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所在地是一個深度兩米左右的蓄水池,不過此時早已乾涸,池底堆滿了泥沙,不知道有多厚,我坐在池底,覺得屁股後面扎得慌,起身一看,土裡居然埋着一根肋骨,肋骨後面還連着脊樑骨和骨盆。
趙欣嚇了一跳,躲進帳篷裡不敢出來。我覺得事有蹊蹺,找來工具將沙土清理乾淨,與此同時一具人類的骨頭出現在我的面前。因爲這裡的空氣異常乾燥,所以看不出具體死了多長時間,冷眼一看,怪嚇人的。我見白骨下面似乎有些異常,用手在地上扒了幾下,居然埋着一個油布包裹,打開一看,裡面裝着我非常熟悉的‘殘卷’。
這一發現讓令人興奮,第一反應是殘卷裡可能帶有一些走出草原的線索。跑回帳篷,將包裡的玻璃鐘擺拿了出來,放在殘卷上面,裡面果然出現了一幕幕影像,不過並不是我所期待的畫面:畫面上記錄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就是我們所在的‘迷離之海’緊接着,記錄畫面的人好像不停的在拔地上草,放進自己的書包裡,書包填滿之後,記錄者繼續朝前走,不一會面前出現了一座石碑。
畫面到這裡中斷了我心急如焚,要不是韓寧和趙欣過來安慰我,恐怕我就要崩潰了。冷靜下來之後,又仔細看了一遍殘卷上所能顯示出來的畫面,可無論如何,也搞不清這個人爲什麼要拔草原上這些該死的草。
心裡正納悶,韓寧已經從外面拔了一些草回來,放在我的面前,三人仔細查看,都覺得這草跟普通的小草沒有任何差別。我抓了一把放在嘴裡,一種極爲酸苦的味道傳來,吐了幾口,用手使勁抹着舌頭,“這草怎麼這麼苦啊!”
“草不都是這麼苦嗎?”趙欣在一旁搭話道。
我搖了搖頭,“不對,普通的草並沒有這種味道,只是草的味道,而這種東西,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吃,而且,味道很重。”
“重?”韓寧說完也抓起一根放在嘴裡,緊接着便吐了出去
“看來這玩意挺特別的,我看咱們還是學者殘卷裡的人,帶一些苦草,沒準後面用得着呢!”
爲了表達對死者的敬意和感謝,我跟韓寧將白骨掩埋。conad1;又在帳篷裡休息了半天時間,外面的風依然沒有任何變小的跡象,看樣子還要在這裡呆上一陣子,現在的狀況是,我跟韓寧還可以,趙欣卻越來越虛弱。轉天早晨,風終於停了下來,空氣溫度瞬間升高,三人決定立刻出發,可行進速度很慢,到了晚上,我們依然採用挖坑取涼的方式,在韓寧搭建的帳篷中,趙欣一邊扇風,一邊有氣無力的說道:“老李,咱們走了幾天,我感覺好像是在兜圈子。”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兜圈子也沒辦法,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們正在逐步深入,相信過不了幾天,我們就會達到目的地的。”其實我心裡也沒底,不過眼下能做的只有說些安慰的話。可話又說回來了,我們攜帶的水和糧食都不多了,最多能熬兩天,一旦走不出這魔鬼草海,大家就要靠吃草過日子了,我可不想體驗牛羊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眼下越是着急,溫度越是上升,特別是身下的泥土,好像剛蒸好的發麪餅,我是在難以忍受,坐起來用扇子猛扇,可是扇來的都是熱風,韓寧似乎也有同感,一個人站在外面的草地上。趙欣可能是熱的有些糊塗了,躺在那裡不斷的說胡話,不一會又變得一動不動,氣息也很微弱,用手摸了摸趙欣的額頭,跟腳下的泥土一樣的熱,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在發燒,推了推,沒有反應。我趕緊將剩餘的水拿來,將她扶起,慢慢的灌入她的口中,趙欣本能的抓住水瓶子,猛喝了幾口,逐漸平靜了下來,氣息也穩定了許多。
我招呼韓寧過來,跟他分析了現在的的情況:“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情況十分嚴峻,只有一條路,也許是死路,不過儘管如此,還是要在爭取一下。”
“你的意思是?”
“眼下往回走不行,往前走也不行,在原地等只能是死路一條,所以,咱們當中必須有有一個人要走出去,如果找到出路,再回來就另外兩個人,這樣成活的機率也要大些。”
“不能三個人一起走嗎?”韓寧咬牙說。conad2;
我搖了搖頭,”必須有一個人留下來,趙欣的情況不穩定,如果三個人一起走,速度上肯定上有所減緩。”
韓寧皺着眉頭,低聲說道:“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我一聽韓寧的回答,立刻火冒三丈:“你小子怎麼回事,難道大家都要死在這裡嗎?”
