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坐在客廳裡,低着頭怔愣失神,忽然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連忙起身看向門的方向,葉荀進來後看到他,笑着問他,“不吃飯待在客廳幹嘛?”
左言憂愁的蹙着眉,回道,“我哪裡還吃得下。”
“爲什麼吃不下?”葉荀問,過來摟住左言,可左言的身體卻是僵硬的,於是又開口,“放鬆點,別這麼緊張。”
左言搖頭,“我放鬆不了。”說完,他擡頭看向葉荀,“你說,你媽她………會不會……已經懷疑我們了?”
葉荀淺笑,回道,“嗯,她的確懷疑我們了。”
“什麼?!”左言驚慌,掙開葉荀的懷抱,“你媽她懷疑我們了?”
葉荀挑了挑眉,點頭“嗯”了一聲,左言的臉色瞬間就白了,葉荀本來只是想逗逗他,但看他這個反應,心裡又有了別的想法……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我……我不知道……”左言搖頭,神色慌張,“我不想傷害你的家人,如果他們知道……知道你……和一個男的在一起,他們……肯定會很傷心……”
“所以?”葉荀直勾勾的看着左言,表情嚴肅了起來,“你怎麼決定的?”
“我……”左言不敢直視葉荀,心虛的低下頭,低聲開口,“我們……分手吧!”
客廳如死一般的寂靜,靜到他們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葉荀沉痛的看着左言,雖然他早就料到左言會這麼決定,可聽到他親口說出來,還是很難接受,他默然許久,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左言的眼前已然一片模糊,聽到他的腳步聲,擡頭看向他,看到他蕭寂的背影,心口猛地一疼,怔了怔後,突然衝過去,從後面緊緊的抱住葉荀。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對不起,我不想分手的,可是……可是……”可是什麼,他怎麼也說不出來,越想表達清楚越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葉荀聽着他哭泣的聲音,心頓時軟了……
沉重的嘆了一聲後,葉荀微微掙扎左言的環抱,然後轉過身來,擡手爲左言拭淚,可是拭掉了又有新的流下來,他無奈的苦笑一聲,道,“被甩的是我好嗎?你哭什麼,你纔是狠心甩人的那個……”
左言的眼淚掉得更兇,哽咽着說對不起,葉荀沒辦法,乾脆將他摟進懷裡,“別哭了。”可是哪那麼容易就能停下來,他想了想,忽然微蹲下去,託着左言的屁股又將他抱了起來,“好了,‘兒子’乖,不哭了。”
“……”左言的淚腺像是被人瞬間掐住了要害一般,一滴眼淚也分泌不出來了,呆着一雙眼睛看眼前的葉荀,葉荀看他不哭了,不由笑了,“得,這招好使,我記着了!”
“……”左言難堪得捂住臉,扭過頭,沙啞着聲音開口,“放我下來!”
“不能放,”葉荀回道,“放了你又要哭!”
“我……”左言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葉荀看着他,問他,“你爲什麼這麼會哭啊?”聞言,左言瞪向他,“你纔會哭!”說完,乾脆把臉埋進葉荀的頸窩裡,緊緊摟着他的脖子,也不管自己還被他那樣抱着了,感受到他壓抑的痛苦與不捨,葉荀也沒心思再逗弄他了,抱着他走到沙發邊,然後自己坐下,讓左言坐在自己的腿上,這樣他才空出手來安撫左言。
“別難過了,我們不需要分手的。”
左言依舊伏在葉荀的肩上,傷心的搖頭,“可是你媽媽已經懷疑我們了。”
“她是懷疑了,但是,她現在又打消疑心了。”
“……”左言愣了愣,而後擡頭,看向葉荀,茫然的問他,“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現在不需要分手。”葉荀回道。
“……”
葉荀將左言的身體扶正,然後直視着他,肅聲道,“但是,有一個問題我們需要好好討論一下。”
左言還沒從葉媽的事上緩過來,又乍然面對葉荀這副公事公辦的嚴肅態度,一時有些懵,“什……什麼問題?”
