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 再勇敢一點點!
鳳鳴山地居多,道路皆是依山而建,彎彎曲曲, 費了不少時間。剛開始還覺得新鮮的很, 看了一天之後, 人就乏味不堪。再過了三日, 我乾脆換了馬車, 縮在裡面睡大頭覺。一路顛簸,顛的我都想咬人。
終於在第七天的傍晚,我達到了鳳鳴的國都——流火古都。馬伕收了銀子, 腳不沾地的立刻跑了沒影,我黑着臉進了城。
稍加打聽, 就找到了誠王府, 我看着門上貼着喜字的大紅燈籠, 呆在原地。直到初上華燈,仍不覺。誠王和王妃相濡以沫多年, 自然不會娶妾,兒子都不在人間,女兒們都嫁給他家,裡面只有一個適婚的人。
周圍的百姓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誠王多少年沒辦喜事了,這次雙喜臨門, 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好人啊, 老天爺都不忍心讓他斷了香火。”
“小王爺和那杜尚書的千金真是天生一對啊!”
“姑娘, 你有什麼事嗎?”一個侍女從門裡出來。
“啊?”
“聽門衛們說, 你站在這裡很久了,是不是有事?”
看到侍女探究的眼神, 我才領悟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匆匆告別,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我有些慌不擇路,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撞倒了一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啊!”我扶起對方。
女子笑着擺擺手,表示無礙,大度的樣子讓我頓生好感。
我們互通的姓名,很巧她的名字裡也有一個煙字。
於是我拉着她說:“妹妹,我請你喝酒吧!”
“……”
不等她開口,我就把她扯進了一旁的酒樓,急的她的侍女直跳腳。
我們找了個清靜的位子,叫了幾個小菜,一壺老酒。
我舉起酒杯:“這是給妹妹賠禮的。”我一口就灌了下去,酒沿着嗓子一直灼到胃裡。
我又倒上一杯:“這是慶祝我們的名字如此有緣。”
“這是…爲鳳鳴人傑地靈,隨便走在街上,也能遇到妹妹這種美人,乾杯!”
那兩人看着我喝酒的樣子,目瞪口呆。
我三杯下肚,酒氣上頭,暈乎乎的。‘啪’的,把酒杯放在桌上:“妹妹,那什麼,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
我的酒量果然還是一貫的差,所以等我醒過來時,人已經躺在了酒樓的客房裡……
我猛的坐起身來,頓時眼冒金星,頭痛欲裂。我只得靠在牀上,望着屋裡的陳設發呆。
那天在大殿上求親的事,還恍如昨日,現在他卻要跟其他女子成婚了……
沒有上次得知庭韞的時候傷心,這次只是感覺心裡被挖走了好大的一塊,空落落的……
難道這種事情也是會習慣的?
這次千里迢迢趕來鳳鳴,是因爲聽了前輩說了血引的事情,一衝動就跑了過來,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來幹嘛的,只是很想見撩一面。
一路上,自己都在想見到撩時,第一句話說什麼好,現在都用不着了,這下好了,不用苦惱了。
我現在知道了你只會對我動情,所以不能娶別人?
因爲你只會對我動情,所以我現在決定要嫁給你?
誰說撩一定會等着自己,獨孤煙,你呀你,真是太卑鄙,太無恥,太過分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原來剛剛忘記呼吸了,閉上眼睛,我扯了扯棉被。就這樣吧,橫豎都很可笑,就當自己沒有來過鳳鳴好了。
我埋進被子裡,悶的不行,該死新羅撩,是你硬要粘着我的,還要我相信你,對我指手畫腳,每次趕都趕不走。我九死一生的,好不容易拿到了解藥,解決了所有的問題,來找你,怎麼你卻不在了?
這次我是真的想你了!
我揪着被子,一拳捶在牀上,梗咽道:“好疼!”
我在被窩裡磨磨蹭蹭,直到肚子餓的受不了,才起牀。
叫了早點,我坐在窗邊,看路上的行人。
“小姐,你的東西。”小二從托盤裡,把東西一一擺好,又遞給我一封信,“這是昨天跟您一起的,另一個小姐留給你的。”
“噢。”
信封上寫着‘煙姐姐親啓’,字跡娟秀,字如其人,讓人看了就舒服。
信裡前半段寫了我倆突然的結緣,還有昨日我醉了以後,她就給我安排的客房的事情。後半段,卻是寫了庭韞和新羅撩的事情……
醉酒,果然是件丟人的事情,我的天,口無遮攔的,我都說了什麼呀!
