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魚看了看手中的蘋果,削掉果皮的地方,就像是被狗啃過似的。而且,一個挺大的蘋果,現在就剩下凹凹凸凸很小的一個。
她皺皺眉頭,用水果刀切下一塊果肉遞給他,“諾。”
許西城張嘴,把那塊果肉給咬了過來紡。
蘇小魚道:“讓你見笑了哈哈,第一次削蘋果。”
許西城道:“那你以前怎麼吃蘋果?”
蘇小魚道:“連皮吃的。”
許西城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兒異樣。
“諾。”
她又遞過來一塊蘋果肉,許西城吃了甌。
“香不香?”蘇小魚笑得明亮。
“香。”
許西城凝視着那雙光芒燦燦的眼睛。
蘇小魚很滿足地把頭伸過來,在他臉頰上吧的,親了一口。
病房外面,一道女人的身影輕輕貼近窗子,沈如燕看到了屋子裡溫馨的一幕,她捏緊了自己的手指……
“小魚,過來!”許西城的聲音響起來,蘇小魚正趴在窗子邊看外面的夜景,她轉身走了過來。
“過來看看,喜歡哪件。”許西城將手機遞給她。
蘇小魚接過,她看到他的手機屏幕上一套套珠寶首飾的照片。
“幹嘛?”
蘇小魚很疑惑。
許西城道:“結婚總得要首飾啊!你看看喜歡哪一套,我定下來。現在不能走路,沒法去商場,只能用手機來選了。”
蘇小魚道:“這些都好貴吧?還是不要了。”
許西城道:“怎麼能不要?一輩子也就結這麼一次婚,不管多貴都要買。”
蘇小魚道:“可是這太奢侈。”
每一款珠寶恐怕都是價值連城,蘇小魚覺得沒有必要那麼浪費,她對他笑了笑,“我從淘寶挑一套就好。”
“去!”
許西城沉下臉,“你當是你戴着玩啊?這是我們結婚用的。要配婚紗禮服的。”
蘇小魚扁扁嘴不說話了。
許西城道:“挑,趕緊的。”
蘇小魚便只好拿着手機一副一副的照片翻看起來,最後指着一套看起來比較簡單,價格應該也不貴的鑽飾說:“就這個吧!”
許西城接過手機看了看,覺得樣子還可以,便開始打電話。
“陳老闆,我未婚妻選中了你們027號珠寶,請後天帶着東西到我家去。”
“不用付款的嗎?”蘇小魚奇怪地問。
許西城眼角含笑,伸手揉了揉她腦瓜,“東西送到家再說。”
“好了,時間不早了,睡覺吧!”
蘇小魚低下頭,用臉頰貼了貼他的臉,“晚安。”
“晚安。”
許西城聲音溫柔。
蘇小魚眼睛裡滿是戀戀不捨,雖然她就睡在他旁邊的摺疊牀上,可是她卻捨不得閉上眼睛去睡覺,就好像她睡着了,他就會不見似的。
蘇小魚躺到牀上後,眸光如星凝視着他,許西城道:“還不睡?”
“睡。”蘇小魚彎脣一笑,把眼睛閉上了。
許西城卻沒有睡,他凝視着她恬靜的睡容,卻在想一個月後的婚禮,因爲突如其來的傷害,他連婚禮最基本的功課都還沒做,比如,沒有照過結婚照,首飾是用手機倉促選的,結婚用品,也大都還沒有準備。
雖然家裡什麼都有,但必竟不是最新的、最喜慶的。
“城哥,你要不要小便?要不要喝水?”睡眠中的蘇小魚輕喚了一聲。
許西城看了看她,她正翻身,由側臥便成了正躺。
“不要。”
他溫聲回。
“哦。”
她又繼續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蘇小魚聽到有人在說話。
“這麼快。”
是許西城的聲音,蘇小魚睜開眼睛看了看,她看到許西城正在跟誰通電話,濃眉緊蹙,聲音很低,臉色有點兒不太好。
蘇小魚爬了起來,揉揉眼睛,“怎麼了?”
“沒怎麼。”
許西城把手機隨手往牀頭一擱。
“幫我打水洗臉吧。”
“哦。”
蘇小魚下了牀,往衛生間走去,不一會兒,端了一盆清水出來。許西城洗了臉,蘇小魚又把水端走,這時,葉綿提着保溫盒走進來。
“媽,這麼早。”蘇小魚跟葉綿打招呼。
葉綿說:“醒了就過來了。”
她把餐桌在許西城的牀上張開,然後把早餐一一端上來。
許西城道:“我明天準備出院。”
葉綿很驚訝,“明天?太早了吧!”
許西城道:“不早了,這都半個多月了。”
“半個月還多嗎?
