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定情信物

(一根白玉簪,爲你綰起全部情思。)

江雪籽洗澡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忘記拿衣服,不得已,喊來展勁:“剛剛藍鑽送過來的衣服,裡面有兩個粉紅色的袋子,你拿給我。”說完,她輕咬了一下嘴脣,又說,“還有昨天你借我的那件T恤,在隔壁房間裡,你幫我拿一下。”

展勁揚起眉毛,做了個OK的手勢,打開浴室門,大步邁了出去。

隨後江雪籽又問展勁要了幾個衣架,跑了幾個來回,終於把下午買的那幾套內衣褲,連同幾件夏季穿的睡裙,都過了一趟水,晾在了她昨晚住的那個房間的浴室裡。

展勁坐在牀邊,極短的發有些溼。他趁着幫她拿衣服的空當,在她那間小浴室裡簡單地衝了個澡,換上了一身淺色的家居服。

他微微彎着脣,看着江雪籽光着兩條白花花的修長美腿,噔噔噔地跑來跑去。他那件半新不舊的白T恤,鬆垮垮地套在她身上,只大概遮到她大腿三分之一的位置,衣服領口開得很大。

在她不經意間舉着衣架時,露出半扇雪白香肩,白嫩嫩的小脖子,還有那精緻小巧的鎖骨窩。頭髮微溼,不怎麼順服地被她攏在另一邊的肩側。

他看着她精緻的眉眼,曼妙的身姿,還有溫潤如絲的柔滑肌膚,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已經二十六歲的女人。

江雪籽最後一趟是空着雙手跑回展勁的浴室洗手衝腳的。他家裡只有一雙拖鞋,今天因爲搬家的事兒擾亂心緒,壓根兒也忘了應該添置些私人用品。

等她衝乾淨腳,又用手巾擦乾,慢悠悠地踩着酒紅色的地毯,往牀邊挪的時候,被站起身的展勁一把拽了過去。

他不費力地把她拽過來抱在腿上,手指一鉤,把那盤舊損的磁帶揚在她眼前,嘴角勾起的淺笑意味綿長。

“別折騰了,來,先跟我說說,這怎麼回事兒?”

江雪籽定睛一看,臉色立刻就變了,伸手就搶,一邊還埋怨他:“你怎麼能亂翻我的東西?”

展勁咳了一聲,把磁帶揚得高高的,左躲右移就是不讓她沾着邊:“你確定這是你的東西?”

江雪籽原本刷白的小臉因爲這一句話開始發燙,她抿起嘴脣,拿眼角輕輕地瞟他,不敢仔細看他臉上的神色。

她又磨蹭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地辯駁:“你當初說是送給我的,不就是我的?”

展勁的眼睛壓根兒就沒離開過她的小臉,一聽這話,心裡面那種微微的悸動逐漸擴大,成爲一泓微波繚亂的湖。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都已經壞了,你還留着幹嗎?”

江雪籽立刻瞪圓了眼,聲音堅定地辯解道:“不是的,我原本保存得很好。是今天那些人把我的隨身聽砸壞了才……”

“隨身聽?”展勁一下子就抓住了話裡的重點,可這條線索所代表的意思讓他那麼不敢置信,“你每天都聽?”

江雪籽撇着嘴瞪他,一雙大眼泛着水光,含嗔帶怨、欲語還休地看着他。

只這一眼,展勁看了心軟得一塌糊塗:“好好,我不問了。你不想說就不說,成不成?”

他承認,打從他看到這盤磁帶心裡就沒憋好事兒,就想着借這個由頭把這丫頭的真心話給逼問出來,省得她三天兩頭反悔。這樣的話,就是他哪天真一時衝動把她怎麼樣了,她照樣會好好地把他放在心上。

江雪籽一把搶過磁帶,抿着粉得近乎透明的脣,嗓音微微哽咽:“你討厭死了。”明明都猜到怎麼一回事,非要引她親口把話說出來。她一個女孩子家心心念念一個人十多年,末了還要當着這個男人的面,一字一句地親口說出來,這事怎麼會讓她好受?

