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荔被電話吵醒的時候正是凌晨三點。
昨夜連着趕場, 場場還都重要到不能缺席,回來早就累癱到了牀上,接起電話來很難沒有起牀氣。
蘇荔眼睛都沒有睜開, 隨手點開外放, 翻了個身對着電話皺眉慵懶問:“誰啊?”
周美芽顯然還在外頭, 鳴笛聲在深夜中十分刺耳, 她精神抖擻地說着好消息:“蘇荔你點兒實在是太好了!”
這三年勤勤懇懇刷着觀衆的好感度, 從戲中的小角色一步一步踏到了女一,從電視劇一直延伸到了電影,之前受過的苦在這幾年的歲月中依舊沒有少受, 可蘇荔卻越發的順風順水。
外人說,蘇荔有一個好後臺, 這個後臺給了她無憂無慮享受拍戲的條件, 給了她任性挑劇本的權利;除了這個好後臺, 蘇荔還有一個極好的經紀人,這個經紀人眼界高看人準人脈廣, 給了她最優越的資源和金錢無法衡量的經驗之談。
她們說,蘇荔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姑娘,演藝事業一帆風順。
只有蘇荔自己說,她從來都沒有後路。
運氣這東西她也向來不指望,因此在極其嘈雜的環境下辨認出了周美芽的聲音, 她很冷靜地想了一會兒她究竟喝了多少酒, 又認真地衡量了一下她現在醉酒的可能性, 最後毅然決然地掛掉了電話。
實在是太累了, 明天晚上還有一個小採訪, 採訪過後還有一檔真人秀要錄,她實在是沒空兒聽周美芽說這些醉酒的話。
恍惚之間聽見有人用鑰匙開門, 蘇荔鬧心地將身上的被子拽上去蓋住了腦袋,嘴上嚶嚀一聲,很不情願地又翻了個身。
蘇荔覺輕,並且被吵醒之後短時間內很難入睡,於是她清晰地聽到了那個人的腳步聲,聽見他關上房門打開客廳的燈,腳步聲在廚房戛然而止,隨後燒水的聲音響了起來,一陣從小到大再從大到小的嗡嗡聲過後,他安靜了五分鐘。
再然後,房門被推開了。
蘇荔躺在牀上裝死,就連呼吸也很均勻。
那人放輕了腳步,將蘇荔蒙在腦袋上的被子拉了下來,然後又拿走了躺在一旁的手機接了起來。
其實響了有一會兒了,蘇荔只是不想接罷了。
房間裡很安靜,電話那頭的周美芽一接通電話就訓她:“蘇荔你這脾氣是不是得改改了?怎麼動不動就想要掛別人的電話呢?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添的毛病,原來的你可不這樣!”
待電話那頭的人把一肚子的抱怨說完之後,肖冬才道:“我是肖冬。”
周美芽一愣,然後歡天喜地地同他商量:“你在就好說多了,我今天剛跟一個朋友連上線,手上有一個電視劇要拍,我覺得很合適蘇荔,巧的是他也是想讓蘇荔試試,既然你這個當家人都在,我就發你郵箱你幫她審覈下?”
當家人這個名詞讓蘇荔臉上微紅,說不上來的不習慣。
其實早就是當家人了。她的通告,她的劇本,她要參加的活動,都在肖冬的手下有序而穩當地安排着。
當年那個風投界頗有威名的肖冬現在是她的左膀右臂,推着她往更遠更寬廣的路走着。
肖冬掛了電話就坐在小沙發上,安靜地不出任何聲音,不知道是太累還是正在登陸郵箱。
蘇荔心頭有些癢。
被這麼折騰了一下早就沒有了睡覺的心思,可就直愣愣這麼起來也不好,因此糾結的不得了。
沙發上坐着的那位先生,那位外頭盛傳的蘇荔的當家人,望着眼睫毛不安分地抖的蘇荔問:“還賴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