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翰將手中的小瓶子裝好,拍了拍正在乾嘔的我的背。“感覺怎麼樣了。”
乾嘔了一會,那噁心的感覺終於消退不少,而孝翰則遞給我紙巾讓我擦擦嘴。“惡。。。你剛纔給我聞的是什麼。”
“我自己配的一點醒神的藥。對於陷入幻覺或者被迷住的情況很有效。”
“你說這個飯菜裡面被下了迷藥麼?”我疑惑的望着孝翰。
“沒那麼簡單。”孝翰指了指對面坐着的胡思玥,我也隨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如果說剛纔上菜的時候胡思玥流露出的僅是貪婪,那如今他臉上的神色,卻只有那種飢餓的野獸纔會表現出。桌上的食物一片狼藉,他幾乎是將那些食物直接倒入口中,連咀嚼都省略了。看着他怪異的模樣,我不由脊背生寒,難道剛纔的我也是這幅模樣麼。
我們這麼一直盯着胡思玥看了許久,而他卻絲毫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風捲殘雲的迅速消滅着桌上的食物。此刻的我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再去吃那些充滿誘惑的食物了,呆坐在哪裡看着他一個人將整桌飯菜都解決了。
我見胡思玥將最後一點食物塞進嘴裡,整個人癱軟的靠在椅背上。眼中那野獸的神色逐漸消退。正在這時候,胡思玥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掏出一張手帕擦着額頭的汗水,一面應着手機。
看着他一面擦着汗,一面點頭哈腰的應着電話的胡思玥,突然有個錯覺,似乎他比我今早上見到,又更胖了一圈了。
掛了電話的胡思玥有些尷尬的回頭看我們,說是因爲工作需要而不得不離開。客氣了一陣之後,胡思玥便結了帳急匆匆的離開了房間。
我剛纔雖然吃相狼狽,但是很快便被孝翰阻止,真正吃下去的也沒有多少。但是此刻胃裡卻撐得難受。望向孝翰,他則皺着眉頭一副思考的樣子。
“怎麼了?”
孝翰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起身離開了房間,我也趕緊跟着他走了。
一路上孝翰沉浸在思考中,而我也因爲撐得難受而不想說話,這麼沉默的回到了家裡。
或許是孝翰的那個藥物有些副作用,讓我頭昏腦脹疲乏不已。回到家中草草衝了個澡,便迷迷糊糊的倒在牀上。
半醒半夢中彷彿有模模糊糊的影子在眼前晃悠,而周圍的溫度也升高了不少,汗水將衣服打溼,黏糊糊的觸感讓我翻來覆去。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感,那些影子似乎在撕咬着我的影子,讓我眼皮越來越沉重,彷彿被人糾纏,卻掙扎不出。
“林夕。林夕。。。”我被孝翰抓住肩膀搖晃着,迷迷糊糊的傳來他的呼喊,但是卻被阻隔着,聽不清切。“張開嘴來,把這個吃下去。”迷糊中,孝翰掰開我的嘴塞了什麼進來,那東西在嘴裡化開,變成一股清流滑進了肚子裡。
冰涼的觸感劃過食道進入到胃裡,但是瞬間胃裡冒出一團火焰似的,這感覺讓我瞬間清醒,推開抓着我的孝翰,趴在牀邊吐了起來。
一團腥臭而漆黑如墨汁的事物被我吐了出來,而這團東西剛被我吐出體外,便迅速的往窗外游去,一旁的孝翰則早有準備的將它抓住了。
我虛弱的看着那個被孝翰抓住還兀自掙扎的東西,墨色的身子上有一層
粘液的樣子,看起來一條蛇的樣子,但是頭部卻不成比例的如同拳頭一樣大小,並且整個身子滑溜溜的,沒有鱗片,甚至沒有眼睛鼻孔和嘴,只有一張裂開的大嘴在無聲的嘶吼。
“惡。。。這個是什麼。。。”我看着這個讓人反胃的蛇一樣的東西,我究竟什麼時候把這麼大的東西吞下去了。孝翰盯着這個東西,“邪氣聚生的一類魘,統稱爲魑魅魍魎,吞吃周圍生物的精氣。一般出現在山中,我還未曾見過這樣的城市裡出現。”
說罷,孝翰右手收緊,被握緊的滑溜的生物瞬間膨脹,裂開的大嘴張開到最大,極力嘶吼的模樣,但是卻仍舊沒發出一絲聲音,不到片刻便爆裂開來。漆黑的汁液濺的到處都是,而那些汁液落在地上便化成一股黑煙消失了。
孝翰拍了拍手,“你不覺得今天的那個酒樓很有問題麼?”