展勁也覺得自己有點兒過分了,所以只能抱着她哄了又哄,親了又親,最後怎麼着都不管用,乾脆使出撒手鐗。他伸手撫上她白T恤下那片讓人骨酥的柔軟,在她耳邊輕聲哄:“別哭了,再哭真成小花貓了。”

江雪籽一把拍掉他的賊手,雙手捧着磁帶,舉到他跟前,瞪着大眼看他:“你給我修好。”

展勁撇着嘴角,特別無奈:“我現在整個人都是你的了,想聽什麼我直接跟你說就成,還用得着修補這個?”

江雪籽被他那句“整個人都是你的”說得心如鹿撞,心裡傳來一陣脈脈溫甜。可還是因爲磁帶壞了的事兒覺得不痛快,所以執拗地說:“我就是想要這個。”

打從他們再次相遇後,這還是江雪籽第一次跟他要東西。展勁就是心底裡再怎麼不在意,也不能不把這個要求當回事兒。所以他只能把磁帶拿過來,嘆了一口氣說:“得,混了這麼些年,到頭來,我還比不上一盤磁帶。”

江雪籽撲哧一聲就笑了。

展勁把磁帶往旁邊一擱,把她抱得更近一些,低着頭,一臉認真地瞅她:“別的都先擱一邊,雪籽,你老實跟我說,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見江雪籽遲遲不語,展勁看着她的眼,加重語氣緩聲說:“這事兒我不想問別人,想聽你親口跟我說。”

等江雪籽把整件事講完,已經是華燈初上,滿城迷離夜色。

展勁抱着她,輕輕地撫着她的一頭褐發,嘴角始終輕輕彎着:“把頭髮折騰成這樣,心裡好受點兒了?”

屋裡只開着一盞壁燈,一室昏黃。窗子半敞開,紗簾輕揚,隨風飄進來的空氣,竟然帶了淡淡的水汽。外面不知何時已飄起了細細的雨絲。

江雪籽把頭靠在他的臂彎裡,身子背對着他,微眯起眼看向窗外那片朦朧的夜色。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小橋姐有沒有跟你說……”

“嗯?”

“我今天……”江雪籽咬了咬脣,緊咬着牙根,把藏了一晚上的話說出了口,“展勁,我跟家裡人徹底撕破臉了,我打了江梓萱一巴掌。江家現在絕大多數事都是江梓笙做主,他們兄妹都不是能容人的那一類。今天這件事看着沒什麼,可江梓笙肯定已經被我惹怒了。外公那裡我早不指望了。過去我不止一次想過,江梓笙、江梓萱還有那個小林秘書,他們私底下是怎麼對我的,外公到底知不知道。我忍不住想哭的時候,想要罵人打人的時候,總是這樣想。以前這樣想,對我來說是個安慰。可我今天才發現,那種想法只是自欺欺人。現在,外公怎麼想,江家其他人怎麼想,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展勁……”江雪籽翻過身,與他共同枕着一個枕頭,一雙盈盈大眼微含着笑意,又深藏着悲哀,“我現在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江家留給我的只是這個姓氏,將來你的工作、你的前途,我什麼都幫不了你。你現在或許不會覺得怎樣,可過了十年、二十年,我不願意你到了那個時候纔對我有怨言。”

展勁的面色出乎意料的平靜,一雙沉靜的黑眸此刻竟然透出幾分銳利的諷刺:“江雪籽,你對我就這麼沒信心?還是你不敢對我有信心?”

和展勁在一起之後,只有兩次他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上一次也是在這間臥室,他抱着她,滿不在乎地說出那些足以讓任何女人淚如雨下的話,她也確實沒出息地哭得一塌糊塗。而這一次,江雪籽被他一個銳利的眼神,看得沒來由地心虛,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觸動了一下,一時間既覺得酸楚,又覺得一陣陣的虛軟。

展勁平靜地看着她,認真地說:“反正我現在說什麼都是白搭。那麼你就看我先怎麼整倒你們江家。到那時候,無論你願不願意,都只能老老實實地跟我過一輩子。”

江雪籽臉色微變,突然坐起身,張口便說:“你別插手!”

