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皮皮沉默着回家,遠遠便見到了秋山常常乘坐的賓利轎車停在了樓下。我心裡像惴了個胡蘿蔔,一上一下的。
皮皮眯縫着眼,刻薄的說,“喲,好像是那小日本呢。”
“什麼小日本啊,你找死啊?”汗,這個臭小狗的差別待遇真是差太遠了,看到安琪它那花癡樣,現在看到秋山就酸溜溜的成小日本了。
它一瞪我,理直氣壯,“他本來就是小日本,你幹嘛啊?想當漢奸啊?”
切,分明是用詞不當,我吞了下哈喇子,“什麼時候我又成漢奸了?”
“哼,胳膊肘兒往外拐還想狡辯。”
繼續嘴硬,“我哪有?”
“你就是”
“丫的,你存心找碴是吧?”我掐着它又短又肥的脖子,“姐成全你。”
“小羽”秋山從車裡鑽了出來,興奮的朝我揮着手。
我走近他,死死按着皮皮,“呵呵,秋山,你來了?”
秋山沒有理會我,一把將皮皮摟了過去,“唉喲,皮皮,你有沒有想我啊?我好想你呢?”
“小日本,誰想你啊?”皮皮掙扎着,朝他吠了兩聲,滿臉不爽。丫的,這臭小狗真是來拆我臺的,我朝它擠眉弄眼,誰知它丫的鳥都不鳥我。
不理它,看着秋山,“秋山,你找我有事嗎?”唉,發生了這種杯具的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秋山擡起頭,臉上的笑隱了點去,“這個,我們找個地方再談好嗎?”
“江同學在樓上看着你呢。”皮皮突然說,我花容失色回過頭去看二樓,“什麼?”
秋山有點懵,“哦,有什麼問題嗎?”
“哦,不是”我將皮皮又從他懷裡抱了回來,小聲嘀咕,“在哪裡啊?你怎麼知道?我什麼都沒看到啊。”
“反正他是在上面,隨便你了。”
秋山好奇的看着我,“小羽,你怎麼了?”
“哦,沒事啦。”我轉過身,對皮皮說,“你先回去,我呆會兒就回去。”
皮皮眯縫着眼看我,一臉懷疑,“只是一會兒嗎?你確定?”
“快走啦,笨蛋。”我放開它,在它屁股裡猛拍了一下,皮皮狠狠瞪我一眼,朝樓上跑去。
“小羽,你在和誰說話啊?”
“呵呵,沒有啊,我們去哪兒?”
“上車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好吧。”我鑽上車,回頭看了看二樓,琪的身影赫然在窗邊,我心裡一虛,立即縮回了頭。琪,你等我,只要和秋山談完,我馬上回來向你負荊請罪,一定要等我。
汽車快速啓動,秋山突然緊緊抓住我的手,“小羽,我已經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我想不到鄭叔叔是你的父親,對不起。”
我輕輕的搖搖頭,“秋山,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和你也拉不上關係,這是大人的錯。”
秋山輕嘆一口氣,“小羽,你恨我媽媽嗎?”
“我”我頓時語塞,如果我說不恨,那我就是自欺欺人,虛僞做作,即使她是秋山的媽媽,我心裡還是有怨恨的,就算我可以原諒,但是
爲了媽媽我還是不能輕易說原諒,這十幾年來,媽媽爲我吃了不少苦,雖然說她現在重新遇到了生命裡的另一半,但是,爸爸還是欠着媽媽的情份,還有我的。
“所以我還是要代媽媽和你說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媽媽。”秋山緊緊抿着脣,我可以感覺到他心裡也不好過,他是那麼善良的人啊。
“秋山,我”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秋山那麼善良,我真的不應該怪他讓他難過的。
“我明白你感受,真的,我也沒有想到世界上有這麼碰巧的事情,呵呵”秋山一臉苦笑,眉眼間全是苦澀。
“我”如刺哽喉,看到秋山這樣子,我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秋山緊緊盯着我,急切的說,“小羽,你願意和我去日本嗎?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替媽媽還有鄭叔叔好好補償你的。”
看着秋山清澈的眸子,我心裡亂成了一團,“秋山,對不起,我現在好亂腦袋裡一片空白,我現在無法回答你。”
汽車突然嘎然一聲停了下來,司機回過頭,恭敬的說“少爺,到了。”
我扭過頭,看到不遠處的碧海連天。
秋山牽起我的手,“小羽走吧,大海有種神奇的力量,它可以讓你我的腦袋都更清醒。”
“嗯”
鹹腥的海風迎面撲來,我頓時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清爽起來。
我和秋山在一片滿是大石頭的海邊坐了下來,秋山看着遠處的大海,“小羽,你知道嗎?很久以前我就想帶你來這裡。”
“哦,爲什麼?”