葉荀皺眉,神情又嚴肅了幾分,“你對待這份感情的態度!”
“……怎麼了?”
“太消極了!”葉荀回道,“敵人只是放了個煙霧彈,你就嚇得丟盔棄甲……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左言沉默,抿着脣一聲不吭,葉荀看着他,也沉默了,許久後,左言開口,輕聲道,“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葉荀道,“我只要你改變你這個消極的態度,以後,如果真的要面對這樣的情況,我希望,你勇敢一點,和我一起面對,可以嗎?”
左言又沉默了,葉荀知道,他不是在思考,而是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態度……
葉荀不禁苦笑,開口道,“你和我在一起,是爲了將來沒有遺憾,原來……真的只是爲了沒有遺憾……”左言擡眸看他,他卻撇開視線望向別處,不想讓左言看到他眼中的傷痛,“既然這樣,那就分手吧,我們在一起兩天……你沒有遺憾了。”
左言慢慢瞪大了眼睛,驚慌的看着葉荀,不停的搖頭,“不!不要……”葉荀推他,讓他從自己腿上起來,他不肯,躲開葉荀推他的手,撲過去緊緊摟着葉荀,“我不要分手!我不要!”
“可你只是想要一段回憶,兩天的回憶已經夠了!”葉荀狠心道,扒開左言的手,然後起身,左言便從他的身上滑了下來,他深深的看了左言一眼,然後轉身離開,左言怔了幾秒,忽然追上去摟住他的腰。
“我答應你,我勇敢,我和你一起面對,你別和我分手!”左言哭着道,“我不想分手……”
葉荀默然,也沒有任何動作,左言繞到他的前面,看着他,“別和我分手,好嗎?”
左言的反應出乎葉荀所料,他以爲左言即便真的不想和他分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用這種乞求的眼神看自己,他突然發現,他原來低估了左言對自己的感情,其實,左言和他一樣,只是,左言比他內斂……
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哽塞的難受,而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也將左言緊緊抱住……
飯菜擺在桌上一點一點的冷掉了,被屋子裡的兩個人完全遺忘了。葉荀擡起左言的臉,將他臉上的眼淚擦乾淨,有些艱澀的笑道,“還說自己不會哭,明明這麼會哭。”
左言不理會他的調笑,只是看着他,問他,“你不和我分手了,是嗎?”葉荀擡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柔聲開口,“你都這樣了,我還怎麼捨得?”左言不說話,忽然掙開他,道,“我困了,去睡了。”
“欸?你……”葉荀錯愕,左言說完就轉身,葉荀都來不及拉住他,眼看着他疾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葉荀走過去,擰了一下門把手,門沒開,被左言從裡面反鎖了,他詫異,又擡手敲門,“你鎖門做什麼?把門開開。”
左言背抵着門,側着頭,對門外的葉荀道,“我想一個人靜靜。”
葉荀不解,問他,“怎麼了?”
“沒怎麼,我就是想一個人待會兒,你別管我了。”
“可是……”葉荀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只道了句“你好好休息”,然後沉聲嘆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房間裡,左言聽到葉荀走開的腳步聲,才放鬆的吐出一口氣,然後靠着門,頹然滑坐到地上。
他原以爲,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即便他再怎麼不捨,他也能狠下心離開葉荀,可是他沒想到,當葉荀跟他說分手時,他會那麼難過,那麼無法接受……在不知不覺間,他對葉荀的感情,早已超過了他的預支。
現在他就已經放不下了,真到了那一天,他該怎麼辦……
次日清晨,葉荀還沒醒,忽然手機大響,將他從睡夢中驚醒,他微微起身,揉揉眼睛,然後望向聲音源處,看到牀頭櫃上自己的手機,於是伸手將手機拿了過來,一劃屏幕,接了電話,“喂?”
“快開門!”葉茜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葉荀一怔,而後拿下手機看了眼屏幕,來電顯示是大寶貝,然後又將手機放到耳邊,“茜茜?”