展勁也跟着她坐了起來,擡手摸上她的臉,捧着她的臉頰,目光深沉,拇指輕觸她那柔軟的淡色嘴脣:“這句話應該我說。雪籽,你別插手。”

江雪籽輕輕地轉過臉,躲開他的碰觸,因爲他的一句話,整個人的心跳徹底亂了。她只是本能地搖着頭,腦子裡因爲所想到的種種可能亂作一團:“展勁,你不懂。你沒在商場混過,你跟你大哥一樣,都是坦蕩的人。江梓笙那個人的心思藏得很深,你是鬥不過他的。你不能因爲我而那樣做,會毀了你們展家的。”

展勁只聽到一半就笑出了聲,乾脆將這正在胡言亂語的丫頭一把摟了過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你這些話也就在我跟前說說得了,要是被我大哥,或者隨便一個展家人聽到,都是要笑掉大牙的。”

說話的時候,展勁的胸膛不斷起伏,震得江雪籽耳朵發麻。

江雪籽擡起頭還要辯駁,被展勁用一個吻堵住了嘴。末了,他微微一笑:“傻丫頭,你不是老爺子一手調教出來的嗎,這點兒事還用我教你?展鋒是商人,商人怎麼會爲一點點恩怨做賠本的買賣?江梓笙是可恨,可這裡頭要是沒賺頭,我大哥纔不會那麼急着出手呢。”

江雪籽的腦子一點點清醒起來,一把摟住展勁的脖子,整個人毫無防備地鑽進他懷裡:“真的?”

“我拿這個騙你做什麼?”展勁捏了捏她的鼻尖,覺得好笑,“看來你是真把自己當展家人了,這麼關心展鋒?我這麼聽着還真覺得心酸哪!”

江雪籽在他腿上坐下來,咬着脣睨他:“他是你大哥。要是因爲我的事,害得他做生意賠本,你爸爸準得怨你。”然後,就更不可能認可她和展勁的事了。

江雪籽沒說出後一句話,可展勁心裡明鏡兒似的。這丫頭,是切切實實地把他裝在心上了。他的心因爲這個明確的認知而一陣滾燙,彷彿冬季裡最冷的雪夜,最累最疲倦的時候,有人遞給他一壺燙得入心的熱酒,笑吟吟地看他一飲而盡。而他就在這種暖得燙心、醺然欲醉的愉悅情緒中,緩緩地收緊這個懷抱,將懷裡這個對他缺乏安全感、信任感的小丫頭緊鎖在自己懷裡,擁着她一同入眠。

九月的天氣,秋高氣爽,陽光卻灼熱依然,且分外明媚。

這天下午,江雪籽正和喬小橋一起坐在藍鑽二十六層的一家花草茶店,饒富興致地端詳着喬小橋手指上的一枚古董戒指,據說是展鋒前幾天在一個古董拍賣會上,以兩百萬人民幣的價格拍來的。

這是一枚足金鑲紅瑪瑙的戒指,款式古樸大氣,戴在喬小橋纖長嫩白的食指上雍容華美,又蘊含一股子古典韻味。最爲特別的是,這款戒指的內側刻了一個略顯模糊的“橋”字。

按展鋒的說法,這枚戒指是清中期的飾品,而戒指內側鐫刻的這個字大概是戒指的第一任主人,名字裡恰好也有個“橋”。也正是因爲事先知悉這一內幕,又深知喬小橋最愛紅色,展鋒才毫不猶豫地拍下這枚戒指,當做這一年的生日禮物提前送給喬小橋。

江雪籽並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故而見到這枚戒指的時候,反應說不上多激烈。只是和喬小橋一樣,對展鋒的心意頗爲動容。她一邊擺弄着喬小橋的手指,一邊抿脣輕笑着打趣:“說不定呀,這枚戒指就是上輩子展鋒送給你的。”

喬小橋眉毛一挑,明麗的大眼極不優雅地向上一翻,動了動食指,撇着嘴道:“那我上輩子也叫喬小橋,忒沒創意了!”

