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國慶節過後,課程都步入了正軌。雙休日也增加了該死的實驗課,晚上還有一節選修課,一星期大約要上10大節理論課。與大一課程相比,現在過的可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大一基礎課程多,像《毛概》,《馬哲》,《中國近代史綱要》啦。當初學的時候態度不怎麼端正,結果學了一學期,思想水平還停留在初學者階段。但一些哲學名言倒背了不少,爲耍嘴皮子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如果那時候好好學,估計現在我早就得道成仙了!大一的學習生活,就像兩萬五千里長徵那樣——苦;大二呢,就像紅三大方面軍會寧會師那樣——甜。再苦的的日子也會苦的發甜,再甜的日子也會甜的發苦。

一個月之後我們對各科老師的講課風格都有一定的瞭解。一些愛逃課的學生最關心的,就是那位老師上課愛點名,哪位不愛點名。掌握這一重要信息,對他們是很有幫助的。選修必逃,必修選逃。這一重要理論在老錢身上那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國慶節假前老錢還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好學生。自從假期過後,老錢幾乎把所有的課餘時間都放在了魔獸上。還曾豪壯的宣佈要“鼓足幹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的把魔獸打到70級”。爲了早日實現這一偉大目標,老錢比以前投入了更多的人力物力財力。所以那位老師不愛點名,老錢直接選擇逃課,選修課都是我幫老錢上的(現在想想真他媽的後悔,這不是縱容老錢犯罪嗎)。可是人家腦袋瓜子好使,我苦學一學期能考個不錯的分數,而他只要突擊一星期就能混個及格,這纔是名副其實的“多快好省”!這一點讓我們這些凡人望塵莫及。如果我採用這種學習方法,非他媽的掛科不可!

現在我們都在教室裡上《線性代數》,而老錢正在宿舍裡爲他的偉大目標奮鬥呢!

上午就一大節課,下了課纔剛剛十點鐘。十五說一會兒過來看我,還帶了點家鄉特產。十五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妞。她送東西給我吃,按理說我應該去她那兒拿,現在可好,一條短信就把她忽悠過來了。短信是這麼說的:十五,你對我好,我會加倍的對你好的。

十五來了,穿着天藍色外套,淺藍色牛仔褲,整一個藍領工人的形象。女生不愛美,那簡直是天誅地滅!在我認識的女孩中,算來算去,也只有十五能堅持本色了。我多次勸她女孩要學會打扮,可十五卻說什麼原生態美才是真的美,什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類的鬼話。半個月沒見十五了,唯一有變化的就是她的秀髮拉直了。我猜,這都是殘酷的現實惹的禍。

我趕忙前去迎接:“哎呀,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盼來了,我都等你一刻鐘了,望穿秋水啊。”

“我都等你好幾天了呢,還好意思說,再放幾天估計都發黴了。”

我嬉皮笑臉的說道:“所以呀你歡天喜地的給我送來了,太多了你也吃不了。”

“哼,達靈,你可真過分!能把別人求你的事變成別人求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吃不了可以送給別人吃,誰稀罕給你吃!”十五生氣了,轉身欲走,還是我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

我一拉老臉,情真意切地說:“你瞧我的嘴,又不知天高地厚了。我說走嘴了,我欠抽,你就原諒我吧,大人不記小人過。”

十五還有點怒氣未消,耍起了小性子:“你說你是小人,說十遍!”

“別說十遍,就是一百遍一千遍我也願意。我是小人小人------小人。十五,走咱們去吃飯去。我請你吃我們才學校的特色菜——番茄炒西紅柿!”我洋腔怪調,逗的十五哈哈大笑。

“番茄炒西紅柿還不是一盤西紅柿嗎?還差點把我蒙了。不行,這次我點菜,我要挑最貴的點!哼!”

