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看得出很緊張,說實話,黎之晴還沒想過這個問題,戀愛的事她一竅不通,小時候專心跟着師父學習,長大後,專心工作,於是就這樣耽誤了似水流年的青春。
黎之晴沒有想太久望着沈希憲點點頭,沈希憲她很瞭解,很陽光很開朗,她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她只知道沈希憲從小喜歡她,對她很好,將來也是就行了。
沈希憲差點興奮的跳起來,偷偷牽住黎之晴的手,兩人肩並肩走着,這時前方巷口傳來一聲尖叫,兩人聞聲很有默契地迅速跑過去。
是一個妙齡少女,她的表情顯得驚慌失措,“發生什麼事了?”少女捂住流血的胳膊,結結巴巴說道“好大一隻狼!”
“希憲,你送她去醫院,我去看看。”沈希憲剛反應過來,黎之晴已經跑遠了。
果然前方有一個很大的黑影,黎之晴緊緊地跟在後面,追着追着不見了蹤影,不遠處有光亮,那是即將拆遷的平房,黎之晴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從窗簾小小的縫隙看見了許多光裸着上身的男人,個個都有着龐大的胸肌,結實的臂膀。
不小心踩到了腳底的石塊,裡面的人立刻警覺起來,來不及逃脫,屋裡出來了一個人,看見黎之晴後向屋裡喊道“大哥,是一個女人。”
接連着屋裡的人都走了出來,寡不敵衆,三十六計走爲上,看她欲逃,幾個男人迅速變身爲巨狼跳出去包圍了黎之晴,其中一隻爲首的那一隻狼舔舔自己的爪子步步逼近。
黎之晴抽出皮鞭,擺好架勢迎戰,剛開始佔上風,後來首領大概是受了傷變得越發兇殘起來,黎之晴被他強有力的爪子攻擊撞在了廢墟的破磚碎瓦上。
身上劇烈的疼痛襲來,黎之晴吸了口冷氣,踉踉蹌蹌站起來,咬咬牙準備拼的時候,碩大頎長的身軀擋在了自己的前面,幾乎是在一瞬間,雲奕然的出現讓在場的狼人變得警惕起來,眼前彷彿有道白光閃過,黎之晴便失去了知覺,隱隱約約看見了打鬥,看到他受了傷。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病房牆上掛着的鐘顯示的凌晨三點,這個時候醫院沒有什麼人,只有值班的護士,一定是他救的她,她現在急切地想找到他,身上的擦傷應該都上了藥,疼痛感減輕了許多。
難道他已經走了嗎,匆匆跑出病房,剛好碰上了端着熱水過來的他。不知是條件反射還是心理作用,黎之晴感覺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也許這樣形容吸血鬼有些許可笑。
接過水杯,觸碰到他冰冷的手,黎之晴稍稍瑟縮了下,擡起頭髮現他正看着自己,“那個,謝謝你救了我。”黎之晴不知如何形容對面的這個男人,有太多太多的謎題在大腦產生,第一次見面,他想取她性命,第二次見面,他強吻了她,第三次,他救下了她。
雲奕然冷冷的說“不用自作多情,我只是恰好經過,看不慣那些臭狗而已。”說完轉身離開,黎之晴看着他的背影,感覺不太對勁,她記得他好像受了傷,於是放下水杯趕緊追過去。
“你受傷了。”雲奕然不理她繼續走,
“哎,我跟你說話呢!”
“死不了…”黎之晴一下擋住他的去路,
“非要死了纔算嚴重嗎,你在嘔什麼氣,有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嗎?”
雲奕然冷冷的笑“你算什麼?脆弱的人類你可以做什麼?”只要看見她,雲奕然便會不由自主的聯想到那個女人,那個在150年前背叛他的女人,到現在他才發現他錯了,起初他把她當成了那個女人,想想真是可笑,150年,她早不在了。
她們只是長地像而已,他竟然愚蠢到想再去接觸女人,黎之晴一直跟在雲奕然身後,終於雲奕然停下來,轉頭不耐煩地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晚風吹動着他的髮絲,這樣近距離看他,真的好美,拉回走神的思緒,黎之晴不服氣道“你也別自作多情,你救了我,我也不想欠你一條命,吶!”黎之晴指着旁邊的花壇,“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說完轉身向回跑。
原本可以一走了之的雲奕然竟破天荒的真留在了那等她。黎之晴身上也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忍着後背傳來的隱隱疼痛,趕回了剛剛那家醫院,直奔血庫。
爲了掩人耳目,黎之晴儘量放低腳步聲,悄悄溜到了血庫門口,門居然掩着,裡面有人還是醫護人員忘了關門?