江雪籽一下子就笑出了聲:“那還不是你怕你們家展鋒認不出來你,所以連名字都沒捨得改。”

喬小橋紅脣微揚,千嬌百媚地橫了她一眼,手指虛點江雪籽的額角:“好呀!讓你們家展勁給帶的,這纔剛過幾天啊,就知道跟嫂子這麼貧了!看我不跟你們家展勁告你的狀!”

江雪籽正待答話,突然聽到包包裡響起一陣陌生的鈴聲。她遲疑片刻,還是摁下了接通鍵,輕輕“喂”了一聲,就聽電話那邊,先是傳來一陣啜泣,接着便是一聲有些尖厲的號啕:“江雪籽,你個掃把星,我就知道是你搗的鬼!嗚嗚……我恨死你了,我哥這次做生意,但凡要是虧了一毛錢,我準保讓爺爺把你踢出去,這輩子你都別想再進我們江家的門!”

江雪籽先是一愣,繼而很快反應過來江梓萱話中所指。任她哭哭啼啼地罵了幾句後,江雪籽極爲淡漠地開口:“你怎麼知道我的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抽抽搭搭的哭泣聲,過了一會兒,江梓萱才恨恨地說:“你以爲你住進展家,有展鋒、展勁兩兄弟,還有喬小橋那個瘋女人護着你,我就找不到你的蹤跡了?我告訴你……”

江雪籽的眉頭都沒皺一下,將手機稍微拿開一些,擡眼間正對上喬小橋隱含笑意的目光。

喬小橋喝了一口跟店裡特別要的適宜孕婦飲用的甜茶,朝她挑了挑眉。

江雪籽搖了搖頭,重新把手機拿近,不去理會電話那頭還在吵嚷些什麼,而是徑直開口道:“江梓萱,我不是你的情緒垃圾桶,也不是江家人的出氣包。即便江梓笙真的做生意賠了錢,也是他自己修煉不到家,跟我有什麼關係?”

江梓萱被噎住了,剛要吵嚷,江雪籽又接着說:“這個號碼,我會一直用下去。但是以後,但凡顯示是你的號碼,我直接掛機。你該學着長大了,江梓萱。如果你真把我當成江家的一分子,對我不該是現在這種態度。如果你從來都沒把我當成江家人,那麼,你更沒資格騷擾我的生活。”

說完這句江雪籽直接掛掉電話,擡起頭正瞧見喬小橋微微揚着脣,手裡拿着一個小小的銀質湯匙,笑吟吟地望着她,說:“雪籽,對什麼人講什麼話,對潑婦千萬不要試圖跟她講道理。下次見了面,再一巴掌抽上去就好了。”

江雪籽無聲地淡笑:“她是被寵壞了。”

喬小橋挑起眉毛的同時就聽江雪籽又說:“江梓笙日後一定會後悔,把好好的一個女孩子慣成如今這個遇事不動腦子、只知道哭鬧撒潑的笨蛋。”

這次喬小橋真的笑了,而且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雪籽,我認識你這麼久,還是頭一回聽你說損人的話。哈哈,真過癮,損人都不帶髒字的。”

江雪籽微微一笑:“這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喬小橋下巴微收,媚眼橫飛:“嗯哼,那你可有的學了。”

阿藍駕車,先將江雪籽送到別墅門口。

臨下車前,江雪籽略有遲疑,還是問了句:“小橋姐,能把展大哥的號碼給我一個嗎?工作用的就成。”

喬小橋毫不意外地看着她,張口唸出一串號碼,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臉頰:“這個號碼他24小時都開機的。都是一家人,還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江雪籽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靦腆一笑,道了聲謝,朝她擺了擺手,目送着銀色賓利平穩駛出小區門口。

進到家裡,江雪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下午四點整。距離展勁到家不到兩個小時,這個時間打電話大概是最好的時間段了。

江雪籽將想好的話顛來倒去地思忖幾遍,才撥通了展鋒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傳來一道低沉淳厚的男音:“Hello?”