你受了那麼重的傷,是要在醫院好好治療的。”葉綿說。
許西城道:“現在基本每天就是輸液,回家也可以的。”
葉綿道:“那也不行。”
許西城說:“就這麼定了。”
“哎,你這孩子!”
葉綿語結。
蘇小魚急道:“城哥你不能出院!”
許西城卻吩咐道:“打電話給小寬,讓他準備個輪椅給我。”
“城哥!”
“好了!”
許西城眸光依然溫和,但那態度卻是不容拒絕的。
蘇小魚只得去打電話。
葉綿開始愁眉不展,許西城一邊吃飯,葉綿一邊說:“城城,你說你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在醫院安心治療不好嗎?非要這麼早出院,你還這麼年輕,萬一落下點後遺症怎麼辦?”
許西城安慰道:“您放心好了,即使是出了院,也會叫醫生定時過去檢查的,只不過在家裡更方便工作而已。”
葉綿便不再說話了。
轉天的上午,蘇小魚替許西城辦理了出院手續,然後在佟子華和小秦的接應下回了家,所有人都走後,許西城讓蘇小魚把輪椅推了過來。
他扶着牀慢慢將自己的身形移到了輪椅上,當他坐在那上面的一刻,鬆了口氣。
蘇小魚瞅着她原本玉樹臨風的許二少,如今卻要依靠輪椅來走路,當時就難過起來。
許西城卻顯得很灑脫,他試着推動輪椅,“嗯,現在終於可以自由行動了。”
他推着輪椅出了臥室,在二樓上一個一個房間轉起來,蘇小魚的眼圈卻紅了。
“傻丫頭,站那兒做什麼呢!給哥倒杯水來。”
許西城在書房門口說。
蘇小魚趕忙動身去倒水。
許西城將輪椅滑進了書房,開了電腦,然後讓自己一點點地挪到了椅子上。蘇小魚捧着水杯進來的時候,她看到許西城的身形已經陷進了電腦椅中。
“城哥,你要工作,可以用筆電的,我幫你拿筆電,你躺牀上去辦公好嗎?”
許西城含笑,“丫頭,真把我當殘廢呢?”
“不是!”蘇小魚很不想聽到他用‘殘廢’這兩個字形容自己。
許西城道:“不是就不要管了,諾,水放下,出去玩吧!”
蘇小魚很不情願,卻不好再說什麼,把水杯放在了他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然後轉身出去了。
看到書房門在眼前輕輕掩上,許西城剛纔還溫醇的神情又變得陰暗起來……
傍晚,珠寶店的老闆親自帶着保鏢人員護送着蘇小魚挑選的首飾過來了,因爲許西城行動不便,所以就在二樓的小客廳裡接見了他們。
那套首飾比之照片還要亮眼得多,絲絨盒子打開的瞬間,一陣光芒耀眼。蘇小魚發出哇的一聲驚歎,她選這套首飾,只是因爲它的式樣看起來很簡單,不像別的首飾那樣掛滿珠寶,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實這套首飾,就拿那項鍊來說,鏈身就是由一顆顆精美鑽石鑲嵌而成,中間那顆藍色寶石,更是價值連成。
所以當許西城開出一千萬的支票時,蘇小魚傻眼了。
“喂喂,這東西我們不要了!”
她對着珠寶店老闆嚷,“你們趕緊拿走吧!”
珠寶店老闆一愣,許西城卻將支票遞了過去,“請過目。”
珠寶店老闆剛要接支票,有個人的手比他還快地伸了過去,一把將那張支票給奪走了。
蘇小魚拿着那張支票向着珠寶店老闆道:“我說了我們不要了,請您把東西賣給別人吧!”
許西城斥道:“小魚?別鬧了!”
他把支票從她手裡拿了過去,準備再遞給珠寶店老闆,可是蘇小魚又把手伸過去了,一把攥住許西城的手,“城哥,這東西我們不能要!太貴了!我不喜歡了!”
許西城沉了臉,“蘇小魚?”
珠寶店老闆見狀,對蘇小魚笑道:“這款珠寶可是我們的鎮店之寶,您挑中它是您有眼光,您自己看一下。”
他手託着那個絲絨盒子,眸光溫和有神,“你看,這鏈身上,可都是最最精美的鑽石鑲嵌成的,您看這塊藍寶石,全世界也僅有有數的幾枚,您再看這做工……”
“行了行了,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早知道這麼貴我決不會挑它的!”
蘇小魚板了臉,“城哥這東西我們真的不要了,太奢侈了!”
許西城板着臉喝斥道:“蘇小魚你還沒有完沒完!”
說完,撥開了她的手,把支票遞向珠寶店老闆,陳老闆接了過去,笑眯眯地把珠寶奉上。
許西城接過,隨手放在了眼前的茶几上。
“許先生,告辭。”
陳老闆起了身。
“慢走。”
許西城很客氣。
珠寶店老闆帶着他的保鏢離開了,許西城這才把陰沉的目光射向蘇小魚,“慣壞你了是不是?”
