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霽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被歐陽震這話氣的心中翻江倒海,簡直想立即飛上城牆,斬下歐陽震的頭顱。
不過想到自己的計劃,他就立即按捺住心中沖天的殺意,又對着齊子軒喊道,“大周的戰神看來不過如此,你就是個懦夫,竟然就靠着一個弱女子對付我,你可知我是怎麼輸給你夫人的?”
齊子軒看着他面上奇怪的笑意,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沈墨霽,你休要胡言,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沈墨霽卻是笑意更深,“看來齊將軍的夫人沒有把話跟你說全了,她爲了誘我,做了些什麼齊將軍都不知道啊!”
眼下都是些聰明人,沈墨霽這幾句話裡透出來的意思,怎麼聽怎麼彆扭。
齊子軒面上怒色漸起,他抽出劍指向城牆下的敵人,“沈墨霽,你敢辱我夫人名聲,可敢應戰?”
沈墨霽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朗聲道,“我當然敢,齊將軍,你想知道你夫人做了什麼,就先打贏我再說吧!”
齊子軒聽他又提起馬爾藍,怒氣再不掩飾,一旁的歐陽震趕緊拉住他,“將軍,沈墨霽故意激怒你,恐有陷阱。”
另一邊的王子云也點了點頭,“是啊將軍,沈墨霽不懷好意,你可不能上當啊!”
沈墨霽將歐陽震的手從臂上拂開,“我知道他不懷好意,也知道他是在故意激怒我,可是他辱我夫人名聲,我不能放過他。”
兩人聽了他的話,面面相覷,卻是不再阻攔了。
只是想着,齊將軍果然愛夫人入骨。
齊子軒從城樓之上一躍而下,要了一個兵將的馬,就朝着沈墨霽的方向衝去,馬蹄激起的灰沙,都被他手中懸空的劍分爲兩半。
一騎絕塵,氣勢如虹。
沈墨霽看着齊子軒朝自己衝來,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也催動身下的駿馬,朝齊子軒迎了上去。
兩人越靠越近,手中均動了起來,轉瞬之間,劍身碰撞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已然過了數十招。
馬兒再靈活,也不及兩人動作的速度,戰到酣時,兩道身影便離了馬身,在半空中纏繞在一起,刀戈聲連綿不絕,然沒人能知道誰會勝,誰會負。
沈墨霽卻知道,自己已經開始落了下風,他本以爲埋伏什麼的用不上,他能夠直接在戰場上就殺了齊子軒,可是過完這幾百招之後,他就明白,他殺不了齊子軒。
甚至,如果再這樣下去,齊子軒反而會要了他的命。
他不能再拖。
沈墨霽按着定好的計劃開口道,“齊子軒,馬爾藍沒有告訴你吧,她爲了讓我落入陷阱,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你覺得她一個女人,能有什麼東西讓我趨之以赴呢?”
齊子軒一下子就紅了眼,身上的殺氣更甚,“不許侮辱我夫人。”
沈墨霽大笑,將他的招式盡數接了過來,很是遊刃有餘,“不得不說,你夫人雖然已經嫁過人,不過那風韻可不是一般女人能比得上的。”
“閉嘴
。”齊子軒怒喝道,手上的力氣更重了幾分,每一劍砍下去都是殺招。
沈墨霽應付的有點吃力了,他倏然一使勁,將齊子軒格開幾丈之外,重新回到馬上,朝着定好的方向逃去,“齊子軒,你再是惱羞成怒也沒用了。”
後方的齊子軒見他逃走,立即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齊子軒並非理智全失,可他知道,就算沈墨霽有什麼陰謀,他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他。
侮辱了爾藍的人,必須死。
兩人不過幾息之間,就離開了戰場,往未知的地方而去。
城牆上的歐陽震驚呼道,“遭了,將軍定是中了那北絨小兒的奸計。”
王子云也皺起了眉頭,“我帶一隊人馬追上去,把將軍帶回來,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歐陽震點頭,等王子云走後,正要領兵殺敵,卻見北絨大軍竟然在往後退,他目光一凝,心道糟糕,果然是個陷阱。
齊將軍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齊子軒一直追在沈墨霽的後面,然而在進入一片林子之後,卻失去了他的蹤跡,連着馬蹄聲都聽不見了。
齊子軒知道有古怪,卻還是按照眼中所見的那個方向繼續前行,不過座下的馬兒卻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有些躁動起來。
這時,他耳朵一動,身體稍稍往旁邊一偏,瞬間有一支箭擦着他的耳朵而過,緊接着,便是鋪天蓋地的劍雨朝他而來,馬兒很快便就中了劍,嘶鳴一聲倒在地上,齊子軒揮動手中的劍,卻怎麼都斬不斷劍雨。
他真沒想到,沈墨霽竟然這麼卑鄙,不在戰場上一決高下,反而將他引來此處,想要讓他有來無回。
齊子軒只有一人,背後伏擊他的人卻有很多,這劍雨連綿不斷,他很快就覺得有些體力不支,一不小心,手臂上就傷到了,且只是這麼個傷口,就讓他沒有了力氣。
他心中一凝,箭上有毒。
沈墨霽在暗處自然也看到了齊子軒已經中箭,他讓手下人都停止射擊,從不遠處的樹叢中走了出來。
齊子軒捂着手臂,眼睛沉沉地看着他,“怎麼不殺了我?”