江雪籽極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嗓音,不想讓對方輕易聽出自己的情緒:“是展鋒展先生嗎?您好,我是江雪籽。”

展鋒正在簽署一份文件,聽到對方報出名字的一瞬間,筆尖在紙上微微一頓,又很快帶過那筆。再次快速瀏覽了一遍文件上的內容,他一擡眉毛,示意桌對面的人把東西拿走。接着手掌一扶轉椅,椅子轉了半個圈。他的語氣平淡有禮,聽不出喜怒:“你好。”

江雪籽咬了咬脣,深吸一口氣,說:“展先生,我有件事,想要跟您確定。”

展鋒此刻的一言一行都是地道商界精英的反應,絲毫沒有因爲對方跟自己弟弟正在交往的關係而有半分特殊對待,說話依舊言簡意賅:“說。”

雖然隔着無形的電話線,但江雪籽能夠感覺到那種無形的壓迫感,有些艱難地吞嚥下口中的唾沫,說:“我想知道,江梓笙現在是不是已經被展氏絆住手腳,他現在最缺的是不是大筆的活動資金?”

展鋒沉默片刻,答非所問:“展勁在你身邊嗎?”

“不在。”

展鋒看都沒看放在桌上的手機,雙手交握,面色如常:“我需要一個理由。”

江雪籽這次答得很快,甚至有些倉促:“我可以幫助您。我是說,我們可以互相幫助。”

展鋒聽了這話,低笑出聲,淳厚而充滿磁性的笑聲微微震痛了江雪籽的耳膜:“江小姐,我不一定需要你的幫助。”

江雪籽深吸一口氣,緩聲說道:“是我需要展先生的幫助。幫我這個忙,展先生不會吃虧的,相反,您能更快得到您想要的。”

展鋒慢吞吞地“哦”了一聲,說:“那麼,江小姐認爲我現在最想要什麼?”

江雪籽閉了閉眼,儘量忽略從窗外投射進來的一室明媚,牙齒打戰地擠出一句:“B城北郊的那塊地,也就是曾經的蓉園,未來的楓橋國際,還有江氏科技百分之三十的股權。”

展鋒的眉峰微微一挑,原本平靜無波的眉眼漸漸染上一抹跳脫的暖意。他低笑了兩聲,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想在不久的將來,江家人一定會後悔的。”

這句話雖然說得沒頭沒腦,但江雪籽卻一點兒也不驚訝,隨後就聽電話那頭又說:“白白放掉你這樣一個聰明人,你們家老爺子是該歇一歇了。”

江雪籽無聲地綻出一絲淡笑:“展先生過獎。”

“那麼,展先生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展鋒微微一笑,眉宇間一派輕鬆愉悅,修長的手指輕輕調整了一下右耳上的藍牙耳機:“先別急。江小姐,江雪籽,是嗎?”似乎直到此刻,他纔有興致將這個名字擱在脣齒間仔細誦唸,“讓我再教你兩點,以後再跟人談條件,首要的一點,是切忌心焦,一定要沉得住氣。這一點,你今天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第二點,記得不要那麼快亮出你的底牌。”

江雪籽嘴角的笑微微擴大,自始至終緊繃到彷彿即將斷裂的神經也在這一刻稍稍有所放鬆。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說:“謝謝展先生的提點。”

展鋒嘴角輕揚:“無論你從哪兒得到的這個消息,我現在可以確切地告訴你,江小姐,你那位三哥已經被我逼到絕路上了。最遲這週三,如果他拿不到兩千萬,江氏名下的三家科技公司就等着易主吧。至於那塊地……”他略擡了擡食指,語調不自覺地添了兩分柔和,“我已經拿到手了。江小姐儘管放心,最裡面的那座芍園,名字我不會改,格局也跟從前大致相同,只是會重新對外開放。到明年年初,如果江小姐有意,可以讓阿勁提前帶你去住上一段日子。”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芍園,從江家人以外的人口中以一種平和的口吻提及,江雪籽只覺得眼眶發酸。半晌,她才輕輕應了一聲,吸着一口氣,勉強控制着自己的吐息:“多謝展先生。”

展鋒無聲淺笑,話鋒一轉說:“這事不必謝我。你只要記得,好好跟我們阿勁過日子就成了。”

