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亦或是還在夢中,睜着眼,亦或是閉着眼的。視野裡總是一片黑色,眼睛下方有些紅色液體,在空中匯聚,流入我嘴裡。我感覺平躺在一個水平面上背部有液體流過,但我無法動彈只能看着天上下着血雨,匯聚在我口中。血雨像是從黑天中的紅眼流下來的,應該說是,血淚。遠處不斷有鳥叫聲,“嘎嘎嘎”,像是烏鴉。突然我聽到一個女子的哭泣,無能的吶喊,又看見一個個紅眼烏鴉從我嘴裡飛出去,骨頭麻酥酥的,彷彿體力有什麼能量匯聚在腹部。突然一團白光從腹部射出,黑天的紅眼閉眼了,我沒什麼感覺,只是視野由一片黑變成了一片白。白光殆盡,我的身體彷彿被人摟着,我再次睜開眼睛,我看見了一個女子,一身白衣,摟着我痛苦的哭泣,“卿相!!!”我覺得她應該認識我,我也想看看她是誰,可她背對着月光我看不清她的模樣。她緊緊的抱着我,我被勒的不能呼吸,我仍不能動,只能看見灰青的天空,樹枝的末端,和滴落在我眼中的水珠,分不清是最纔是淚。末枝上還站着幾隻紅眼烏鴉,像是從我口中飛出去的那幾只。女子在發命的叫喚着,搖晃我,晃盪中我看見一排幽深的潔白小路,穿過分明的樹木草叢,直達一個破屋的舊牀上,躺着一個木偶玩具,鬆散的癱在牀上。恍惚中,那彷彿不是木偶,而是我,我看到了我和木偶漸漸重合,那彷彿是長大的我。一個黑色風衣的男子在肢解木偶,粗糙的皮革摩擦出“沙沙”聲。男子每拆掉一個零件,我都感覺從我身體裡抽出了什麼東西,骨頭麻酥酥的。男子擡起木偶的木手,我的手也隨之而起,我那白色的手穿過這女子懷中身體。我不禁的戰慄起來,遠處的木偶也隨之顫抖。
突然灰青的天空撕裂開來,流下來渾濁的泥漿,視野又變成黑色的一片,只能感覺身處某種液體中,應該是在泥漿裡,被渾濁的泥漿包住了。只能聽見雨水拍打泥土的聲音和有人剷土的聲音。突然,我又重見天日,被一隻打手抓出泥土中,我又看見了他,那個肢解玩偶的黑衣男子,光線很暗,我看不清他的臉。他手裡拿着鏟子,上面有些鮮紅的血跡,旁邊還有塑料袋,白色的塑料袋裡全是肉,不像是豬肉。他又往洞裡塞了這白骨,更準確些,人骨。
“喂,喂,還活着嗎,還活着就動下。”我發現雖不能言語,但勉強可以活動。“活着就好”話完我又失去了視野與聽覺,又是一片黑。“不要亂動”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我只能感覺身上有雨落下,骨頭也沒有麻酥酥的感覺了。一片黑暗中,我感受到他把我給了另一個人,手更細,更嫩,應該是個少年。他玩弄着我,那還是玩膩了,這位少年把我放在一個平臺上,我靠着牆。終於,我眼睛裡進去光線了,一點點微弱的光線,這是一個亂糟糟的房間,雜亂的書桌,礦泉水瓶滿地都是,垃圾桶裡還有許多亂糟糟的紙牀上躺着一個少年,是我先前在灰青的天空下見的那位玩偶的靈魂,也就是我未來的樣子。
我到底是誰,是靈魂,女子懷裡的人,還是隻是個木偶,那個少年又是誰,那個木偶,還是“我”。頭有些迷糊,算了先不想了,先熟悉一下木偶的身體。我費力的站了起來,勉強站住,很僵硬,肢體很難控制。我看見少年在牀上目似暝,意睱甚,應該是睡着了。突然,窗外幾隻烏鴉飛了進來“跟我走,如果你想知道這一切的話。”烏鴉的眼睛變成紅色的。“放心,我們不會害你,我們可是從你身體裡產出來的,等了你差不多九年了。”我驚恐的看着它們,烏鴉,還會說話。“用你的意識來跟我們交流,我們也是用意識交流的,並不會說話”我嘗試着想着語言記憶中的語言並不多了,我便順口說出最熟悉的話“艹!!!”我這一聲驚得我刷一下的跳起來,然後我又看了看少年。“沒事,他聽不見的,他已經佔據了你的肉體了,又怎麼能聽見靈魂的對話呢。”我還是盯着少年,他均勻的呼吸,還在安睡中。“走吧,越快越好,他和身體的融合度很高了,在耽誤下去你將永遠成爲一個木偶,你的身體永遠”“你們能飛,我不行啊。”“這……確實是個問題,來,我們馱着你去老大那裡。”話完,爲首的一隻烏鴉站在我面前,張開羽毛豐滿雙翼,我勉強站起,貼在烏鴉身上,另外兩隻分別叼起我得兩條腿,我被他們馱起來了,可剛出窗戶,我又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發出響聲,身體散架了,可我什麼感覺都沒有,也對,一隻木偶能有什麼感覺呢。烏鴉幫我迅速的組裝起了身體,重新開始,這次很慢,很穩,我沒有掉下來。我看到發小黃敬卿這個騷貨在門口大喊“卿相。”我猛的一驚,腦海裡有多了些什麼。“是我”我也給他大聲的回答,可他也沒聽到,也對,我現在只是個木偶。烏鴉罵罵咧咧說道“安靜點,別晃,等到了老大那裡,你就都知道了,晚一點又不會死,現在萬一掉下來了,被誰撿走還不一定,以你那具木偶的身體,什麼也幹不了到時候就是案板上的豬肉了”我安靜下來,沒理烏鴉,在腦海裡回憶着我得過去,可我什麼都還沒想到,急躁。可烏鴉沒給我回憶的機會,徑直掠過。這是個全新的世界,可我只有幾隻烏鴉,就連肉體,都被那個木偶佔據了,我到底是誰呢?那個黑色雨衣的男子又爲何會出在我腦海裡,並且挖出我。還有那個佔據我身體的木偶,我總會奪回我身體的,這只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