“日本是一個島國,四面都是海,那裡有我的家,有你最喜歡的櫻花,一直以來我都認爲日本是最適合你的國度,它會很適合你。”
“可是我”雖然我喜歡櫻花,但是這裡就有櫻花林啊,而且我還有琪,我該怎麼決擇呢?
“鄭叔叔總是在我面前提起你,之前我不知道他口中的羽兒講的就是你,他一直很想你,但是因爲你一直對他不原諒,所以很多有空的時候他都會看着你的相片發呆。”
“這個,這個是真的嗎?”爸爸一直很想我,還和秋山總是提起我,我是不是真的誤解了爸爸?
秋山微笑的點頭,“嗯,他總是帶着微笑告訴我說,你很可愛,很喜歡櫻花,終日夢想在一個滿是櫻花的國度一輩子活到老”
我睜大眼睛,“爸爸真的是這樣和你說的嗎?”
“對,他真的很愛你很想你。”
“秋山,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不用謝,你是個好女孩兒。”
我低下頭,眼淚怎麼都止不住,哽咽着說,“你知道嗎?從小我就很想成爲爸爸的公主,但是在10年前他離開了媽媽,離開了我,我真的很傷心很難過,爲什麼他們大人要這麼殘忍,怎麼可以這樣自私自利,只考慮他們的感受,卻從來不考慮我們小孩的感受。”
“沒事了,小羽,你不要哭不要傷心,現在不是沒事了嗎?鄭叔叔真的很在乎你的。”
秋山慌了神,掏出手帕遞給我。
我將頭埋在膝蓋裡,“我真的很想爸爸,很想很想。”
無數個夜裡,我都做夢夢到爸爸,他總是喜歡把我放到他的肩頭逗我玩兒,在睡覺前給我講童話故事,總是給我買精緻漂亮的公主裙,他說過要讓我做世界上最美麗幸福的公主。可是,在他遇到那個女人後,什麼都變了,他不再逗我玩,不再給我講童話,不再給我買裙子,只是和媽媽吵架,我的心都要碎了,爲什麼大人要這樣善變?
秋山拍拍我的肩,“那就去見他吧,你不能讓自己留下遺憾啊,他也很想見到你。”
“可是,琪他”擡起頭,我又想到了琪。
“江幻琪同學一定會諒解你的,他那麼瞭解你,他一定會諒解你的。”
想了一會兒,我點點頭,“嗯,我相信他會的,琪一定人諒解我的。”
秋山驚喜的盯着我,“小羽,你答應和我一起去日本了嗎?”
“嗯,我不能讓自己日後後悔,我要去見爸爸,我要告訴他我很想他,很愛他。”
“真是太好了,謝謝你,小羽。”秋山一把抱住我,高興的像個小孩。
“小羽,就這麼決定好了,我下個禮拜來接你,其他事我會幫你安排好。”
“好,謝謝你,秋山。”
“不用謝,我才應該謝謝你,小羽,謝謝你給我這個彌補你的機會。”
“那,那回去小心點,再見”
“再見!”
轉過身,琪正從樓上下來。我高興的跑過去拉住他的手,“琪,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琪定定的盯着我,臉色有點蒼白,“你要和秋山去日本嗎?”
“琪,你好聰明哦。”琪果然還是最瞭解我的那個人。
琪掰開我的手,彷彿很是疲倦,“芊芊,我累了,我先回去了。”
“琪,我還沒有和你說我要說的事情呢。”爲什麼琪今天有點怪怪的?
琪不理會我,一邊說一邊轉身,“不,不要說了,我真的好累,我想回去休息了。”
“琪!”我有點莫明其妙,琪到底怎麼了?
琪微側過頭,“小羽,我愛你愛的真的好累好累,我感覺自己的心已經潰不成軍了,我堅持不下去了,我應該好好休息了,我太累了。”
“琪,我”我的心狠狠地被什麼擊中了,一下一下,生生地發疼。雖然沒看到琪的臉,但是我感覺到他身上濃郁的圍繞着一層悲傷,揮之不去。
“回去吧,你應該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可是”天啊,我該說點什麼,說什麼琪纔不會這樣子?我到底做了什麼?
“我得走了,我真的要走了。”琪的身體有點搖搖晃晃的,彷彿下一秒他就要倒下去。
“琪!”
“再見,芊芊。”他舉起右手朝我揮動着,沒有回頭,一直沒有回頭。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落寞無比,彷彿隨時隨地都會隨風而去。
我心裡痛如刀割,我又做了錯事嗎?還是因爲剛纔秋山的出現?琪是不是恨死我了?我該怎麼做纔是對的?誰可以告訴我?
夕陽下,我蹲在路邊默默流淚。才知道最痛苦的事是想哭卻哭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