十五眉毛一挑,剛纔的怒氣早就煙消雲散了。我對十五的性格可是瞭如指掌。她肚子裡有幾根弦,想唱哪齣戲,我都能猜得八九不離十。我在十五面前那可是盡顯英雄本色。說話很不溫柔,粗魯,損人,話中帶刺——這都是十五客觀公正的評價(天知道我在餘夢詩面前是多麼的溫柔)。記得有一次我一改以往的說話風格,溫柔了一點。也就是那該死的溫柔,換來的是她的一頓“香罵”,硬說我假正經,虛僞,肯定在打什麼壞主意。有時候,粗魯也是一種美,厚臉皮也是一種優勢。

“十五,咱倆就不必客氣了。菜是你點的,你要多吃,吃完再去買,我有的是錢。還有阿,米飯要吃慢點,別噎着,要多喝幾口湯,反正我們學校有的是免費湯。”

十五狠狠的瞪我一眼:“達靈,你能不能保持安靜?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眼前的四盤菜吃的只剩下菜汁了。我七毛錢的飯早吃完了,而十五四毛錢的飯還剩一半。天哪,今天我才發現一個遲來發現的秘密:十五到現在都不會使用筷子!這直接影響她的進食速度。我真替她感到悲哀。

十五很認真地說:“達靈,再來份魚吧!”

“幹嗎這麼關心我呀。我都吃飽了,不信你看看我的肚子,都盛不下啦!”說完我還故意站起來給她看看。

“買來又不是給你吃的,再說吃不了我可以帶走嘛。你看你,就是經不住考驗。一到關鍵時刻就露出狐狸尾巴來。”

我驚呼上當,馬上隨機應變道:“最近流行瘦身,哪個女孩不希望自己擁有魔鬼般的身材啊?我這不都是爲你好嗎?再說了你若真的把菜打包回去,等你吃的時候都涼了,吃壞了肚子我會感到罪惡深重的。你是聰明人,咱不能做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事啊。”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十五和我磨嘴皮子就從來沒有撈到過好處。當然我會恰到好處的見好就收的。萬一真把她惹生氣了,就沒人給我帶東西吃了。

我把特產帶回宿舍,沒想到這羣傢伙的第一反應就是問這是誰送的。我說鄭中秋,上星期和我打網球的那個女生。

林風感嘆道:“我女朋友要像她那樣就好了,每次都是我去蘇州看她,她從來都不主動來看我。”

小胖像看透世事滄桑的得道高僧,意味深長地說:“達靈,找個對自己好的女朋友就行了,你看沈佩,很少主動買東西給我吃。聽哥一句勸,別追那個餘夢詩了,多遭罪啊。”

老錢也羨慕道:“達靈,好女孩一旦錯過就不在,你追晚了後悔就來不及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說十五的好。有時候愛情和友情就差一點點的距離,只要勇敢地邁出一步,性質就立刻發生變化。邁出去的腳想要收回來是不容易的。愛情真是令人頭疼的東西。

最近社聯一直忙着競選。當初我進入社聯,還給自己制訂了很了不起的人生目標:堅持忍耐等待,一年之後殺入主席團。剛開始幹勁很大,信心十足,部長交給的任務都能做的滴水不漏。由於我的書法寫得好,文筆也不錯,還經常幫宣傳部出海報呢。一些詼諧幽默的宣傳標語大多出自我的手下,所以主席馬愛民經常在開大例會的時候表揚我。畢竟人的激情是有限的,過了一段時間就覺得做的小事太低極了,一點科技含量都沒有。後來我連開會都不去了,似乎想與學生會一刀兩斷。可是我還想再發展一下,殺進主席團這一偉大目標我一直都惦記着呢,哪有狼不喜歡吃肉的?後來經過激烈的競爭,我僥倖活了下來,竟然弄了個外聯部部長的職位。後來聽說這個職位還是馬愛民力挺的。

競選的時候沒有看到阿棟的身影。

我和林風在籃球場打籃球無意中碰到了阿棟。這小子球技比我還臭也敢拿出來晾,真是勇氣可嘉。我喊他過來,大家一起玩了一會兒。

休息時我把礦泉水遞給阿棟,說:“學生會競選我怎麼沒看到你啊?你小子隱身啦?”

阿棟淡然一笑,簡單地說:“我退出了,不想在裡面幹了。”

“爲什麼啊?你不是說要弄個部長噹噹的嗎?”