蘇小魚一臉委屈地道:“人家就是覺得太貴了嘛!”
許西城道:“貴有貴的價值,再說,結婚用的東西,一千萬還貴嗎?”
蘇小魚驚道:“一千萬還不貴嗎?結個婚而已,買套一萬塊的就不錯了。”
許西城陰着臉,“我真懶得理你!”
一直在旁邊未說話的葉綿勸道:“好了好了,纔出院就吵吵。早知道讓你們都留在醫院裡好了。”
蘇小魚很不舒服地道:“媽媽,您說這東西是不是太貴了?”
葉綿笑道:“貴是貴點兒,但是自己挑中的東西,人家都送上門來了,你卻不讓要了,你讓城城的面子往哪擱?”
蘇小魚怔了一下,接着明白過來,喔了一聲。
“不過這個面子買的有點兒太貴。”坐下來的時候,蘇小魚還在鬱悶地咕濃,許西城就像他自己說的,懶得理她,自己推着輪椅走了。
夜裡,許西城已經睡下,蘇小魚躺在牀鋪的邊沿上,側身凝望着那個睡着的人,她怕自己會壓到他,或者一不小心伸胳膊伸腿地碰到他的傷處,所以十分乖巧地躲在牀鋪的邊沿,與他的身形隔着一個人還多的距離,側身看着他睡。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許西城看到那個躺在牀鋪最裡側邊沿上,與他保持將近一米距離的人,嘴角眼角彎出溫和的笑。
他手撐着牀,慢慢地將自己的身形放進輪椅中,然後推着輪椅去了衛生間。
蘇小魚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洗漱完,就連家居服都已經換好,精神煥發地坐在輪椅上凝視着她。
蘇小魚忙坐了起來。
“你都洗漱完了啊?哎喲,我竟然睡了這麼久。”
許西城道:“快去洗漱,上藥。”
“哦,”
蘇小魚忙下了牀,趿上拖鞋,向衛生間走去。
再回來的時候,臉蛋早已洗乾淨,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嬌小的身形往他面前一坐。把半張臉舒了過去。
“諾。”
許西城彎脣一笑,把早已備好的藥膏輕輕地塗在她臉部的傷痕上,半個多月過去,那傷痕有了明顯的變化,淡了一些,也沒那麼嚇人了。
許西城動作細緻溫柔地塗抹着藥膏,一雙眼睛更是溫和,呼吸之間,那薄荷的味道淡淡地傳過來,蘇小魚不知不覺地彎起了脣角。
她把臉慢慢地向着他貼近。
嘴脣就要捱到他的嘴脣時,他低喝了一聲,“別動!”
蘇小魚挑挑眉毛,有點兒鬱悶。
但他的話沒有讓她安分多久,她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她把嘴脣嘟起來,慢慢地移到他的脣邊,輕輕貼上了。
然後忍着心底的笑意,在他的嘴脣上輕咬了一下。
“蘇小魚!”
耳邊傳來那人低沉的喝聲。
蘇小魚擡起星子般的眼睛,她看到他正沉着眉眼瞪着她。
她對他做了個鬼臉,他怒氣沉沉,盯了她一會兒,這才繼續進行抹藥的動作。
“聽說二弟出院了,特意來看看他。怎麼,二弟不在嗎?”
外面忽然傳來的聲音讓許西城和蘇小魚同時皺起了眉。
蘇小魚惱火地向外望去,卻見許志城已經進來了,比之半個多月前,他神情不改,身後是一臉緊張不安的陳嫂。
這傢伙竟然這麼快就被放出來了,蘇小魚吃驚之餘,憤怒地瞪着許志城,“你來幹什麼!”
“當然是來看二弟的。”
許志城邁步進了屋,眉眼閒閒在臥室裡張望。又低頭向着許志城和蘇小魚道:“這些天出了點兒事,沒來得及過來探望二弟,怎麼樣,二弟身體恢復還不錯吧?”
“託你福,沒變成廢人。”
許西城冷冷地回。
許志城笑,“二弟說的哪裡話,二弟這般人才,怎麼會變成廢人呢?頂多,是暫時的行動不便而已。”
“喲,小魚弟妹這臉,看起來好多了。”
許志城忽地又向着蘇小魚笑,單手插兜,神情閒閒。
“你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滾吧!”蘇小魚冷冷地回。
許志城勾起脣角,“小魚弟妹嘴吧還是這麼厲害,看來,二弟以後有的受了。”
他說完,閒閒笑着,轉了身,又顧自下樓去了。
陳嫂怕許西城和蘇小魚怪罪她放許志城進來,忙着解釋,“他非要進來,我攔不住他”
蘇小魚道:“沒你事,下去看看他走了沒有。”
“好。”
陳嫂趕緊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