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夜色已深。或許是因爲看了這場電影的原因,兩個人都有些傷感。整夜陸明將水玉潔摟在懷裡,夢中陸明流了淚。
翌日上午,陸明打算帶水玉潔去醫院複查一下,卻接到蕭遠山的電話讓他過去一趟,只好推到下午。
陸明前腳剛走,水玉潔也出去了。原來,早晨起來後,水玉潔悄悄給蕭若蘭發了個信息,說想跟她單獨見一面。蕭遠山的電話就是支開了陸明。
在一個咖啡館裡,兩個曾經互相視爲情敵的女人正面面相對。
“水姐姐,你的病好些了嗎?”蕭若蘭關切地問。
水玉潔苦笑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當然蕭若蘭從她蒼白憔悴的臉上也能看出來她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好。
“若蘭妹妹,謝謝你的關心。”
“水姐姐,你喝點什麼?”蕭若蘭問。
“隨便,什麼都行。”
蕭若蘭要了兩杯咖啡,很快就有服務生端過來放在兩人面前。
水玉潔喝了一小口,苦澀的味道與她的心情差不多。
“水姐姐,你叫我出來到底有什麼事啊?”蕭若蘭忍不住問道。
“若蘭妹妹,姐姐有事要求你。”水玉潔忽然落下幾顆眼淚。
“姐姐有什麼事儘管說,我一定辦到。”蕭若蘭見水玉潔被病魔折磨成這個樣子惻隱之心頓生。
“謝謝你了,若蘭妹妹。”從水玉潔的聲音裡可以聽出心情有些低落。
“我的病只怕好不了了,可惜我沒有福份跟明哥白頭到老。我知道你是喜歡他的,我希望以後你要好好照顧他。我走後就拜託你了。”水玉潔說完淚如雨下,身子趴在桌面上,開始啜泣起來。
蕭若蘭聽後亦是萬分傷感,鼻子一酸,陪着她掉下幾滴淚來。但趕忙擦掉勸慰道:“水姐姐,你想多了,千萬不要悲觀失望,你的病一定會好的。”
水玉潔似乎沒有聽到,依舊伏着身子嗚嗚哭着。蕭若蘭見自己無法安慰她,只好站起身來,走過去坐在水玉潔的身邊抱住她半個身子。
過了好一陣,水玉潔才漸漸擡起頭來,抹了抹臉上的淚珠悽然一笑說:“讓妹妹笑話了。”
蕭若蘭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心裡同樣悲慼。
水玉潔擦乾眼淚,慢慢地將心情平復下來。昨天看過那場電影后,她想了很多。昨夜她幾乎一夜未眠,把自己與陸明相識、相知、相愛的一幕幕回憶了一遍。最後她明白自己無法再繼續陪陸明一路走下去了,所以才決定今天見蕭若蘭,把一些話說給她,就是希望以後蕭若蘭代替她。最讓他記掛的就是陸明,她怕自己走後陸明消沉下去。
水玉潔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平靜地對蕭若蘭說:“若蘭妹子,明哥是一個優秀的男人,能夠認識他是我們的榮幸。在事業上你跟他比我更有共同語言,以後你們的生活一定幸福美滿。你一定要在生活上多關心他。他這個人比較感性,重感情,在他面前你不要耍小性子。還有一定要對他的父母好,他是最孝順的。”
水玉潔喋喋不休地跟蕭若蘭講了很多,蕭若蘭聽着彷彿是在跟自己留遺言差不多。蕭若蘭強忍着不讓淚水落下,垂頭默默聽着。
水玉潔說着說着,淚水不覺又落了下來。那發白的臉上淚痕道道,竟有一種絕然悽然的美。蕭若蘭忽然覺得水玉潔是那麼的可憐。本來她和陸明相親相愛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以後兩人雙修雙棲、比翼雙飛,屬於他們的美滿小日子就要開始了。自己的攪合怎麼說都是橫插一腳,她明白陸明始終把她當作妹妹一樣看待,根本無法和水玉潔相提並論。在陸明的心裡,水玉潔早已牢牢佔滿沒有自己哪怕一點點空間。只不過是造化弄人,一場突如其來的絕症打破了這種美滿。他們之間的愛深沉而熱烈,曾經令蕭若蘭無比嫉妒。而今這一切在病魔面前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愛仍在,卻無法長久,這是老天的無情、狠毒。
“水姐姐,你不要這麼絕望,你知道很多人都在爲治好你的病在努力,我們都相信你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你跟明哥纔是天生的一對。我祝福你們一生一世都幸福安康。”蕭若蘭安慰道。
“傻妹妹,我自己的病自己還不知道麼?你真善良,陸明以後有你相伴我就放心了,這小子真是太幸運了。”
水玉潔忽然抓起蕭若蘭的手,面色鄭重地對她說:“以後明哥就交給你了,他若是欺負你,你就去找乾爹乾孃,他們會教訓他的。答應我,要全心全意對他好,陪他一直到老。我會在另一個世界祝福你們保佑你們。”
蕭若蘭聽了哽咽着說不出話來,使勁搖着頭。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孩就要被病魔帶走,而且是那麼的熟悉,即便是情敵,蕭若蘭怎麼也不肯接受。她從內心裡渴望得到陸明,但如今這個方式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她願意跟水玉潔競爭,哪怕輸的再慘也在不後悔。
“妹子,姐姐求求你,你不答應的話我就給你跪下了。”水玉潔道。
蕭若蘭望着水玉潔那張絕美的臉心裡一陣痛,木然點了點頭,心裡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如此年輕的生命即將逝去她難以接受。
水玉潔妹子長妹子短的跟蕭若蘭說了許多,把陸明的喜好憎惡以及一些優點缺點統統講了一遍。蕭若蘭這才發現自己與水玉潔相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到現在爲止她對陸明的瞭解還很膚淺,自己對他的愛只是一種衝動,遠沒有水玉潔的深沉和真摯。從這方面來講他們纔是天生的一對,可是老天又是那麼殘忍無情。蕭若蘭心亂如麻,五味雜陳,苦澀、酸楚、悲傷交織在一起,攪得胸口那麼疼痛。
水玉潔看了看腕上的表,說已經出來兩個小時了該回去了。目送水玉潔遠走,蕭若蘭茫然站立在咖啡館門口,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水玉潔的一番託付令她心頭是那麼沉重,沒有半點終於得到愛該有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