懷揣着忐忑的心情,心提到了嗓子眼,輕手輕腳地進去,令她大吃一驚的是,血庫裡一片狼藉,一包包的血都被洗劫空只剩下了空袋子,角落裡好像有動靜,黎之晴一步步靠近,驚喜地發現還有一包完好無損的血躺在地上,
而……有一隻吸血鬼正坐在地上拿着一包血猛吸,他的四周都是散落的空血包,他是餓壞了麼、很快,他看見了黎之晴,扔掉手中的血包,眼露飢渴之色,喉間發出嘶吼,黎之晴抽下腰際的皮鞭衝上前,順便用腳把那僅剩的一包血踢到了櫃子下面。
一鞭揮出直擊吸血鬼的頭部,再一鞭圈住他的脖子,黎之晴順勢扯過他來,一手擰斷他的脖子,撿起剛藏着的血包,走時順便放了把小火。用時不到2分鐘,動作乾淨利落,也許是趕時間一時的潛力大爆發。
黎之晴自己也不知道。返回時順便去便利店買了一杯沖泡型奶茶,拿出裡面的奶茶粉和椰果,當她遞給雲奕然的時候,
雲奕然的表情讓人哭笑不得,他指着黎之晴拿着的奶茶十分嫌棄的說“你要給吸血鬼喝奶茶?”
黎之晴強行塞到他手裡,“你喝喝看就知道了。”
雲奕然半信半疑地吸了一小口,不可置信地看向黎之晴,“你從哪弄的?”
“醫院血庫裡拿的,幸好我及時趕到,就剩一包了。”說完黎之晴坐到雲奕然身旁,“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雲,名奕然。”
“你是怎麼變成吸血鬼的?”雲奕然的聲音突然變得很低沉“你就這麼對我感興趣嗎?”一時間黎之晴感到十分尷尬,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我只是好奇而已,你是一隻好吸血鬼。”
雲奕然笑出了聲,“好吸血鬼?你只是沒見過我殺人時候的模樣。”他笑得很苦澀,很令人揪心。
“黎小姐,多謝你的款待,天快亮了,我得走了。”走前雲奕然還小聲說了一句,“我們既不是神,也不是魔鬼更不是人,就像被上帝遺棄了一樣。”
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黎之晴反應過來時,已經沒影了,走的真快。
雲奕然的父親是一個英國人,母親是地道的香港人,他跟着母親姓雲,所以叫雲奕然,五歲那年父親留了一幢別墅便回去了英國,19世紀四十年代初期,鴉片涌入中國,而母親因爲吸食鴉片搞垮了身體,用光了錢,1851年去世。雲奕然決定去英國找父親,當面問他爲什麼這麼多年拋下他們母子不管不顧,當時的船票很便宜,雲奕然用自己攢下的零花錢買了船票,船在海洋上漂泊了一個多月,那一個多月裡的日子,他省吃儉用,艱難的撐到英國,剛到錢包便被一羣混混搶走了,還把他毒打了一頓,他依稀記得,那是一個下雨的夜晚,英國秋天的夜晚很冷,他無處可去,蜷縮在牆角落裡瑟瑟發抖,他感覺自己就快要死了。
迷迷糊糊之中他被一個女人救了,好像還被咬了一口,但摸了摸並沒有咬痕或傷口,而那個救自己的女人是在英國的姑姑,爸的姐姐,從她那得知,爸在十幾年前就去世了,那時候雲奕然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直到姑姑抓了一個女人到他房裡,那一刻他彷彿看見了一頓大餐,從未對人的血液有如此強烈的慾望,事後,他以爲他可以和從前一樣自由的行動和生活,但是同時,他開始害怕陽光,害怕高溫,無法在白天出門,他會感覺到自己對鮮血的強烈渴望,他發現自己必須靠吸取周圍人的血液生活,這些思想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完全無法控制,漸漸地,他的行爲方式開始改變,最初,他試圖對抗自己的行爲,但是本性最終會佔上風,他漸漸的習慣了新的生活方式,最後,他徹底明白了自己已經不是常人。
告別了姑姑,雲奕然回到香港,他一個人回到別墅,遠離繁華的地帶,孤獨的生活,不與任何人接觸,由於不會衰老,他停留在了他轉變時候的22歲,目睹他從前的朋友和親人相繼離去,目睹周圍世界的變化,而他只能日復一日的用鮮血和生命作爲自己的食品,周圍的人類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一些弱小的生物罷了。在他還是人類時,曾有過一個深愛的女人,但當他轉變後在一天夜裡偷偷去找她,卻看見她和另外一個男人歡愛,他把那個男人拎了出來,帶到一個無人的小巷,吸乾了他的血。從此之後,他混跡在女人圈裡他不再相信女人,他只愛她們的鮮血,不過,幸好姑姑的及時出現,勸阻了他,才避免了身份暴露。
(注:十四世紀,天主教廷宗教審判所確知吸血鬼的存在,隨即大肆捕殺。於是camarilla盟派,也就是由七個氏族組成的密黨,定下戒律,最高宗旨便是吸血鬼必須隱匿在人類社會中,絕對不能暴露身份,以免導致吸血鬼生存危機,違反戒律者,親王有權下赦殺令。)
他開始學習喝動物的血,剛開始很艱難,很不好控制,久而久之便習慣了,150年了,這樣的狀態持續了150年,他仍舊無法擺脫自己是一個怪物的事實,一個人孤獨的生活了150年,與其說是生活,不如說是行屍走肉,他只不過是一個沒有心跳和脈搏,沒有呼吸,沒有體溫的死屍,多的是他有自己的思想,會思考會交談,會四處走動,會受傷和死亡,這是上帝給予的憐憫麼?
雲奕然站在窗前,外面光禿的樹幹上停歇着幾隻烏鴉,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心裡默唸着:你是一隻好吸血鬼。真是可笑,愚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