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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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肜開門進去,見劉珥正站在窗戶邊,面對窗外,做着扭腰運動。

劉珥四十來歲年紀,已是地中海的髮型。穿着花格子襯衫,西褲,腳下卻一雙布鞋。心寬體胖,肚皮太大,將皮帶擠壓得上寬下窄。

楊肜心想:“真是二,這種運動抵什麼用?”嘴上卻露出笑容,說道:“隊長,你找我?”

劉珥轉過身來,不再做運動,胖乎乎的臉上不見笑容,說道:“請坐。”

楊肜看他不笑,想他平時可不這樣,心想:“莫非他有事要責備我?”說道:“好。”在椅子上乖乖坐好,並着膝蓋,把手放在膝蓋上,就和小學生聽課一樣。

劉珥“嗯哼”一聲,清了清嗓子說:“小楊啊,你知道自己做錯事了麼?”

楊肜不知其意,腦海裡搜索了一下自己所犯的錯誤,說道:“我知道,我拿文物的時候經常不戴手套。”

劉珥說:“不是這個事。”

楊肜說:“哦,那,是我在廚房偷了奶酪吃。對不起呀,我沒吃過,好奇,就想試一試。”

劉珥搖頭說:“也不是這件事。”

楊肜心想:“他又不明說,我這樣說下去,還不把自己做過的壞事全說出來?”說道:“隊長,那我就不明白了,要不您直接告訴我算了。”

劉珥說:“你是不是騷擾過人家小姑娘呀?”

楊肜張大眼睛說:“啊,我哪有騷擾過什麼小姑娘?再說,我們這就一個女同事,而且她比我大兩歲,算不得小姑娘。”

劉珥說:“難道……且不說年紀大小,你真騷擾過她?”

楊肜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說道:“沒有,我哪敢騷擾她?天地良心呀。”

劉珥說:“好吧,不過我說的不是我們考古隊的,而是一個叫文娟的,你是不是騷擾過她?”

楊肜聽了驚心,說道:“這,她,隊長,你怎麼知道文娟?”

劉珥說:“實話告訴你吧,今天警察給我來過電話,說你牽涉到一起殺人案,但又說你有不在場的證據。說那個死者的手機裡有你的騷擾短信,你是不是和那個叫文娟談過朋友?”

楊肜思緒萬千:“警察也知道了,看來文娟當真死了。警察爲什麼不直接找我,卻找領導呢,他們在懷疑我?我不在場,那是個夢,文娟肯定不是我殺的……”

劉珥看他發愣,問道:“是不是呀?”

楊肜看了劉珥一眼,微低着頭,點了點頭說:“是,是,談……談過。”

劉珥盯着他,問道:“你怎麼了,這麼緊張?”

楊肜說:“你說文娟死了,我被嚇到了。”

劉珥說:“怕什麼呢,你有不在場的證據?雖然騷擾別人算不上刑事犯罪,但你也有義務配合警方調查。”

楊肜說:“哦,我知道。”

劉珥說:“那行吧,我準你的假,你去一趟。”

楊肜心裡不想去,但又怕無故引起嫌疑,只能答應。

他離開考古隊,回到長沙。總覺得不安心,因此沒有回家,就找間賓館住了。

晚上,又做起夢來。

這次夢境不在山上,也沒有祭壇。而是身在冷清的街頭,白天,薄霧瀰漫,不見一人,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楊肜獨自走在人行道上,四處觀瞧,不知道這是哪座城市,絲毫沒有印象。走着走着,來到一個圓形的廣場,同樣空無一人。

忽然,廣場的中心出現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你要說是霧氣的影響,又不是,怎會憑空出現一個人呢。

楊肜停下腳步,看過去,那人的輪廓顯露出來。戴着一頂高帽子,穿着長外衣。又聲音響起:“踢踏、踢踏……”是穿着皮鞋發出的腳步聲。

那個人一步一步走向楊肜,而楊肜的心也跟着噗通、噗通的跳。

等那人走近,楊肜終於看得清楚。那人居然戴着黃金面具,之前見過的,模樣似熊。帽子呢,是皮質的,黑色,頂上有一截高高翹起,像菊花的花瓣。披着一件白色的風衣,裡面是深色的圓領衫,闊腿長褲,腳穿圓頭皮鞋。

楊肜不禁嚥了咽口水,以緩解緊張,心想:“他這是什麼造型,好潮呀!”

