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一世安然 耽美
“子桓。”醇厚的男低音突兀的打破劍拔弩張的氣氛。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門口轉去,只見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子走了進來,他身着長款芥末色風衣,輪廓鮮明硬朗,濃濃劍眉下一雙狹長的眸子,眼尾褶起細細紋路。一看就是經歷風雨,氣場強大的男人。
“小叔?”岑子桓平時再鎮定,在這一刻也收不住自己的訝異,“你不是被叔伯他們關起來麼?”
來人正是岑峰,他聽了侄兒的話,連一個簡單的答覆都未給,而是朝安君慕他們走去。岑子桓心臟漸漸變涼的是自己那羣黑衣手下竟然自動散開!
“安總,給你添麻煩了。”岑峰極其客氣的朝安君慕微頷首。
安君慕笑了笑,“沒什麼,岑峰先生,主要是你的禮物太大了我拿不住,你還是快快收回的好。鬮”
岑峰瞟了侄兒一眼,點頭,“是該收回的時候了。”
岑子桓聽得無比惱怒,道:“岑峰,你他媽搞什麼鬼,誰讓你摻和了。”
“子恆,你認爲我做事需要向你稟告嗎?哦”
岑峰說這話時,盯着他看的安然發現初見淡漠沉穩的男人無疑是邪妄肆意的,他偶爾瞧岑子桓的一眼總帶上一種少有人知的難懂的火花。
那邊,岑子桓梗直了脖子,“你是長輩,有什麼事當然不用和我商量。但如今,我是爲岑家在爭取利益,小叔你認爲自己適合插手嗎?”
“若是換以前,我不會。可你不是像董事會舉報我了嗎?我現在暫時不是岑家人。所以……”
“放屁!”不等他說完,岑子桓冷冷打斷道:“你他媽早和安君慕勾結好了吧。何必在這假惺惺,直說,你想幹什麼?”
岑峰終於拿正眼看他,而且是長時間的凝着他,像要把他一寸寸樣貌記入骨血。他擡腿走了兩小步,緩步走到侄兒面前,微微伏了伏腰,壓低聲音卻清清楚楚的說:“幹你!”
岑子桓先是一愣,後不屑的嗤了一聲,“岑峰,你他媽狗孃養的。”
岑峰脣角掛上淺淺的笑,望着他的眼睛。
岑子桓一點表情也沒了,整個聲音中如冰塊破碎時寒氣四起,“鬥了這麼多年,敢情你打的是這主意。”
岑峰依然沒出聲,只是擡手拍了拍他的頭,在對方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炸毛時,他收回大掌在空中虛虛一揮,那羣由岑子桓帶出來的保鏢半圍住岑子桓。一向意氣風發的岑少被這變故弄得俊臉完全轉白,他不甘心就這樣敗了!
偏偏安君慕還在一旁戲謔了一句,“這麼喜歡上人,嚐嚐被上的滋味也不錯的。祝你好運,岑總!”
“你。”岑子桓恨的牙癢癢。
“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啊,哥。”安然幽幽冒出一句話,語氣裡聽不出任何喜怒。
但安君慕知道他難受,換作任何一個人,被喜歡的人矇在鼓裡,再多的好心都變成了惡意!他嘆口氣,“你的心不在。”
安然自嘲,“那可說不定,都能爲你擋子彈了,我還有什麼不能爲你做的呢?”
“安然,我不需要你爲我做什麼?我愛你。”
“嗯,你愛我。”安然喃喃道。
“……所以,你恨我?恨我欺騙你?”
安然看了他一眼,自言自語,“你爲了讓我高興,讓我自己解決安路遠,幫我對付岑子桓,我怎麼會恨你呢?哥,謝謝。”
他的道謝讓安君慕白了臉,“安然。”
安然用力抽出手,轉過臉不看他。
即便岑子桓不顧形象的吼叫,但他踢打吵鬧的動作也沒持續多久功夫就舉白旗了——岑峰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麼,就見他身子重重彈了下,然後像抽了筋般沒了氣力。
岑峰見了他這樣,才滿意的微微一笑,他側臉對安君慕說:“那我們先走了,安總,希望以後合作愉快。”
安君慕與他對視一眼,點頭。
他們說話的當口沒留意到岑子桓眉眼裡百分之一千縈滿的恨意:如果不是安君慕來找自己合作,他根本不會多留幾個壞心眼,也不會走到這麼狼狽的一幕!讓他不好過的人,他岑子桓從不會心軟!岑子桓心中冷笑,手隨意插進褲袋裡。在他小叔的催促下,他緩步走過安君慕身旁。
“你去死吧,安君慕!”
岑子桓掏出小巧精緻的消音槍,憑多年的經驗,對準安君慕的腹部,扣下扳手。
安君慕瞳孔重重一縮,輕輕悶哼一聲,身子晃了晃。
“岑子桓,你幹嘛?”
岑子桓根本不怕被發現,見安君慕只是蹙緊眉忍痛不說話。他撇了眼在一旁生悶氣的安三少,得意的樂了,“沒什麼,和安總道個別。”
一行人走了出門,走廊恢復了安靜,只剩安家三兄弟。安君慕站着,不言不語,而安路遠受了刺激,整個人呆呆傻傻的。
安然猛然擡起眼瞼,茶色的瞳仁裡盈滿異常濃郁的悲傷,“謝謝你,哥。”他長長吐了一口氣,直往走廊盡頭的推門走去,“那麼,再見。”
“安然。”
手被拉住,動作也跟着一滯。
安君慕漆黑的雙眸佈滿複雜的神色,他說:“你說什麼?”
“再見。”
“究竟是爲什麼?”
“我不想你這麼愛我。”
“你不想要我的愛。”
“對,你的感情對我來說都是多餘的東西。”
“你真殘忍。”
“對不起。”
安然甩開他的手,朝前走。
“我愛你。”
身後傳來低低弱弱的告白,安然閉了閉眼睛,不讓眼淚溜出眼眶。窗外,樹枝微微顫顫抖個不停,而風像是更冷了,安然覺得自己整個人被冰封住,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脈搏。
自己,已經死了吧。安然想:死了就好了,這樣就可以在無窮無盡的黑暗裡思念那個人,在地獄中呼喚那個人。
玻璃門關上的剎那,身後響起一句響亮的喊聲,“哥,哥哥你怎麼了?”
轉身。
安然雙眼,一點點瞪大,瞪大。
整個視覺裡,都是那個人倒下的身影,都是蒼白虛弱的臉,那人望着自己的可以背棄整個世界的……深情目光。
淚,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