“理由很簡單,就是想省下來一點時間用來補充睡眠。如果我不退出不給你競選帶來壓力嗎?多一個對手就是多一個敵人。達靈,你應該感謝我纔對。”

不得不承認,阿棟的卻是我的強勁競爭對手。雖然他有點懶,做起事來卻從不拖泥帶水。我們倆是很好的搭檔,以後不能在一起了還真有點依依不捨。

“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呢。達靈,恭喜你當上部長,祝你早日進入主席團。”

我顯出一副不屑的樣子:“切,我見好就收。我視主席團如糞土。”

阿棟罵道:“你丫的少裝蒜啊!你的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你是實力派選手,進入主席團只是時間問題。”

“謝謝你對我能力的肯定。我記住了。”說完我伸出了手,發現阿棟的手是那麼的有力。這是對我的信任,也是鼓勵。

下午有兩小節基礎生物學課。在這學期的所有科目中,這門課是最受我們歡迎的。講師遊洲可是地地道道的江南美女。不僅長得美,講課水平也是相當的高。講植物學的時候,遊老師引經據典,旁徵博引,能從最古老的藻類植物侃到現在的轉基因技術。說到植物的將來更是興奮不已。通過細胞工程,基因工程,太空育種啦培育出前所未有的新品種,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我們聽得都忘乎所以,感覺前途一片光明。接着談到環境了問題。由於人類的破壞,違背了自然法則,導致了溫室效應,酸雨,臭氧層空洞---地球這個美麗的家園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摧殘,一些珍貴的動植物正面臨着瀕臨滅絕的危險-------講着講着就情不自禁的發出了無奈的嘆息聲。我們的心情也低落,然後又談到飲食,說吃香蕉能美容養顏啦,吃話梅可以開胃啦, 吃荔枝可以使皮膚更加光滑啦-------尤其是那些沒有女朋友的男生,你們一定要牢牢謹記,將來可以哄女孩子開心。

我看了一眼小胖,色迷迷的,肯定在幻想什麼,眉開眼笑的,媽的口水差點都流出來了。

然後又講到愛情。某位女生因爲失戀而割腕自殺,某位男生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而自由落體,某對戀人因爲客觀事實的殘酷而在烈火中重生------她說這些愛情故事都是她上學時身邊的同學的真實故事,所以很能引起我們的共鳴。教室裡每位同學的臉上都是驚訝的表情,唏噓聲此起彼伏,有些女生都感動得流下了熱淚。

我們還沒從痛苦中走出來呢,下課鈴聲就響了。上游老師的課,我們的心情就像是晴雨表似的,變化莫測。聽她談天說地,集知識性趣味性娛樂性於一體,所以我們對她的課有種接近病態的迷戀。老錢說,除了遊戲,遊老師的課就是他的最愛,不解可以學到知識,還了一放鬆心情。我的手機都在關機狀態,生怕分神。

開機後,有條未讀短信。是餘夢詩發來的。短信上說達靈我的傘還在你那吧?瞧我這記性,天一放晴我就把這事徹底忘了。我回復她晚上過來拿吧,她堅持讓我把傘送去。多虧我略施小計,就把她的好奇心給勾住了。我告訴她我有好玩的東西想迫不及待的與你分享。她果然上當了,告訴我說好吧,要是沒有你就死定了。我大喜,距離成功又向前邁了一大步。其實,所謂的好玩的也不是什麼特別神秘的東西,就是就一雙輪滑鞋。之所以沒有明說,也不是純粹的故弄玄虛,我是有科學根據的。曾經N次約她出來滑旱冰,結果都被她的冠冕堂皇的客觀理由封殺了!這次故意不說,就是爲了防止遭到拒絕。吃一塹長一智嘛。

月上柳梢頭,餘夢詩穿着一身休閒運動服來了。她看着我手裡的溜冰鞋,心情還是蠻高興的。

“原來你所說的好玩的就是這個啊!本姑娘也會的。”一副當仁不讓的樣子。

“走吧,帶你去網球場,讓你見識見識專業水平。”