那人離楊肜兩米遠,站定,先開口說話:“楊肜,你見到我還不下拜?”聲音有些蒼老,倒像之前的那個巫祝。

楊肜眼珠亂晃,說道:“等一下,讓我搞清楚先。你是誰,這是哪兒?”

那人說:“我是太江,有人稱我爲帝江,有人說我是混沌。這裡哪都不是,只是個夢。似實非實,似虛非虛。”

楊肜沒管他什麼虛實,心想:“既然是夢,又何必怕他?”壯膽問道:“既然只是個夢,我幹嘛要下拜?再說了,你,你爲什麼會出現在我夢裡,有何意圖呢?”

太江說:“你既然這麼問,那麼說明你相信我是存在的。你說這是你的夢,其實也是我的夢。如果你不臣服於我,以血祭祀,我又怎麼會遇見你呢?至於我的意圖,世易時移,現在也不必告訴你。如果你有什麼意圖,倒不妨告訴我。”

楊肜嗤之以鼻,說道:“怪了,那我的意圖也沒必要告訴你。”

太江沉聲說:“你言語放肆,還不快跪下!”

楊肜只感覺身體沉重,腿一彎,跪倒在地,伏下身子。他掙扎着想起來,卻起不來。

太江俯視他,問道:“服是不服?”

楊肜心想:“該死,怎麼會這樣,我這夢還醒不過來了?”他咬了咬嘴脣,毫無痛感,自言自語的說:“醒一醒呀!”可惜仍然沒法把自己喚醒。

太江說:“我說過這是你的夢,也是我的夢。你既臣服,自當遵從我的旨意!”

楊肜心想:“難道我得受制於他?”說道:“我要不遵從呢?”

太江說:“你不怕死麼?”

楊肜想起文娟的死,心想:“或許他真的能殺了我,好漢不吃眼前虧。”磕頭在地,大聲說:“好,我遵從你!”

太江說:“不對,你應該說。我遵從您的旨意,大王!”

楊肜說:“是,我遵從您的旨意,大王!”

太江說:“起來吧。”

楊肜身上頓覺輕鬆,站了起來,躬身對太江說:“謝,謝謝。”

太江說:“嗯?”聲音中自然的帶着威嚴。

楊肜還算機靈,趕緊糾正言辭說:“多謝大王不殺之恩。”

太江說:“罷了,罷了。你這俗物,往後還得仔細琢磨。”

楊肜心想:“俗物?我有那麼俗麼,或許還真是,不然文娟怎麼會跟別人跑呢?”想起文娟又有些心疼,說道:“大王,我,呃,我好像能在夢裡殺人。”

太江說:“你殺了自己的心上人,對吧?”

楊肜說:“我,真是我殺的?”

太江說:“殺了就殺了,我欣賞你的絕情。”

楊肜心想:“我怎麼會是個絕情的人呢?”苦着臉說:“我以爲只是個夢,可沒想殺她。”又想到什麼,說道:“對了,我能在夢裡殺她,那能否在夢裡讓她復生?”

太江說:“你很聰明,不過在夢裡復生又有何用?事已至此,你也不必過於懊悔。眼下,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楊肜說:“什麼事?呃,請大王吩咐。”學乖了,拱手在前,以示尊重。

太江說:“你替我找件東西,同樣是鼎。”

楊肜莫名其妙,說道:“鼎?什麼樣的鼎?”

太江說:“什麼樣的鼎,其實我也不曾見過,只知其名,叫作虞蟬。”

楊肜說:“虞蟬?什麼模樣呢?”

太江說:“不大清楚,那鼎有三足,其上有一種紋飾,貌如虎,卻長着一對翅膀。”

楊肜說:“三足,帶翅膀的虎。好的,大王,我會盡力去查找的。”心想:“這種鼎我見所未見,到哪去找?”

太江說:“嗯,那你我改日再會。”手一揮,白霧捲起,人影便消失了。

楊肜看着冷清的廣場,心裡泛起涼意。“啪啪”,拿右手扇自己兩個耳光,只因恥於像個奴才。然後自言自語的說:“醒呀,該醒了!”

這耳光扇了,痛也不痛,醒也沒醒。不過他想到一個法子,跑進一棟大樓,直往樓頂去。爬上女兒牆,看着樓下的廣場說:“跳下去,跳下去就醒了!跳下去不會死吧……管他的,豁出去了!”狠了狠心,跳下去。

眼睜睜摔在地上,除了一聲響,啥事也沒有。他爬將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說道:“死不了呀,怎麼醒呢?難道是不夠嚇人,應該驚醒纔是?”但這是他自己的夢,死都死不了,刻意爲之,又怎麼會受驚呢?