被他這麼一問,之前消散的奇怪念頭又回想起來。未曾聽說的火爆酒樓,雖然濃妝卻掩蓋不了青灰色皮膚的迎賓小姐,還有那讓人如同吸毒一般上癮的飯菜。
“難道是胡思玥?”雖然這麼說着,但是卻想像不出今天偶遇的胡思玥有什麼疑點。
“應該不是,先約他出來吧。我感覺,他應該也不清楚。”
點了點頭,我有些心緒複雜的撥通了胡思玥的電話,等了許久那邊才應答。
胡思玥的聲音混雜吵鬧的音樂聲中,應該是在某個娛樂會所。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焦慮,而和我說話也是前言不搭後語。
胡思玥奇怪的態度讓我心生疑惑,心中隱隱覺得胡思玥那邊正在發生什麼,而且和我今晚的遭遇會關係,幾番追問下才得到了一個夜總會的地址。孝翰和我立馬便趕去了那裡。
夜總會內人頭聳動,我們穿越了擁擠的舞池終於來到比較靠裡的包廂區域,最後在酒保的指引下找到了胡思玥他們的包廂。推開門,一眼就看見沙發上躺着一個小山一樣的中年男人,而胡思玥則在一旁抽着煙焦急的走來走去。
看見我們進來。胡思玥趕緊將門關上,“怎麼了?”我拍了拍胡思玥有些顫抖的肩膀問起。
他看向我,掙扎一番後開口說道。“吃過晚飯的時候接到陳局說要和幾個朋友聚聚,所以我就趕緊來這邊訂位置了。本來都好好的,但是喝了兩杯酒,陳局就不行了,躺在這裡怎麼喊不醒。其他人都走了,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怎麼不打120啊。。。”我有些責怪的看着他。
“不行不行。。。最近提倡反腐反貪,這事要是傳出去了,怕事有人會拿它做文章。”聽到我這麼說,胡思玥趕緊搖了搖頭。
我以前也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一時沒有了對策,沉默下來。孝翰則蹲在旁邊,盯着那陳局長仔細的看着。
我也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有什麼線索麼?”孝翰沒有說話,伸手將那男人的眼皮翻開。此刻這男人眼中幾乎只剩下眼白,泛着血絲的眼球一直往上翻着,一顫一顫的有些駭人。“啊啊。。。怎麼會這樣。。。“站在一旁的胡思玥被這樣的情形嚇了一跳。
孝翰沒有出聲,將那男人的衣服解開,露出了滾圓的肚子。肚子裡似乎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將它撐起,
肚皮被撐得快要裂開的似的,青紅色的血管密密麻麻,讓人起雞皮疙瘩。我學着孝翰的動作將手輕輕的放在那男人肚子上,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會不時的撞在肚子上,彷彿要掙扎而出。而每次撞擊,這男人也會不由自主的抽搐,似乎產前陣痛一樣的情形。
這男人當然不可能是因爲懷孕了,此刻我腦中有個可怕的想法。難道這男人肚子裡面,藏着數只,甚至數十隻我吐出來的那噁心的東西麼。如果那東西衝破肚皮跑出來,恐怕這男人也算是活到頭了。
這可怕的念頭讓我不寒而慄,而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穿着暴露的小姐,“先生,你們要的酒。。。”
胡思玥呆呆的望向她。“我們沒點酒啊。。。”而孝翰則從地上一躍而起,伸手向那小姐抓去,看着孝翰的動作,那小姐竟將酒瓶就砸向了孝翰,迎着砸來的酒瓶,孝翰右手握拳凌空將那酒瓶擊碎,無數的玻璃渣子往那小姐臉上身上飛去,但是她卻恍若無睹轉身跑了出去。
望向孝翰的背影,我才醒悟過來,那送酒的小姐赫然便是今天酒樓中的那迎賓小姐。此刻突然出現的她讓我隱隱有些頭緒,一個奇怪的念頭將神秘酒樓和現在發生的事聯繫在一起。
還未等我想明白,追出去的孝翰也回來了。看着我望着他,搖了搖頭,“追丟了”。此刻這個男人抽搐的頻率便的更高,雙手用力的握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的蜷縮起來。“先把他弄出去,這裡人太多,旺盛的生氣會刺激他身體裡的魑魅魍魎。”
看着我們想要將那男人擡出去,起初胡思玥還有些阻止,但是卻也沒有任何辦法,最後也只好幫着我們將他搬出去。
我們擡着這男人不可避免的要路過夜總會最熱鬧的地方,周圍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我們,但是也沒有一個人出來幫忙或者阻攔。走到半途,應該是夜總會的負責人的一個男子帶着一羣保安將我們圍住。
“誒誒,怎麼回事?”那男人看了看躺着的陳局,“這不是陳局長嗎?”
見到這個人,胡思玥似乎與他很熟悉的樣子,上前和他攀談起來,“噢噢噢。今天這麼早就醉成這樣了,看樣子今天很的挺急的啊。來來,小郭你們幫把手,把陳局長送上車。”
旁邊沉默着的孝翰忽然開口,“不要碰他!”幾個保安楞了一下,但也沒有理會孝翰的話,圍上來就要搬起那男人。
還沒等孝翰拉開他們,忽然那陳局長髮出殺豬一般的嚎叫,那幾個保安也嚇了一跳,鬆手將陳局長丟在了地上。那陳局長痛苦的嚎叫着,瞪大的眼睛幾乎要衝出眼眶,整個人弓了起來。他張開嘴,悽慘的嚎叫連旁邊的吵鬧的音樂都掩蓋不住,而這聲音戛然而止。那男人緊緊的扼住自己的喉嚨,瞪大的眼睛恢復了平時的樣子,但是卻透露出一種絕望的神色。
不一會,那男人的手無力的鬆開了,嘴裡鑽出一團黑色的東西,這個儼然便是我今晚在家見過一次的統稱爲魑魅魍魎的魘,但是形體卻比我大上兩倍有餘。孝翰未等它完全鑽出,便用右手將它們扯了出來,用力一捏就爆裂成了一灘污水,然後又化爲黑煙消失不見。
這匪夷所思的畫面讓周圍的人都驚訝的不已,大家不可置信的盯着孝翰。而下一刻尖叫聲又將他們的思緒吸引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