韓寧顯然沒有我這麼情緒化,也不吃我這一套,站起身來走到一邊,不在理我。趙欣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說道:“老李,你們在爭吵什麼啊。”
我過去扶趙欣,也不知道是力氣變小了還是什麼,趙欣身子一歪,我竟然沒有扶住,跟着摔在了地上。趙欣靠在我的身上,語氣十分微弱:“老李,我可能是太渴了,我聽到了水聲,好美的水聲,就好像大海一樣。”
“趙欣你冷靜下,咱們很快就要出去了,咱們誰也不能倒在這裡,那樣我會很愧疚的。”說到這裡,淚水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
“老李,你是在爲我傷心嗎?”趙欣強擠出一些笑容。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晃了晃趙欣的肩膀,點了點頭:“咱們都是最好的朋友,誰也不能失去誰。”
趙欣咳嗽了兩聲,頓了頓說道:“老李,我這次回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情瞞着你,我想說出來,要不然我怕今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搖了搖頭,說道:“你不要這兒說,咱們還沒到絕境,以後有的是機會。”
趙欣閉着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老李,我..”趙欣剛要說什麼,韓寧匆忙跑了過來,帶着鮮有的情緒說道:“老李,我聽見了水聲,是水聲。”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渾身立刻充滿了力氣,抓住趙欣的肩膀說道:“你聽見了嗎,附近有水,咱們有救了。conad3;”看着趙欣嘴角微微翹起,我突然想起剛剛她有話未說完,剛要再問,趙欣身子一歪,一下子昏倒了。
我趕緊試探趙欣的鼻息,發現她只是暈了過去,轉身問韓寧在哪裡聽到的水聲,韓寧示意我跟着他來到外面,指了指地面,讓我趴下,我將耳朵貼在了滾燙的土壤,仔細聽了聽,一點聲音都沒有,擡頭問韓寧是不是真的聽到了水聲,會不會是幻覺。韓寧示意讓我繼續聽,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他,又一次附耳貼在地面。我極力讓自己的心靜下來,摒棄一切雜念,這一次,我真的聽到了水聲,好像潮水一般涌動,時而有時而無,十分美妙,以至於我躺在地上不想起來。
我問韓寧能否確定聲音的來源,韓寧有些猶豫,擡手指了指遠處,兩人反覆確認了方向,趕緊跑回帳篷,收拾了一下東西,背起趙欣,也許是求生*帶給了我力量,這一切僅僅用了幾分鐘就完成了。
因爲揹着趙欣,進速度慢了許多,韓寧時不時的趴在地上確認水流聲音的方向,所以這一段路走的時間格外的長,天不知不覺暗了下來,到最後竟看不清遠處的路,韓寧趴在地上,眉頭緊鎖,我放下趙欣,跟着趴在地上仔細的聽着,十分鐘過去了,什麼聲音也沒有,之前的水聲消失了。
這對我們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原本生存的*之火被無情的淅瀝小雨澆滅,我突然覺得三人從來都沒有前進過,彷彿都在原地踏步一般,四周仍然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腳下仍然是雜亂無章的小草,唯一改變的是,三個人的狀態越來越差。就在兩人精神崩潰之際,西邊昏暗的雲層突然發出陣陣爆閃,閃電呈雷霆萬鈞之勢直直的劈向大地,巨大的雷聲不斷的襲來,雷聲和閃電的間隔不超過0.01秒,我幾乎同時看到了閃電,聽到了雷聲,這說明,距離我們不遠處,發生了奇怪的事情。
兩人來不及商量,一路朝閃電方向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長時間,天空慢慢放亮,閃電也停了下來,面前的不遠處,出現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沙丘。我們來到沙丘之上,遙遙望去,遠處似乎有些乾枯的水窪,也就是俗語所說的旱池子,這些旱池子若隱若現,十分飄渺。我腦海中翻翻滾滾的思緒,忽然被天空中一聲大雁的悲鳴打斷了,下意識地擡頭往空中看去,只見一排人字形的雁陣正自我們上方掠過,秋天候鳥結隊遷徙,是草原上司空見慣的景色。可令人差異的是,雁陣飛行的路線前方,恰好懸着一團黑雲,厚得驚人,有那麼一點象是原子彈爆炸的蘑菇雲,不過規模小得多,顏色也不同,黑雲團從高空直垂下來,好像掛在天上一般,飛行的雁陣一個接着一個切入雲層,沒有絲毫的猶豫。高空處強風吹過,濃雲迅速散開成爲絲瓦狀,藍天紅日看得格外清楚,那雲中空空如也,什麼也不存在,剛剛那些飛進雲中的大雁,如同蒸發了一般,連根雁毛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