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妃和世子有什麼閃失,臣提頭來見。”野道人滿面肅容,再次深深拜下行禮,起身又說。
“還有,現在這是刺刀見紅的時候,臣會密切注意府裡的人,有動搖叛逃的,總歸要一一清算。”
蘇子籍點首,又搖頭:“不要這樣,其實是我連累他們,撤退容易,一退怕就是亡命天下。”
“這幾年,我也手上有些錢,你安排下,跟我走的,自然要安排妥當,不跟我的,也給錢遣返。”蘇子籍說着。
“主公這是哪裡的話,主憂臣死,食君之祿,自當粉身碎骨相報。”野道人卻也沉得着氣,亢聲:“主公,這時節,可容不得半點手軟。”
“就算主公開恩,等撤退了,可以給錢遣返。”
“但若是半途叛逃,卻得殺無赦。”
蘇子籍想了想,還是頜首,眼神迷離的看了看庭院,這代王府住了人,修飾了一二年,但見濃濃似染,夾道花籬茵茵,尚聞鳥聲啾啾,左右亭榭臺閣林立,自然是雲蒸霞蔚、蔥蔥籠籠之相。
“可惜,這等富貴,還在別人一念之間。”蘇子籍心中不禁慨嘆,自己蟠龍心法其實修到極處,可惜的是,時日太淺,就算是日日增長法力,卻也不是很多。
“再給我五年,不,哪怕三年,也大不一樣。”
“可就算這樣,我的便宜,也不是這樣好沾。”蘇子籍掃過了遠處齊王府的方向,目光森森。
“路先生,應國的曹易顏,與我不利,可能對齊王不利,你找些線索,讓它暴露給皇城司,記住,不要給多了。”蘇子籍淡淡的說着。
應國對齊王不利?
野道人是知道些內情,頓時眼睛一亮,看來主公又要移花接木了,立刻應着:“臣明白,這立刻去作。”
蘇子籍頜首,再呼籲一聲,小狐狸直奔而至,指着:“它會給你配合。”
說着,蘇子籍取出五兩的小銀元寶,啪一下,丟到了它小衣服的袋中,接着說着:“準備,去皇宮。”
“兒臣謝恩!”
齊王府,香案上首,皇帝跟前一等一的紅人大太監馬順德,唸完了口諭的內容,下面跪着的齊王,立刻露出喜色,大聲謝恩。
“王爺,地上涼,快快請起。”馬順德一改嚴肅,已滿臉堆笑,這笑容可比面對代王時燦爛多了。
畢竟現在齊王纔是炙手可熱的爭嫡人選,剛剛得從代王身上奪下來的差事,眼看着就要摘了代王在處理神祠這事上的“桃子”,前途可期,可不正是該上趕着燒熱竈的時候?
馬順德雖還不至於因這事就對齊蜀二王中的哪一方站隊,可態度熱情恭敬一些,卻沒有壞處。
見齊王要起身,馬順德還上手攙扶。
放在以往,齊王這樣自視甚高的皇子、親王,是很看不上太監,更不會樂意讓一個老太監觸碰自己,他會覺得腌臢,可此時此刻,他全沒了過去的毛病,看面前這老太監都覺得眉清目秀,煞是可人。
胸裡面的心臟有力跳動着,齊王覺得自己現在有使不完的勁,恨不得能牽出一匹馬,繞着京城跑上幾圈。
就算他早就有了如願的預感,可當父皇真願讓他奪了代王的差事,摘了代王的桃子,齊王還是免不了飄飄然,這不是差事的事,是說明,在父皇心中,代王終還是隔了一二層。
自己,纔是父皇的兒子!
“馬公公,這次可是有勞你來宣讀父皇口諭,來人!”齊王有許多毛病,刻薄,睚眥必報,但有點,就是有時很大方,當下直接對管家吩咐:“去取五百兩銀票,這是本王請馬公公喝茶!”
“哎喲,那咱家就謝王爺賞賜。”馬順德也不推辭,樂呵呵接了銀票,這都是最大額的百兩銀票,是齊王府拿真金白銀存在官莊的憑證——見票就兌,並無二話。
齊王隨後讓管家送馬公公出去,轉眼,這正院裡就只剩下了自己人,頓時全部的人,都風吹一樣,黑壓壓跪下。
“恭喜大王。”
“這次代王受罰,被奪差事,閉門思過,而您卻反得了差事,說明皇上還是看重大王您!”
“大王洪福,以後定能如願。”
“蜀王也有上折,可差事還是落在大王身上,這說明在皇上心裡,您不但遠重於代王,還重於蜀王。”
“哈哈哈哈哈……”齊王越聽越高興,不由大笑。
也怪不得他會高興,他可聽說了,雖說是自己主動聯盟,可這次不僅自己想要摘代王的桃子,跟自己摺子一同送上去的可還有蜀王摺子,兩人同時上了摺子,同時呈交到父皇的跟前,父皇最終選擇自己而不是蜀王,這豈不是說,在父皇眼裡,自己要比蜀王強得多?
這怎能不讓齊王感到得意?
蜀王府
往日,蜀王府內時時會有絲竹聲傳來,尤其午飯及晚飯間,蜀王有些喜歡附庸風雅,家裡養了不少歌女舞女,還養着兩個戲班子,到了時辰,就會雅樂聲聲,讓蜀王與一衆人看着下飯,美其雲雅膳。
但此時接近黃昏,正是蜀王一貫放鬆時,可此刻卻不僅沒有絲竹之聲,就連府內的僕人丫鬟,也都個個屏氣凝神,走路輕如狸貓,只因他們的主子現在心情不佳。
“竟讓齊王拔得了頭籌!”蜀王揹着手,看着牆上的畫,一語不發,但陰雲密佈的臉上,卻已呈現出了此刻的糟糕心情。
就算早有思想準備,就算知道打擊代王是最重要,可父皇把差事給了齊王,還是讓蜀王心一沉,又苦又澀。
“外人覺得自己和齊王差不多,其實我自己清楚,我和齊王總差了一線,這一線不多,卻是天壤之別。”
“可恨,這樣說來,豈不是打擊了代王,又給齊王幫了忙?”
蜀王心中鬱郁,蜀王妃得知了這消息,都不敢在這時湊過來,蜀王府一衆側妃、侍妾更是要多老實有多老實。
就連一貫喜歡給蜀王出謀劃策的謀士,也在此刻安靜下來,沒有第一時間露面。
有點沉悶的氣氛中,倒有一位不速之客突然上門了。
“你是說,寧河王來了?”
蜀王微微蹙眉,本想吩咐管家請寧河王到花廳來見自己,話還沒出口,蜀王就突然改變了主意,起身說:“倒是稀客,好歹也是本王的弟弟,本王該去迎一迎纔是。”
說着,就親自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