信的最後寫了‘姐姐,既然覺得後悔,那就去說個明白。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天下難得有情人,還望姐姐不要一錯再錯。江湖兒女,就該快意恩仇!’
“……快意恩仇!沒錯!”我將銀子猛的往桌上一拍,轉身直奔誠王府!被盅血控制久了,什麼時候自己都變得這般窩囊了!獨孤煙可是最討厭婆婆媽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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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着大門,昂首挺胸的走了上去:“我找新、西滄王,麻煩通報一聲。”
侍衛掃了我一眼,道:“西滄王並不……”
另一個侍衛突然插話道:“姑娘你是誰?”
我愣了愣,照實道:“複姓獨孤,單名一個煙字。”
“獨孤……”門衛們互看了一眼,他們臉色大變,‘唰’的,整齊一致的拿槍指着我:“哪裡來的刁民,西滄王可是爾等可以見到的!快走!”
我惱怒的衝着槍頭靠近了一步:“我是大祁明熙郡主!只要通報了我的名字,新羅撩自然會來見我!”
“一派胡言,堂堂郡主怎會獨自一人出現在此,快走,再胡攪蠻纏,小心我們不客氣了!”
“……”看來是我高估自己了,吸了一口氣,我決定跟他們重新介紹下自己,結果他們火速閃回了門裡,還重重的關上了門……
這、這是什麼情況……
“喂!我真的是明熙郡主啊!”我撲在門上喊道。
“聽見沒有,那人說自己是大祁的郡主。”
“難道就是那個?”
“不要說了,快走快走。”
我回頭看了看路人,衆人皆是一副詭異的表情,我皺起眉頭,怎麼了?
區區一道門,就能攔住我了嗎,天真!我繞到無人的地方,輕鬆的翻過了牆頭。落到地上,我理了理衣服,第一次來,就這樣進門,不太好。
誠王府比唐四那,還要大,也有人氣的多。到處張燈結綵,不斷的有丫鬟奴僕進出,在佈置府邸。我小心的避開他們,憑着感覺亂闖。
我正想穿過一片空地,被個眼尖的婦人發現:“站住,前面是王爺的書房,你是哪房的丫鬟如此不懂規矩?”
我腳下一頓,轉身道:“我是…”閃身過去,一掌敲昏了她。
“啊啊!有刺客!”一聲尖銳的叫聲,完了,我又大意了,居然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一丫鬟端着東西正走過來。
我將婦人扶到石椅上,護院的侍衛就風風火火的出現了。
領頭的一揮:“拿下!”
我看着涌上了侍衛,將劍擲在腳下:“我乃大祁明熙郡主——獨孤煙!只、只求西滄王出來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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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聽到我的名字,半信半疑,帶我去見了誠王。誠王白鬚飄飄,眉間有深深川字紋,渾身散發出來的威嚴,讓人不敢造次。
“你就是獨孤煙?”誠王盯着我問道。
“是的。”我正襟危坐,仔細的答道。
“你要見新羅撩?”
“是。”
誠王靜滯了一會:“爲什麼?”
“啊?”我擡頭看去,“什麼爲什麼?”
“不是拒婚嗎?怎麼又找上門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愣在當場。
誠王眉間的紋路更深了:“你們獨孤家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當初他回來這裡,條件就是開通大祁和鳳鳴的商路。”
“他有做這個生意。”
“你覺得這只是爲了他自己的生意嗎?”
我看着誠王:“難道不是嗎?”
誠王依舊面無表情,只是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這些年,他在鳳鳴開的鋪子,幾乎遍佈全國,已經沒有什麼大發展了。”
我仍是不解。
“國與國之間,並不一定要大張旗鼓的往來,有時只需要一點示意,便足以讓對手明白。”誠王看我還是一臉的迷茫,終是露出不耐來,“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就看上這種貨色?還好沒成事。”
“……”我吸了一口氣,也不耐的說道,“因爲他是個瘋子!雖然,我沒有你們這些拐來拐去的花花腸子,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既然,想說就直截了當的說個清楚,這樣拐彎抹角的,裝什麼高深,耍人玩嗎!”
誠王似乎被我突然爆發出來的一堆話堵着了,棺材臉總算起了變化,指着我吼道:“本王活了幾十年,就沒見過你這麼膽大妄爲的!告訴你個小丫頭,上次拒婚,鬧的滿城風雨,把我這張老臉都丟盡了!你還敢來找他!”
“……”撩人爺爺好精神,不愧是大將軍……
我低下聲音:“是我錯了,您讓我做什麼都行,我只想見撩一面。”
誠王摸了把鬍鬚,乾脆利落的回了我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