楊肜想到這一節,罵一聲:“孃的!”盯着樓房的牆,用額頭狠狠的撞上去。

“咚!”

這下楊肜感到疼痛,閉眼“哎喲”一聲。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牀上,面前是牀頭櫃的棱角。他坐起來,一摸腦門,痛處起了一個小包。

他看看房間,忘了痛,高興的說:“我醒了,終於醒了。原來撞頭可以醒過來,不對,應該是疼痛能讓我醒過來。”

他起身四處找找,自言自語的說:“什麼東西能讓我感到疼痛呢?針,小刀。”沒找找針,也沒找小刀,又說:“用針和刀子太殘忍了,用電呢,去買個電擊器?好像也挺殘忍的。”他還是怕痛,並沒想到什麼好方法。

楊肜思量道:“或許得砸了那個混沌鼎,然後再找個地方埋了,才能解決問題。”然而鼎是說砸就能砸的嗎?別人不知底細,也不會相信他說的噩夢,只會當他故意破壞文物。

睡是不敢再睡了,反正已經天亮了。楊肜刷牙洗臉,穿好衣服去外面吃飯。

找了家粉店,沒有幾個客人。他要了碗炒粉,從櫃檯上扯了張報紙,然後找了個單獨的位子坐下。

看報紙上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並沒有兇殺案的信息。又有大板的廣告,不是這樓盤美得很,就是那樓盤物超所值。中縫裡還有一個心理治療的廣告,什麼大品牌,好醫院,然而卻是個聽都沒聽過的名字——心舟醫院。

楊肜翻過報紙,只覺得全無營養,扔到桌上,說了句:“垃圾。”

炒粉上來,他用筷子把炒粉扒進嘴巴,很快就吃了大半。

這時電話響了,他停下筷子,拿起電話一看,又是個陌生號碼。

接通電話,說道:“喂?”

那邊是個女的,說道:“楊肜先生,你好,請問在長沙麼?”

楊肜說:“誰呀?”

那邊說:“先說你在沒在長沙嘛。”

楊肜心想:“毛病!”說道:“我幹嘛要說自己在沒在長沙呀?”

那邊說:“你要在長沙的話,我請你喝茶呀。”

楊肜說:“茶?你搞推銷呀?”

那邊說:“什麼推銷,我是張警官,想請你到局子裡喝茶。”原來是張亞男。

楊肜緊張說:“啊?對不起呀,我不知道你是警察。”

張亞男說:“你們劉隊長事前沒有告訴你麼?”

楊肜說:“他說了。我剛纔在吃飯,待會就過去。”

張亞男說:“好的,我等你。”

楊肜草草把粉吃完,肚子裡醞釀應對的言辭,結了賬,往警局去。

來到警局,就見一女警官迎上來,伸手說:“楊先生,你好,我是張亞男。”

楊肜跟她握手:“你好。”打量她的相貌,沒有塗脂抹粉,短髮,顯得幹練。眉毛也沒有修,所以比尋常的女人要粗一些,可見心也大。眼睛閃閃發光,就像會說話。鼻子直直的,纖巧如玉,就倆字——好看。嘴脣兒薄,看來伶牙俐齒。

楊肜將對方的面相分析一番,雖然他半點不懂看相。

張亞男說:“到那邊坐吧,咱們談談。”

楊肜點點頭:“好。”惜字如金,有道是言多必失。

楊肜在一張辦公桌前坐了。

張亞男給他泡茶,說道:“嚐嚐,這是西湖龍井。”

楊肜說:“謝謝。”

張亞男也坐下,眼睛盯着他,似笑非笑。

楊肜看她盯着自己,感覺背上癢,擠出一絲笑,卻不說話。

到底還是張亞男開口了:“楊先生,你知道文娟有未婚夫麼?”

楊肜說:“知道。”

張亞男說:“知道,你還每天短信騷擾她?文娟死的前一天,你跟她通過話。”

楊肜說:“冤枉,我也是她死前的一天才知道她有未婚夫。電話裡我怪她移情別戀,腳踏兩隻船。然後第二天她就死了,這能怪我麼?”

張亞男說:“我怪你了麼?”

楊肜心想:“我真多嘴。”說道:“呃,我的意思是我沒有騷擾她。”

張亞男說:“也就是說你一直被文娟矇在鼓裡,每天還自作多情的獻殷勤?”

