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灘南岸碼頭,一夜之間已經翻了天。
徐富貴的名字已經成爲了南岸這一帶的青皮流氓們津津樂道的內容,掃蕩張五爺,覆滅李三爺,一統南岸水路貨運,這上海灘雖大,可又有誰會有如此的能力與魄力?
張五爺最後被迫和徐富貴合夥,而一向囂張跋扈的李三爺則憑空消失了,雖然沒有準確的消息來源,但是江湖傳言,曾經風光一時的李三爺肯定已經離開了人世。
李三爺也算是青幫中一個有點臉面的人物了,徐富貴沒那麼容易下得去手吧?當然也有人不太相信。
媽的!你是沒看到哪天晚上徐富貴的神勇,張五爺手下的“六條青龍”,大家都知道厲害吧,人家那可都是練家子!可最後怎麼樣?一個照面就被放倒了四個,還有張五爺最倚重的“頭馬”,拿着槍都被活活廢了。參加過當晚那場鬥毆的某個青皮流氓忍不住跳了起來。
我操!我活了三十多歲,從來沒見過一晚上流那麼多血,某人鄭重其事地說道。
隨着衆人的一陣唏噓,某人也自覺得形象高大起來,深以參加過這場震驚上海灘的大戰爲榮。
自然,青幫上一級的坐館大哥也很快知道了這些消息。
很多人都認爲管理南岸這一帶的坐館大哥要對徐富貴下殺手,畢竟,手下的兩個頭目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人給搞定了,說起來面子上也過不去。
但是讓大家大跌眼鏡的是,好幾天南岸都是風平浪靜,沒見到兩方有什麼動作。這下倒讓一些自詡爲**湖的人物說不出個所以然了,私底下大家也是說法紛紜、莫衷一是。
其實真實的原因是,由張五出面,徐富貴給南岸上頭的坐館大哥“上貢”了一萬塊銀洋,坐館大哥也就默認這南岸的九個碼頭由張五和徐富貴聯手控制了。只要每月上繳的“例錢”沒有減少,至於是誰在打理這些碼頭,一般也不在這些坐館大哥的考慮範圍之內。
當然一萬塊銀洋對現在的徐富貴來說也還掏得起,光從李三那裡就鼓搗到手了近三萬塊銀洋,加上張五的合夥投資,現在劉師爺的賬面上已經有不少於五萬個銀洋的資產了。
沒幾天後,徐富貴和張五居然收到了一張精緻的描金喜柬,原來是上海灘南岸坐館大哥的生日臨近,開始籌辦壽宴,現在徐富貴和張五控制的這一帶也是屬於南岸的範圍,自然也逃不過這一票。
坐館大哥辦壽宴,自然與李三這種小角色不同,青幫除了杜月笙、張嘯林與黃金榮這三大巨頭外,其它地區的坐館大哥基本上全都到了,就是來不了的也肯定會帶上一份禮物。此外,南岸周邊的**人物、商賈名流,也都趁此機會聚集在了一起。
徐富貴和張五去時,時間還早,坐館大哥也就是頂頭上司,張五自然不會含糊,肯定是辦了一份大大的厚禮。一路行來,閒着無事,張五也就向徐富貴介紹一番。
原來南岸這一帶的青幫坐館大哥名叫顧宗棠,在青幫中輩分也算高的,甚至比現在的“上海灘三巨頭”中的實力最強的杜月笙輩分還要高一輩,與黃金榮同輩。
當然,這時候的青幫已經和開幫初期不同了,輩分高低、長幼之序已經不再是一種必須遵循的規則,而是一切以實力爲基礎了。但是,門面上的功夫有時候還要做一做,但實際上,輩分高的“老頭子”擺小攤、輩分低的“小青皮”統率幾十個小弟的情況並不罕見。
來到顧府大門口,果然是坐館大哥,府第也顯得氣勢非凡,厚重的朱漆大門兩邊,各蹲着一隻刻畫得栩栩如生的石獅子,院子的範圍也非常廣大,四周聳立着高高的圍牆。
此刻府門口已經有迎接賓客的夥計,另外還有專人負責登記名字和作禮物記錄的人員,張五上前將禮單和禮物奉上,那人接過禮單登記完畢,仰頭對院門內大聲喊到:“張五、徐富貴,銀洋一百枚,東北野生老山參十對,玉佩一對,明代山水畫卷軸一幅”。
兩人跟着迎賓的夥計穿過內院,才發現已經有很多夥計在來來回回地穿梭忙碌着,不一會,前面就出現了內堂的大門,只見一個年過六十、鬚髮泛白的老頭安坐在堂前的太師椅上,笑眯眯地看着兩人。
張五連忙趕前一步,在內堂門口恭恭敬敬地拱手彎腰:“顧爺,張五來給你拜壽了,祝顧爺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看來這就是坐館大哥顧宗棠了,徐富貴也站在門口對着那老頭拱手施禮,只不過他可沒有學張五的樣,說那些祝壽的話。
張五見徐富貴不言不語,一點也不機靈,連忙悄悄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徐富貴臉上笑了笑,仍是一句話也沒說。
張五正在心中急得要死,椅子上的顧宗棠說話了:“張五,難得你孝心可嘉,無須多禮了”,張五一回禮,纔將身子站直。
顧宗棠的眼神在徐富貴的身上轉了幾轉,伸手撫弄了一下下巴的白鬚,笑着道:“這位就是最近聲名大震的徐富貴、張兄弟了吧”。
徐富貴也笑了笑:“顧爺言重了,以你的身份,張某怎配得上與你兄弟相稱,顧爺是前輩,雖年近天命,但看起來天庭飽滿、精神矍鑠,肯定是福緣深厚之人,徐富貴在這裡稱呼一聲顧爺,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
“呵呵呵”顧宗棠開心大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徐兄弟不是我青幫中人,不受輩分束縛,江湖中人不以長幼論序,兄弟相稱也是可以的”。
“恕徐某冒犯,我本以爲青幫歷數百年發展,如今也是江河日下,今日一看顧爺的風采,才知道青幫根深勢大、枝繁葉茂,不是局外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媽的,這種馬屁纔是高級的馬屁,我還真是小看徐富貴了,張五心裡暗罵自己。
顧宗棠也以欣賞的目光看着徐富貴:“徐兄弟,既然如今你也在青幫的地頭管事,不掛個名號也不方便行事,不知是否有興趣加入青幫?”。
“顧爺擡愛,徐某求之不得”,徐富貴拱手施禮,心裡早已是喜笑顏開,暗道總算是傍上青幫這個大靠山了。
顧宗棠站起身子,居然一點也看不出老態,他眉宇舒展、眼神犀利,對着徐富貴點頭道:“本來現在不是開香堂的日子,不過老朽今日見到徐兄弟此等青年俊傑,也就破例一回了,事不宜遲,現在就隨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