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各懷心事(3)

最近莫曉雪都覺得史亞南有點奇怪,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就像她那段青梅竹馬的戀情一樣,她畢業前好不容易找了家不錯的公司去實習,自己以爲能夠一輩子相守的男友卻被公司老總的女兒給勾搭走了, 十多年青梅竹馬的戀情還敵不過人家短短的一兩個月。

多麼諷刺, 多麼的令人心寒, 可是她能怎麼辦?

林寒說, 他愛她, 永遠愛她,可她給不了他所需要的,是的, 他看中的是他的前程,就算不是白美玲, 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可男人都是自私的, 他既想要得到他的前程, 還想牽絆着她的愛,可這怎麼可能呢?

所以, 她除了默默地舔舐自己的傷口,讓它隨着時間癒合消失之外,她當時真的什麼也不想做。

不想糾纏,不想怨恨,不想卑微的挽留, 因爲那樣只會讓自己傷的更深。即便是在她陷入困境的時候, 她也不要去懇求他的幫忙。

那時候家裡欠下一大筆債, 她每天東躲西藏被人追債。或許當時她去找林寒, 他會看在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的份上幫她這個忙, 借給她錢,可她寧願把自己賣給別人, 嫁給一個她完全陌生的人,也不願去對他開這個口。

不是她臉皮薄放不下自己的自尊,不是她怕拒絕,而是她內心的決絕。

不過那時候沒有過多的時間讓她去舔舐傷口,因爲她嫁給了他,嫁到了一個之前完全不屬於她的世界。她根本來不及去舔舐原來的傷口,就要面對當下的另一份婚姻,直到她不知不覺的愛上他,在他的這份愛裡彌足身陷。

可即便如此,她終究還是沒有喪失理智,一遇到感情上的傷害,她都會習慣性的將自己的腦子放空,先將自己的心沉寂下來。

傍晚時分,莫曉雪在後院的樹林子裡逗弄一會鸚鵡,給它們餵了一些吃食,然後坐在林子裡的鞦韆椅上,手上拿了一本英文版的偵探小說當消遣。

只是她的眼睛雖然停留在書頁,卻好像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書頁始終停留在她之前早就看到的那一頁,動都沒有翻動一下,正當她魂不守舍的獨自愣神的時候,林子裡的鸚鵡忽然撲打着翅膀歡叫起來:“客人來啦,客人來啦。”

莫曉雪這才忽然驚醒過來,擡頭望向來人,卻見是亞奇。

“大嫂,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史亞奇的語氣中帶着一絲關切,其實他在這裡有一會了,看她神思恍惚,終於忍不住走上前來。

“哦,我在看書呢。”

“在看什麼書呢?”史亞奇只是無意的這樣問,他明明看到她連書頁都沒翻動過。

“是本偵探小說,千千推薦我看的。”莫曉雪心不在焉的回答他的話,似乎又開始爲自己的事情失神。

“大嫂,你是在爲大哥的事情煩惱嗎?”史亞奇猶豫了下,還是問了。

在他心裡,莫曉雪是他的家人也是朋友,更是他工作上的夥伴,他對她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特別情感。

莫曉雪並沒有說話。

“其實你不必理會那些報道。”史亞奇想安慰她,但除了這句話,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許別的女人他根本不需要有這種擔心,但是那個雲心雅,他不能確定。因爲她曾是大哥唯一一個以女朋友的身份帶來過家裡的人,並介紹給家裡所有的人認識。

他見到過大哥凝視她時那溫柔、寵溺甚至有些縱容的眼神。喝水怕她燙着,陽光太烈怕她曬着,她累了會幫她揉肩膀,甚至他們在打高爾夫的時候,她的鞋帶散了,他的大哥還會親自蹲下爲她綁鞋帶。那樣的溫柔體貼,小心翼翼,呵護備至,只有一個男人很愛一個女人的時候纔會那樣做吧。

他從來都不知道他那個一向被人衆星捧月,睿智瀟灑而又自信驕傲的大哥也會有這樣柔情似水的一面。

不過那個雲心雅看起來無論出身,長相,氣質,學識,品位樣樣沒話說,跟大哥站在一塊十分登對。奶奶起初見到她似乎也是喜歡的,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也就在大哥帶她來家裡的那天晚上,當奶奶知道她是雲家的人之後,態度忽然大變,那一餐可謂是不歡而散。那天晚上,爲了那個女人,他第一次看到他的大哥忤逆了他一直最敬愛的奶奶。

至於後來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們爲什麼會突然分手,其實他也不清楚其中的緣故,他只知道,那個雲心雅離開後,大哥似乎就變了一個人,從一個純情的少年郎忽然變成了個花花公子,從此桃花朵朵,緋聞不斷,這樣頹廢的日子沒過幾個月,奶奶忽然意外病倒,之後,大哥就娶了大嫂進門。