通過溜旱冰追女孩子那可是絕佳手段。即使是溜的很嫺熟的女生,也能佔到相當可觀的便宜。這可是經驗之談。我穿好了裝備,藉着昏暗的燈光把樁擺好,咳嗽兩聲,故作深沉的一本正經的說:“下面有請著名輪滑表演藝術家達靈先生爲餘夢詩小姐帶來精彩的滑輪表演。這是達靈先生退出表演藝術圈之後第一次傾情演出,據說是——”

餘夢詩有點不耐煩了,“達靈,你就少貧嘴了,再說我就走了哦。”

“別,千萬別。剛纔只是插了一小段廣告。廣告之後,精彩馬上回來!”

我檢查一下裝備,熱了會身,就開始上樁了。正燕式旋轉,反燕式旋轉,單腿過樁,接下來做了剛學會的Creazing。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瀟灑得不留一絲痕跡(這次我只擺了八個樁,平時練習都擺二十個左右呢,這不是確保質量嘛)。最後以一個漂亮的剎車動作結束了表演。我回頭望了望餘夢詩,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傻傻的表情太可愛了。

餘夢詩驚歎道:“帶棒了,太精彩了。沒想到你長得這麼高大滑起來卻身輕如燕。小女子佩服佩服。”

“人不可貌相。來,你穿上試試。”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我所耍的也不過雕蟲小技而已。看來她是個菜鳥級的。我幫她換好鞋,小心翼翼地扶起來,趙大叔式的語氣慫恿道:“走兩步啊,沒事走兩步。”

“達靈,我走不動,有勁使不出。以前滑的鞋不是這種類型的。”說完她伸出了手,“愣在那幹嘛,快來扶我呀!”

靠!等的就是這句話,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這麼直接,讓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這麼快就牽手了?是的,沒有聽錯,我不是在做夢,機會就在眼前啊!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右手。她的手好軟啊,軟得都好像忘記了長骨頭。那感覺就像手裡放的是剛剛做好的熱騰騰的白嫩嫩的水靈靈的熱豆腐。失散多年的感覺在今晚又可以重新溫習一下了。牽着餘夢詩的手,開心的就像夢遊一樣,不知該往哪兒走。

“達靈,你走慢點,我都跟不上拉。”餘夢詩撒着嬌,愈發的可愛。

溜着溜着,餘夢詩越溜越開心。她已經找到了輪滑的感覺,就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哎呀——”

這的確是本能反應,在她快要摔倒的那一剎那,我的雙手已經結結實實的摟住了她的腰,確切的說,是腰部以上,胸部以下。現在她整個人都在我懷裡,軟軟的身體,像海綿一樣,挑動着我身體的每一處神經;身上散發出的香味恍恍惚惚,朦朦朧朧,神魂顛倒,頭暈目眩。就這樣靜靜的抱着她,真相就這樣幸福的死去,做鬼也風流啊!

這麼短暫的幸福持續了近十秒鐘,每一秒都他媽的讓人黯然銷魂,蕩氣迴腸。我突然有低頭吻她的衝動,還想故意製造假摔,讓她的身體完完整整的壓在我的身上。網球場四周靜悄悄的,再說是晚上,孤男寡女的,誰管你在幹什麼。可是我只是想,很快的打消了這個齷齪的想法。直到她慢慢的離開我的懷抱-------

餘夢詩臉紅紅的,低着不說話。我牽着她到了休息的地方。還是她先開了口,打破了曖昧的沉默:“達靈,今晚12點我就去安徽寫生了。”

我怔了怔,以爲是聽錯了,“今晚??去安徽??你不是在夢遊吧?”

餘夢詩含情脈脈的看着我說:“不是啊,行李我都收拾好了。我們全班都去,大概在那一星期左右。聽老師說那兒有好多好多的山好多好多的水呢。”

“恭喜你啊!聽說安徽的宣紙特別有名呢!你回來一定的蓋我帶點禮物啊。對了,我還給你寫了點東西呢,發到你的校內站內信裡面了,記得要看吶。”

餘夢詩點了點頭。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依稀還可以看清楚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失。

沒錯,她就是我的紅繡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