沈墨霽微笑,心情很是愉悅,“我怎麼會殺你,你可是有着天大的用處,只要你在我手裡,大周兵敗,是遲早的事。”
“你會後悔的。”齊子軒道,竟無半分慌亂。
沈墨霽覺得他是在逞強,“我怎麼會後悔,你也感覺到了吧,這箭上有毒,它能讓你失去武功和力氣,就算你的救兵過來,也會被我悉數滅盡,齊子軒,你老老實實跟我回去,我還能饒了他們。”
說着,他就讓躲藏在樹後的人出來,將齊子軒綁回去。
他沒想到的是,齊子軒還是搖搖頭道,“我也說了,你一定會後悔。”
沈墨霽聞言,突覺不妙,就見面前的齊子軒倏然動了,像是並沒有中毒一樣,整個人瞬間往濃密的叢林中竄去,一下子消失在了眼前。
劍雨再次朝齊子軒逃走的方向射去,卻什麼動靜都沒有。
沈墨霽知道,齊子軒已經逃走了,他忍着怒火,咬牙吩咐道,“給我找。”
風冷雲靜,可是一切在馬爾藍眼裡卻是風熱雲動,好似整個世界都是焦急毛躁的。
齊子軒已然不見了,無論是哪裡都沒有發現他的身影,然而此時此刻她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幾位親信有事來問,她只得說他在休息不宜見客,以免亂了人心。
她雖然沒有明目張膽四處尋找,然而一切的跡象顯示了他確實是失蹤了。畢竟她太熟悉他了,也太瞭解他了。他絕對不會平白無故一聲不響的消失在她眼前。
他是信任她的,她也是如此,他若是有什麼事必然會告訴她,他這次卻什麼也沒說。
日常的午宴時分,精緻佳餚縱使飄香誘人也讓她提不起半分興趣。
她的腦海裡飛快的轉着,想着所有得可能性。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方向——齊子軒定然是被太子墨俘虜了去。要知道他們目前最大的對手只有他,也只有他最有可能會這麼做。
想到這裡,馬爾藍心中便是一顫,一想到牢獄裡的他此時此刻極有可能正在接受着某種殘酷的刑罰時,便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要去尋找他!去太子墨的軍營裡去尋他!
她絕不是被衝昏了頭腦。此舉並非一時魯莽衝動,而是她仔細考慮打量後的結果,也只有這樣纔是最好。
畢竟這種做法如果成功了有兩個好處,一來,混入軍營找到齊子軒的方位,能將他帶走更好,若是帶不走也知道了被關的方位,回去後尋個機會讓前排軍佯攻,自己帶幾千騎輕騎軍去繞去後方將其救回!
二來,混入軍營更有益的便是知曉行軍佈陣,糧草所在地,若能不知不覺間火燒了糧草也是一大功勞。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然混進去了,按照馬爾藍的性子和智慧必然不會空手而歸。
失敗了的後果她不是沒有想到過,然而不成功便成仁。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着風險的,機遇向來和危機並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空空等待毫無作爲聽天由命向來不是馬爾藍的性格,等待只是無能懦弱者的行爲,命運是把握在有準備有謀劃的人手中的,它從來不會平白無故的走向美滿康莊。
馬爾藍思量一番便那打算去問丁叔借套衣服,這位丁叔算是家僕中忠心耿耿的老人了。
家僕姓丁,向來禮貌的她便客氣的叫他一聲丁叔,他直呼受不起,馬爾藍卻道,他在這裡待了十多年了,年齡這般大,也是長輩,受得起!這也讓他分外感動越加衷心。
她向他借件粗布衣裳,家丁見是夫人來借衣雖然很是好奇,但是仍然聽令從自己衣服裡挑了件最上好的漂亮衣裳。她平日裡待家僕不薄,家僕也是知恩圖報的,此時的衣服是他過年時纔會穿上身的幾件體面衣服。不算太過奢華貴胄卻是相當潔淨平整細膩。
然而這並不算是逃難的普通農民穿的衣裳。她知曉丁叔的好意,謝過丁叔,便將那件衣裳推了回去只從他衣櫃裡挑了件最破舊的衣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