵算盤,我爸的老屋在哪兒,又爲什麼我會出現看不到月亮那樣詭異的事情,正準備繼續往下翻譯,卻聽到一直靜靜站在旁邊的烏魯突然驚呼了一聲。
我被他的驚呼聲嚇了一跳,一擡頭就看到烏魯看着我瞪大了眼睛,張着嘴喉嚨裡呼哧呼哧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然後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我慌忙扔下紙筆衝過去扶住了烏魯,看他臉色發黑呼吸困難,難道是這間屋裡二氧化碳太濃導致他窒息了?
我和餘燕一起扶着烏魯把他挪到了門外的臺階下,給他放平以後按壓了兩下他的胸口。
烏魯和尚雙眼翻白,艱難的抓住了我的右手,蠕動着嘴脣似乎在說什麼。
我俯身把耳朵湊過去想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麼,就聽到烏魯彷彿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嘶啞着聲音說出了幾個字:“走……快走……”
他在讓我快走!?
我心裡一緊,正想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兒,卻發現烏魯一緊兩眼一翻,斷氣了……
我和餘燕嘗試性的給他做了急救的心肺按壓,卻完全無濟於事,烏魯臉色鐵青,像是衝了毒似的,體溫都快速就降了下去,才這麼一會兒工夫居然已經沒了溫度。
我頭皮有些發麻,這絕對有問題,他的死又蹊蹺!
烏魯臨死前還讓我們快走,多半是這個地方出了問題,烏魯想要提醒我們。
我心頭髮沉,回到殿堂裡收起揹包準備直接和餘燕去帶着阿茶一起離開。
然而一進到殿堂裡我就怔住了,我的揹包還在地上,但剛剛慌亂間扔到揹包旁邊的紙筆卻不見了……
殿堂裡四面密封,只有正門開着,剛剛也沒有風,那張信紙去哪兒了?
我和餘燕一起把整個昏暗的佛殿都找遍了,就連供桌上的七星板和金屬人面像都翻開看了一遍,卻依然沒能找到那兩張信紙。
我心頭髮沉,剛剛我們就在門口,這件佛殿沒有其他出口,那兩張信紙到底去哪兒了?
我爸的信上的內容我還沒翻譯完,只看了一半,就連最關鍵的,另一把鐵算盤在哪兒我都還不知道。
難道是有人不想讓我知道,所以襲擊了烏魯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後偷走了信紙?
可是這就一個出口,誰能做到?或者說做這件事兒的,不是人……
就在我和餘燕几乎要把那間佛殿的地磚都翹起來看個究竟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片急促的腳步聲,我和餘燕剛一回頭就被十幾個和尚堵住了。
“住持也被他們給害死了!”
不知道是誰先發出一聲驚呼,所有的和尚一下子全都激動了起來,一個個面色不善的堵着我們一頓叱責。
“住持都說了讓你們立刻下山,你們爲什麼不走,還又私闖了我們寺裡的另一個禁地!”
和尚們眼都紅了,絲毫沒有了出家人那種淡然與從容,我甚至覺得他們可能會動手。
我和餘燕好說歹說解釋了半天,然而他們根本聽不進去,說自從我們來了以後先後害死了阿奇和烏魯,要我們立刻就下山去。
我們幾乎是被轟到了寺門外,那些和尚惡狠狠的盯着我們警告說以後不許我們再踏入普烏木寺半步,然後就要關門。
我慌忙上去攔住了那扇雙開木門:“要我們走可以,我們要帶阿茶一起走。”
“少廢話!害死了兩個還不算,你們還想連阿茶施主一起害死嗎!”
一個年輕的和尚紅着眼睛就要把我往外推,我只得死死的抓着門沿說我一定要帶阿茶走,我妻子還需要請阿茶救命。
那個年輕和尚不由分說就要把我往外趕,我不肯放手身上居然被抓破了幾處,最終是一箇中年和尚走出來拉開了那個年輕的和尚,然後雙手合十對我說道:“施主,阿茶施主已經下山去了,你們還請到山下去找他。”
“怎麼可能,我一直在寺裡,阿茶走了我怎麼不知道?而且他腿上有傷,怎麼下山?”
事關到餘燕的性命,我也紅了眼,死死的抓着門沿就是不肯放手。
那個老和尚嘆了一口氣,說阿茶真的走了,在我夜闖禁區的時候全寺僧人都到圍牆外唸經,回過頭去就發現阿茶不見了。
“胡說!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阿茶是救我妻子唯一的希望了,求求你們讓我帶他一起走!”
說話間我鼻頭髮酸,甚至已經帶了哭腔,眼淚不爭氣的就要往外冒。
餘燕上來拉我,說讓我別這樣,我搖搖頭說不管怎麼樣今天我一定要帶阿茶走。
然而這時候門內忽然傳來了一聲暴喝:“跟他們囉嗦什麼!這種禍害直接趕出去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