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終於碰面了

雪兒自回憶中回過神來,芬恩用憐憫的眼神看着她,她無名火頓起,揚起隻手,手指併攏,一股無形的吸力將芬恩強拉到她面前,她一手扣緊他的咽喉,冷冷道:“怎麼?覺得我好可憐……是吧?”

“雪兒阿姨……妳冷靜一點……”芬恩只覺得脖子快被她掐斷了。

“冷靜?!我已冷靜千年了!! 我雖是法力無邊,卻畢竟是血肉之軀,豈能活上千年?!於是我在寢室裡製造了這片冰天雪地,將自己困在裡頭,剋制自己的情緒,減緩生理上衰老的速度……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再遇上你父親……這些年來,我日夜思念着他,你知道那是什麼感受嗎?我的心就像被數千把利刃狠狠捅上,痛不欲生。。。。爲了不再讓自己再感到痛楚,我將自己心臟取出,換上一顆冰制的心……”雪兒掐住芬恩的手逐漸鬆開,芬恩嗆咳起來,本已無血色的臉氣恢復紅潤。

什麼叫‘將自己心臟取出,換上一顆冰制的心‘,芬恩困惑的望着雪兒。

“你還不明白?我早已不存在這世上,爲了能夠再遇見波塞冬,我將自身所有的魔法凝聚起來維持這早該腐化的軀體……”雪兒悽然一笑,芬恩覺得她好像蒼老了好多。

“爲什麼?等了那麼久,他還是不肯來找我?他不再愛我了嗎?只要他肯來找我,我一定全都聽他的,他喜歡小鳥依人、千依百順的女人,我一定會滿足他……我只求能再見上一面,就算遠遠看着他也好……”雪兒原本稚嫩的臉孔越來越顯老態,明澈的雙眼開始暗淡,雙頰凹陷下去,條條皺紋深刻在臉上。

芬恩只覺得黯然,人類的壽命是極短暫,魔法再高,生命也一樣走向盡頭。他只是不明白她何以能夠維持這副苟延殘喘的軀體至千年,原來除了凝聚自身的法力,心中更是有一股信念– 一定要等到波塞冬重回她身邊。

她就是靠這股信念‘存活’至今。

唉,雪兒阿姨,妳這是何苦呢?芬恩心裡嘆道。

眼看雪兒越來越衰老,他知道她即將灰飛煙滅,也知道她非要等到波塞冬才甘心。

“雪,妳好嗎?”芬恩霎時不見了,出現在雪兒面前是個英俊倜儻、全身肌肉結實有力的中年男人,他眼神堅定,頗有王者之風,是個陽剛味很重的男人,有別於芬恩的陰柔美。

雪兒身子一顫,她緩緩擡起頭,果然是她朝思慕想的人– 波塞冬。她顫抖的手輕撫着他的臉,想確定他是真的。

‘波塞冬’輕輕把她攬進懷中,柔聲道:“對不起……讓妳等了那麼久……妳受苦了……”

雪兒登時淚流滿面,她顫抖的雙手繞過‘波塞冬’的腰,緊緊的摟住他:“真是你嗎?我的摯愛波塞冬……你回來了嗎?”

“是我……雪……對不起,我不應該離開妳……”‘波塞冬’撥弄着她稀疏發白的秀髮。

“我可以爲你改變……只求你不要離開我……波塞冬……”雪兒像在水裡遇溺的人死命捉住救生圈般抱緊波塞冬的腰。

“傻瓜……若要妳改變來迎合我……便不是真愛了……”‘波塞冬’親吻着她的秀髮。

“波塞冬……”雪兒抱得更緊了。

“雪……妳累了……就閉上眼睛,乖乖睡覺,睡醒之後就沒事了……”‘波塞冬’雙眼開始泛紅,哄着雪兒。

“你親親我,可以嗎?”這是雪兒最後一次的請求。

‘波塞冬’猶豫了一下,便託着她的下巴,溫熱的雙脣輕觸着她冰冷的櫻脣,雪兒悽苦的笑了起來輕輕推開‘波塞冬’:“行了……芬……我知道是你裝成你父親的樣子……”

‘波塞冬’霎時變回芬恩的樣子,芬恩雙眼哀傷看着雪兒。

“拜託,別再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可是法力無邊的女巫……現在,這法力無邊的女巫要爲善良的人魚王子做件事情……”只見雪兒閉上雙眼,雙手擡高至肩膀的位置,手心向上,芬恩知道她在運用僅有的法力。

良久,一把三叉戟出現在雪兒手上,芬恩只覺得胸口發燙,兩行清淚自眼眶滑下。

雪兒是用她最後一股力量從愛德華(她隔了幾代的孫子)身上取回三叉戟。

她溫柔一笑:“現在三叉戟物歸原主……謝謝你在我臨走前幻變波塞冬來哄我……”接着她就凝結成透明的冰,那抹溫柔的笑容隨着她撲倒在地上化成碎片消失了。

芬恩撿起三叉戟,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

冰天雪地瞬間不見了,芬恩回到了那四面都是鏡子的寢室。

他看着三叉戟上的一行字– ‘獻給至愛雪兒’逐漸消失,取而代之是– ‘獻給摯友芬恩’。

謝謝妳,雪兒阿姨,芬恩心裡輕聲道着。

恍惚間,愛德華驀地回過神來,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腰帶,感覺上好像輕了許多,眼前的東方美人姬兒開始有點不耐煩了。