“亞奇,你母親的身體怎麼樣了?”莫曉雪避開自己的話題,她聽千千說起過,他母親前幾天在病牀上疼痛的暈死過去,她其實也有去看過她幾次,知道像她母親這樣的癌症晚期的病人非常痛苦,深受着疾病和精神的雙重摺磨,那種身體的疼痛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

聽到莫曉雪的聲音,史亞奇從自己的思緒中恍過神來。

“她最近還好,已經穩定多了,她還問起你呢。”史亞奇心中暗歎,都這個時候,她還在關心別人。不過,這件事,他心裡也是感激她的,感激她之前爲他母親做的這一切,感激她對自己的開導,從而打開了他和自己母親之間的心結。

畢竟,他母親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時日不多,在她最後的歲月裡,他能給予她的是作爲一個兒子的關懷,讓她可以彌補對他的虧欠,讓她可以沒有遺憾,愉快,而有尊嚴的度過她最後的時光。

……

晚上,晚餐後不久,史亞南就被奶奶叫去了書房。

莫曉雪獨自在花園裡走了走,散了一會步,她回來剛走進史家大宅的客廳,便聽得麗莎、林欣和麗宜坐在沙發上閒聊,話題的是她以及最近跟史亞南傳緋聞的那個女人。

“噯,你們說,大哥是不是真的又和那個雲心雅好上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大哥以前對那個雲心雅那麼好,要是真的這樣那大嫂怎麼辦呀?”是麗莎的聲音。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麗欣頗有些幸災樂禍,“他們舊情復燃纔好呢,我看那個雲心雅可比大嫂強多了,和大哥在一塊可比她般配多了。”

“麗欣,你說什麼呢?她可是我們大嫂,都這樣了,你就別添亂了。”麗莎的語氣中帶了些責備的味道。

“姐姐,你不是一向也不怎麼喜歡大嫂嗎?什麼時候爲她說起好話來了。”麗欣顯然對麗莎的話有些不滿。

“我覺得大嫂她人挺好的。”麗宜也在一邊插了一句。其實在家裡,莫曉雪對麗宜最是照顧和疼愛,麗宜是史光耀的第二任太太所生,但她母親生下她不久後便改嫁了,如今與她的現任丈夫定居加拿大,對自己的女兒幾乎從不過問。在莫曉雪看來,麗宜這孩子,母親不疼,父親不愛,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而且兒孫衆多,也照顧不了這麼多。

加上三姐妹中就屬她年紀最小,也最有靈氣,又很有音樂才華,拉的一手好琴,因此麗宜平日裡最受她的喜愛和照顧。雖然她平時對莫曉雪時常一副彆扭的樣子,但她是個明白人,心裡終究還是向着她的。

“你們都鬼迷心竅了吧,什麼時候被那個女人給收買了。”麗欣的臉色明顯有些不悅。

“大嫂。”麗宜最先看到此時已經走進來的莫曉雪,三姐妹彼此互相對望了一眼,都各自不做聲了。

莫曉雪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獨自在房間的露臺上坐了一會,對着寂靜的夜空發了好一陣子的呆,然後她去了洗漱間,等她從裡面出來的時候,發現史亞南已經在房間裡了。

不知道奶奶晚上叫他過去是爲了什麼?此時的他正站在窗戶前,大片的落地窗映出他欣長的身影,見他久久的站在那裡沒有動,莫曉雪不由得走上前去,溫聲道:“已經很晚了,先去洗個澡,早點休息吧。”

史亞南總算轉過頭來,他點點頭,然而正當他想去浴室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在此時響了起來,鈴聲在寂靜的房間中格外的響亮。

他不自覺的一怔,不過還是走過去拿起它,但看了一眼顯示屏幕後卻沒有接聽,見手機還在響,他似乎才反應過來,卻伸手按下了掛斷鍵。不過鈴聲只停了幾秒很快的便又響起來,第二遍,他還是沒有接聽,但也沒有再去掛斷它,任由清悅的鈴聲在房間裡迴盪,直到第三遍的鈴聲過後,手機終於安靜下來,莫曉雪原本提起的心也似乎隨着音樂的消失而鬆弛下來。

史亞南去了浴室,等他洗漱完畢後出來,莫曉雪已經側着身躺在牀上,看她的樣子似乎已經睡着了。他在她的身邊躺下,兩人各懷心事,相互背對而睡。

莫曉雪卻並沒有睡着,他似乎並沒有和往常一樣過來抱住她睡,她不由得轉過身去,見他一直背對着她,便將自己的身體貼過去,她的雙手從他的身體兩側伸過,然後從他的背部緊緊的環抱住了他。好像只有這樣觸碰着他,感覺着他身上的溫度,聞着他身上獨有的淡雅清香她才覺得安心。

她貼的是那樣的緊,史亞南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她雖然什麼也沒有問,但他能感覺她的不安,他的手不自覺的覆上了她的手,在寂靜無聲的黑夜裡,兩人的十指緊緊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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