楊肜說:“是。”沒有多話。

張亞男說:“你恨不恨她?”

楊肜說:“原本是恨的,她都死了,還恨什麼呢,我反而感到難過。”這符合他本來的心情,表情倒沒有半點虛假。心想:“反正我不在場,能奈我何?”

張亞男說:“你跟文娟交往多久,你有多愛她呢?”

楊肜說:“我們交往兩年了,說實話,我的愛願意爲她付出所有。”

張亞男說:“你想不想見她?”

楊肜說:“啊?”心想:“她都死了,還見個錘子?”

張亞男說:“她的屍體在法醫科,要不我帶你去看看。”

楊肜纔不想去看屍體,但見張亞男的目光灼灼,心想:“她在等着我拒絕,我所說的愛,不過是虛情假意。”於是故作平靜的說:“我是應該去看看她的。”

張亞男說:“那好,你隨我來。”起身,帶着楊肜去法醫科。

停屍間,一具白布覆蓋的屍體放在眼前。楊肜能感覺自己的心怦怦直跳,爲了掩飾的緊張,他對張亞男說:“張警官,我有點害怕,會不會做噩夢呀?”

張亞男說:“沒事,‘怕’是正常現象。至少她的容貌沒有改變,你看。”說着將白布從屍體的頭部慢慢揭開。

楊肜看向屍體的臉,蒼白的,確認是文娟。只是現在她的眼睛是閉着的,不似勒死時張得老大,一副恐怖的樣子。

張亞男又將白布拉到屍體的脖子,停住說:“她脖子上有勒痕,你看到了麼?”

楊肜張大眼睛,果然看見屍體上勒痕,觸目驚心,不禁扭了一下頭,目光避開。

張亞男看在眼裡,心想:“他害怕看勒痕?”說道:“楊先生,你沒事吧?”

楊肜看向張亞男的臉,覺得好多了,說道:“我沒事,只是看着讓人心痛。”

張亞男說:“也是,可憐她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損,那兇手真是狠心啦。”

楊肜不禁嚥了咽口水,說道:“你,你們有沒有找到兇手的線索?”

張亞男說:“楊先生,這案件還在調查,所以我不能透露重要的信息,還望見諒。”

楊肜說:“哪裡,哪裡。”

張亞男說:“楊先生,這是你見文娟的最後一面,要不你再和她單獨呆一會兒?”

楊肜搖頭說:“呃,我不想再打攪她了,我與她緣分已盡。”文娟都有了未婚夫,將楊肜甩了,說緣分已盡沒什麼不對。

張亞男說:“那好吧,咱們走。”又將白布蓋上。

回到辦公室,張亞男對楊肜說:“楊先生,喝點茶吧,壓壓驚。”

楊肜端起茶,喝了一口,卻莫名的被嗆着,咳了幾聲。

張亞男說:“慢點喝,不急。”

楊肜順了氣,說道:“張警官,還有沒有別的問題呢?”

張亞男說:“沒有,楊先生,你要是得到什麼線索,也可主動聯繫我。”將自己名片給楊肜,又拿出一張問詢的表格,說道:“你在這表格上籤個字,就可以走了。”

楊肜說:“好的。”簽完字,楊肜立馬告辭而去。

張亞男來到陳豐的辦公室,彙報剛纔的事,又說:“我還是覺得楊肜大有嫌疑。”

陳豐說:“這說明不了什麼,也許他對文娟的死有所愧疚。最重要的是他有不在場的證據,從這點來說,就否定了他是兇手。再者他只是一個工薪族,不大可能買兇殺人。”

張亞男說:“有沒有可能是某種機關,兇手不必在現場,也可以殺人?”

陳豐說:“什麼機關,兇器呢?你腦洞是不是有點大?”

張亞男說:“按尋常的思路找不到兇手,您有什麼法子麼?”

陳豐說:“你再查查那個王武,他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也有嫌疑。”

張亞男說:“他是死者的未婚夫,未婚也就不存在婚姻問題。王武本身家境殷實,不大可能與死者有金錢糾紛。再有,那王武爲人風流,他娶文娟的最大原因是算命大師說文娟名字以及生辰八字與他相合,而且面相旺夫。這樣的人會爲情殺人麼?”

陳豐說:“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查查也不打緊。”

張亞男說:“好吧,要是再查不出什麼名堂,這案子就只能懸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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