江雪籽低低地“嗯”了一聲,掛掉電話,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晚上六點整,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江雪籽繫着小素花的粉紫色圍裙,端着一盆湯,從廚房裡走出來。

展勁把門帶上,換上拖鞋,走到飯桌邊,目光溫柔,從後面輕輕環住她。

江雪籽手指上還沾着少許蔬菜的細碎葉子,只能輕輕一扭身,低聲輕斥:“別鬧……”

展勁把下巴擱在江雪籽的肩窩,一隻手環在她身前,另一隻手裡攥着一個長條狀的木盒,騰出一隻手指靈巧地撥弄着腰後的圍裙細帶。

江雪籽感覺到他在自己的頸側深深吐息,連忙側着頭想要躲開:“都是油煙味兒,你……”

展勁一聽這話,頓時笑開了,張開嘴在她細白幼嫩的脖頸輕吻了一下,而後舌尖又撫慰般一舔,最後一本正經地得出結論:“誰說的啊?我嚐到的都是我們家籽兒的甜味兒。”

江雪籽被他說得臉上發燙,在他的懷抱裡輕輕地掙動着,剛要開口讓他趕緊放開自己,突然看見一個古色古香的紫檀木盒,由那麥色的修長手指捏着,遞到自己面前。

江雪籽怔怔地望着那個木盒,壓根兒忘了原本要說的話。

展勁見她這個傻樣兒,眉眼彎彎笑着,半摟半推着她,一起進了廚房,幫她摘掉圍裙,洗淨雙手,又用乾淨的軟布擦淨她手上的水珠。最後,依舊是這樣從後面環抱着她的姿勢,一隻手擱在她的腰間,溫度灼人的脣輕觸那圓潤白嫩的耳垂:“打開瞧瞧。”

她纖長的指輕觸上木盒的邊緣,心思踟躕間,手指已經自動自發地撥開盒子的鎖片。木盒應聲打開,深色的天鵝絨布墊上靜靜躺着一支白玉質地的髮簪。簪頭是罕見的白玉簪花,雕工細緻,與簪身一體,玉質通透,觸手溫潤,不像市面上能輕易買到的物件。

展勁的語調低沉悅耳,如同在黑白琴鍵上輕彈,讓人心醉神迷:“喜歡嗎?”喬小橋所說的那個拍賣會,當天展鋒親自到場,展勁雖然早聽他提過,卻因爲職業的關係不便出席。這支玉簪,早在拍賣會前三天,展鋒就在網絡上給他傳過圖片,還給他傳了其他幾樣適合女孩子佩戴的飾品。

展勁還記得,江雪籽第一次跟他正式約會,他們一起去看音樂劇那晚,她穿了一條波西米亞的暖色長裙,頭髮上就插了這樣一支簪子,不過是木製的。

只一眼,展勁就敲定了這支白玉簪子,讓展鋒無論如何一定要拍到手。展鋒當時就笑,說他爲了這丫頭都快魔怔了。

過去最不把錢和奢侈品放在心上的人,自從跟江雪籽談起戀愛,那棟別墅也長期住了,十幾萬的奢侈品腕錶也天天戴着,現在連這種古董拍賣會都來了興致,居然還命令起了他這個大哥。展勁當時聽展鋒那樣說一句話都沒反駁,只是在手機這頭徑自微笑,腦中回想起的都是跟這丫頭相處的點點滴滴。

江雪籽將那根白玉簪從木盒裡拾起,在指尖輕輕擺弄,而後微微轉過身,將綁着的頭髮解開,髮簪在指尖幾個輕巧旋轉,便牢牢地固定在褐色的發間。她腦後的糰子髮髻略顯慵懶,卻不失典雅,臉頰兩側稍微落下一縷捲曲的髮絲。

她的一雙大眼中盈着水光,她擡起一雙手臂,搭在展勁的肩頭,笑意從嘴角蔓延到眼底,神情罕見般俏皮雀躍:“好看嗎?”

展勁幫她拾起一縷細發,綰在耳後,手掌輕輕托住她的臉頰,低頭吻住那兩瓣笑意盈盈的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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