“殿下,在表白的時候想着其它事情是很不誠懇的……”耳際傳來姬兒略帶撒嬌的聲音。

“抱歉,姬兒,我失陪一下……”話語一落,愛德華霍地一聲站了起來,離開餐桌。

姬兒不可置信的看着愛德華里去的背影,簡直是氣到要爆血管了,安撫了王子受驚的情緒,接下來她便溫柔相待,對王子細心服侍,讓他感受東方女性溫婉可人的魅力。朝夕相對好幾天,王子似乎對她產生好感,好不容易纔等到他表白,怎麼知這王子卻中途離去,叫姬兒情何以堪。

冷靜,我要冷靜!若不是你樣貌平庸,被誘惑的機會較少,我就省下對付情敵的力氣,再加上你是林賽國的王儲,他日若是遇上師兄師姐們,我也好把你這夫婿搬出來炫耀一番,否則我才懶得理你!姬兒握緊拳頭,陰沉的臉陰陽不定變幻着(唉,姬兒,姬兒,像妳這樣衡量對方的條件來談戀愛,是不會得到真愛的。)。

一會兒功夫,愛德華折返回到餐桌,姬兒急忙換上笑臉,柔聲道:“殿下,發生什麼事了?”

“抱歉,姬兒,我的三叉戟不見了,我一直都把它系在腰間,剛纔我回寢室就是想確定它是不是真的不見了……” 愛德華有點焦急道,心裡接着道‘我總不能在妳面前脫褲子吧’。

“我現在要去我先祖的寢室一趟,妳繼續享用晚膳吧……”愛德華又是話語一落,轉身走人。

姬兒冷眼看着他離去,舉起左手,手指一彈,一道銀光射中在王子的衣領上,然後她拿起酒杯湊近嘴邊,櫻脣一呶,朝酒杯裡吹了口氣,酒杯登時起了火焰,愛德華的身影出現在火焰中。

哼!讓我瞧瞧你在耍什麼把戲!姬兒集聚精神盯着王子的一舉一動。

愛德華心裡是慌到了極點,恍惚間彷彿感覺到背後有一對眼睛正在監視他,回過身卻是四下無人,他只道是自己的幻覺繼續往前走。

他拾級而上,來到宮內頂樓的一間寢室,寢室房門上了鎖,他正想拂拭鎖上的塵埃時,門忽被一股強力推開,鎖也被弄斷了。

他駭然的看着房門,屏住呼吸等着欲推門而出的人。

來者自然是美男魚芬恩,他見到芬恩先是一愣,接着冷然道:“芬恩先生可知擅闖皇宮禁地可是死罪?!”

芬恩登時哭笑不得,他明明是讓愛德華領着來到這間寢室,這下子變成他擅闖皇宮禁地了,於是他也冷冷迴應着:“好像是殿下您將我騙到此處,希望殿下還記得這件事……”

愛德華漲紅了臉,雙眼凌厲看着芬恩:“你在裡頭做了些什麼?!我的三叉戟爲何不見?”

話語一落,他驟然看見芬恩手上的三叉戟,臉色變綠了,厲聲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偷取我祖先寶物!!侍衛!快將此人拿下!!”唉,王子忘了他的侍衛們已被凱恩’處理‘掉了。

時間過了幾秒,半個侍衛也沒出現,愛德華這纔想起如今他的皇宮已是空蕩無人(除了他和姬兒),他氣急敗壞狂吼一聲,伸手想要搶奪芬恩手上的三叉戟。

芬恩善良溫順,鮮少與人起爭執,更不願與人動武,他不知所措急道: “殿下,有話好說……”

愛德華此時就如一個受傷的野獸,怎麼會聽人勸,眼看他就要撲倒芬恩,千鈞一髮,他忽地整個人凝結在半空中,雙手停留在欲向芬恩捉去的姿勢。

芬恩則一陣錯愕,心想我什麼也沒做呀,他怎麼被定格了。

正納悶着,一張粉嫩水靈東方俏美人的臉孔出現在眼前,他凝神一望,不對,這不是真實面目,接着,在芬恩眼裡,俏美人嬌俏的粉臉起了變化,變成佈滿青筋、雙目漆黑得讓人絕望,鼻子扁塌、一張奇醜無比的臉!

“姬兒……是妳嗎?”隨之,芬恩眼裡那張醜陋的臉不見了,取而代之是個全身散發柔和光芒、當年救他一命的小姑娘。

“神仙姐姐!”姬兒雀躍萬分撲進芬恩的懷裡,她沒想到他還記得她。

芬恩溫柔的摟住她,對他而言,懷中的姬兒簡直是天使,他登上陸地那數幾年周旋在人羣中,吃過不少人類及妖魔的虧(芬恩這般美貌,自然是引起人和妖魔垂涎他的美色),姬兒前後救了他兩次,他怎麼不會心存感激。

他們倆緊緊擁在一起,姬兒的心暖呼呼,感覺自己是個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終於找到可歇腳的綠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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