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話】
“唉，那就再逛一會。”方鬱塵嘆氣，從沒試過的無奈。
她擡頭淺笑“謝謝少爺。”
凌亦對這突然的變化還沒反應過來，她已跑到賣花燈的攤位前認真地挑選起了花燈，方鬱塵走到他身旁，拍拍他肩，無奈搖搖頭，“走吧。”
凌亦將手上的面具帶上。
“鬱塵，你是打算接受她了？”他們就站在她的不遠處，身旁行人來來往往。
“是。”方鬱塵看了一眼背對着他們在認真挑選荷花燈的楚汐，很確定，很堅決地回答道。
凌亦沒有再說什麼，與他並肩站着，眼神卻看向遠處，夜空熱鬧不減，夜空下站着兩個人兒卻各懷心事。
“少爺這盞是你的，凌亦少爺，這盞是你的，每個人都要寫一個願望在上面。”楚汐遞上荷花燈。
“要寫什麼？”凌亦問她，放荷花燈他也不過是聽說過而已。
“凌亦少爺，當然是寫你的願望，比如希望凌伯父身體安康之類的。”楚汐想了想說道。
賣花燈的攤位前很多人執筆認真寫着。
“少爺，你寫了什麼願望？”楚汐擠了擠，越過人羣，猝不及防地走到他身後。
“願望說出來還會靈驗的？”方鬱塵將手上的紙條快速折起，鄙視地看她一眼，其實是更害怕她知道他的心事，害怕她知道，他希望她永遠地留在他身邊，永遠都不要離開，就算有時候他會對她很壞。
“哦。”楚汐癡癡地笑，尷尬地抓了抓頭髮。
河道兩邊都站滿了人兒，河中不時從上流漂下幾盞荷花燈，一盞接着一盞，有的很相近有的卻獨自漂地老遠，斷斷續續，花燈中央的燭光，燭光倒影在河裡，不時吹來一陣寒風，撲閃撲閃，想滅卻又不會滅。
楚汐擠到人羣中，一直順着河岸往下走，希望能找到一個能讓他們放上花燈的地方，他們在後跟上。
“我聽說啊，這花燈放下去，花燈的燭光不能滅，然後它就會順着河水一直流啊流，流到天界的銀河，這樣天神纔會看到我們的花燈，纔會看到我們的願望。”楚汐往前擠開人羣，也不忘回頭跟他們說她在老者口中得知的神奇傳言。
終於找到了一個人不是很多的河岸，楚汐快步走上去，生怕慢一步，就讓別人佔了去。
“少爺，凌亦少爺，你們快過來。”楚汐回頭對還在人羣往她這邊努力走來的他們招了招手，回頭看向河面，蹲下身子將花燈放在河面上，輕輕一推，泛起微波，那個承載着她心事，她願望的花燈順着河流，緩緩流去。
楚汐站起身來，嘴角的微笑消失，神色憂傷，目送着花燈獨自飄遠，河中幾十花燈卻沒有一盞花燈漂到她的花燈旁，很孤獨，就像她，現在只剩她一個人，沒有人再能走進她心裡“許長安，我曾經希望你永遠永遠地陪在我身邊，可是後來就連希望你好好地都是一件奢侈的事，如果那個傳言是真的，花燈真的會漂到天界的銀河，實現願望，那麼，許長安，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擁擠的人羣，他看到每個人臉上的都是歡喜的，可爲什麼她就算揹着他，就算看不到表情，遠遠的都能看到她身上的落寞。
“在看什麼，看地那麼入神？”凌亦擠開人羣走到她身旁，站在她左側問道，她好像總是有很多心事。
方鬱塵站在她右側，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地望着河牀。
“在許願啊。”楚汐有些心虛地看看了一眼方鬱塵，又看向河牀，她放出去的花燈早已漂遠直至不見，他們的花燈還在手上拿着。
“許什麼願？”
“少爺，願望說出來就不靈驗了，這可是你說的。”
“我想知道。”方鬱塵瞪她一眼，她藏着秘密的時候，他覺得他們的距離好遙遠，遙遠到就算她站在他眼前，她也是那麼觸不可及。
“我希望少爺和凌亦少爺來年身子健康無病無痛。”
聽了她的話，方鬱塵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他不介意她的願望裡有凌亦，她能接受他，也是最好不過。
“真的是這樣？”
“嗯。”
凌亦心中一動，原來她的願望裡也有他。
“好啦，少爺，你們的花燈都還沒放呢，你不是不喜那麼熱鬧的地方嗎？放完荷花燈我們就回去。”楚汐推了推方鬱塵。
“嗯。”方鬱塵看了看手中的荷花燈，又看了看楚汐。
如果真的如她所說，花燈會流到天界的銀河，會實現他的願望那該多好，從不願相信這些的他，也願意去相信，他不是害怕失去，只是不敢想象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那是否又變回了以前那樣地安靜無趣。
待他們放入河中的花燈分散地飄遠，夜空也已經安靜了下來，只剩這一片的燈籠照明這漆黑的夜空。
“少爺，凌亦少爺，我們回去吧。”楚汐輕聲，喚醒看着河牀失神的兩人。
夜越深，寒氣也越重了，冬季的夜晚沒有蟬蟲的鳴叫，也沒有繁星。
“少爺，凌亦少爺，你們覺得我帶這個面具好不好看？”楚汐邊走着邊看着他們問，手插在毛絨絨的手籠裡。
“好看，楚汐姑娘給我選的也很好看。”凌亦輕笑地回答。
方鬱塵雙手背在身後，沒有搭理她，每次他都能掃興地冷着一張臉，可她就是偏要聽到的回答。
“少。。。。。”可是楚汐還沒來的及說出一句話，就撞上了前面站在路中間的人兒，楚汐收力不及向後倒去，被她撞上的人兒也向後倒下。
方鬱塵快速上前摟住快要倒地的楚汐，凌亦在一旁看着嚇出了一身冷汗。
楚汐讓方鬱塵抱在懷裡，他的懷抱好溫暖。
她的脖頸好香，她的秀髮好香，帶着淡淡的月季花清香。
路人都讓這突發的狀況嚇傻了眼。
“少爺，我沒事了，謝謝。”楚汐從他懷抱掙扎開。
凌亦則是對着那位讓楚汐撞倒，坐在地下，掙扎着起來，卻好像扭傷腳的青衣女子怔神。
楚汐上前推了推凌亦“凌亦少爺。”示意他這般定眼看着姑娘不禮貌。
凌亦回神再回頭看了一眼方鬱塵。
明明已經很刻意地避讓，卻還是會遇見，到底是緣分，還是命運的捉弄，其實他也不相信什麼命運。
“姑娘，對不起，你沒事吧。”楚汐上前扶起她。
“沒事。”女子輕踮着腳，一拐一拐地。
“你都扭傷了，還說沒事，我扶你去看大夫。”楚汐有些着急地說。
“姑娘，我真的沒事。”女子推搪地說。
楚汐堅持要扶她去看大夫，可是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是讓方鬱塵把她拉出了老遠。
“少爺，少爺，人家姑娘都扭傷腳了，我們怎麼可以一走了之呢？”可是就算他帶着面具，她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她完全能想象得到他面具下那張已經黑下的臉，那姑娘好像也不是那麼嚴重，不管就不管了吧，楚汐在心裡想。
凌亦快步追上他們，一路方鬱塵獨自走在前頭，什麼都沒有說，沒有說爲什麼會突然把她拉走，沒有說爲什麼可以看到一個姑娘受傷了都可以這樣置之不理。
走了好久，離那個熱鬧的燈會，喧鬧的街道越來越遠，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