“我在門口,快起來開門!”葉茜大聲道,聲音還有些急,葉荀詫異,然後回道,“好好好,我來開門,你別急……”說着就掀被子下牀,又打了個哈欠,“大清早的你來幹嘛啊?”
“你管?快過來開門!”葉茜道,然後就掛了手機,葉荀聽到手裡傳來盲音,於是拿下手機,伸手擰開門,出了房間後他眼睛不經意一掃,瞥見次臥的房門,頓時一怔,突然明白葉茜這一大早趕過來是爲什麼了……
門一開,葉茜招呼也不打,直接擠進屋裡,然後又直奔葉荀的臥房,葉荀沒有阻攔,看着她的背影,深深的蹙起了眉,葉茜衝進他的臥室,牀上只有被子,她又跑到衣櫥邊,將櫥櫃門依次打開,衣櫥裡除了衣服還是衣服,她並沒有就此罷手,又跑進衛生間。
葉荀雙手插兜,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臥室,看到葉茜從衛生間,向她挑挑眉,“你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葉茜有些尷尬,憤憤的瞪葉荀一眼後,問他,“左老師呢?”
葉荀擡起下巴向門口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後回道,“次臥裡睡着呢!”
葉茜輕哼一聲,然後走近葉荀,壓低聲音對他道,“你明知道左老師是……”她頓了頓,然後又不自在的開口道,“是同性戀,你還跟他走這麼近?!”
葉荀不以爲意的撇了一下嘴,看着葉茜,道,“你的意思是,我應該離他遠遠的,是嗎?”
葉茜抿脣,沒有回答,但還是點了一下頭,葉荀看了後輕笑了一聲,轉身往門外走去,葉茜追上他,對他道,“哥,我是爲你好,左老師他……”
次臥的門突然“咔嚓”一響,葉荀頓住腳步,葉茜也跟着停了下來,左言將門鎖打開後,又擰了一下門把手,把門拉開,才跨出門外一步,就看見葉荀和葉茜站在走廊裡,頓時愣住。
三人尷尬的對視了一會兒,左言退回房內,把門又關上,葉荀回頭看向葉茜,眼神冷淡了許多,“你先回家吧。”葉茜沒敢反駁,她知道這是葉荀生氣的前兆,平時她怎麼胡鬧、耍小性子都行,可一旦葉荀生氣了,她也不敢招惹。
低低的應了一聲“哦”後,葉茜一步三回頭的往門口走,葉荀沒有送她,雙手插兜站在那兒,表情嚴峻,葉茜難過,回過頭,小跑着離開了。
葉荀擡起一隻手,揉了揉眉心,然後走到左言的房門前,敲了敲門,左言很快就開了門,兩人沉默的對視着,忽然,葉荀擡手握住左言的肩膀,將他推進房裡,抵在牆上狠狠地吻他,左言掙扎了一會兒,見掙扎不開,索性也摟住葉荀的脖子,和他擁吻。
吻越來越熱烈,兩人的呼吸也越來越粗重,糾纏着一起到了牀邊,然後雙雙倒到牀上,更加纏綿的吻在一起,但很快,葉荀的吻又向下轉移,手也從左言的衣服下襬摸了進去,在他身上四處遊走,左言摟着他的脖子,難耐的哼了幾聲,葉荀的理智瞬間瓦解,起身迅速的脫了自己的上衣。
左言也脫了自己的上衣,葉荀雙手撐在他頭的兩側,俯視着他,左言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閉上眼睛側過頭……
瓦解的理智又慢慢黏合在一起,葉荀眼中的情慾漸漸退去,又重複清明,左言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他再次動作,於是又睜開眼晴,看向葉荀,葉荀歉疚的看着他,開口道,“對不起,我衝動了……”
左言詫異,愣愣的看着葉荀,葉荀從他身上起來,撿起自己的衣服又穿上,轉身出去了,左言還愣愣的躺在牀上,久久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