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國旗下的軍禮
凌晨三點是一個人進入睡眠的沉睡期。這是一個人進入睡眠的最佳時間段。要是這個時候有人把你吵醒，你是不是會很惱火。對不起，凌晨三點的時候我們是被緊急集合的電鈴叫醒的。
一個個還沉浸在美好夢鄉的兵蛋子們，有的在打呼嚕，有的在磨牙，有的在說夢話，總之是一個忘乎所以的場景，雖然什麼都看不到。
眼睛是不願意睜開的，因爲大腦沒有及時的正常運轉，上眼皮死死的黏着下眼皮，以至於眼睛睜不開。眼前是一片漆黑，只能聽見緊急集合的電鈴聲，以及教官們拿着高音喇叭在耳邊大聲的嚷嚷：“蛋蛋們，緊急集合，磨蹭什麼，沒聽到嗎，都給我坐起來，穿衣服！還有兩分四十秒。遲到一秒加罰一公里。快！快！快！”
很快，所有的蛋蛋們在聽到“遲到一秒鐘加罰一公里”之後，那本來還處於休眠狀態的大腦開始了較爲正常的運轉。睜開眼，聽到了鈴聲和教官的叫罵聲，聽到了戰友穿衣服的沙沙聲，看到了戰友們穿衣服在黑暗中模糊卻真切的身影。
於是從枕頭下拿出了襪子，穿上了褲子，上衣。挎包水壺，腰帶。這些僅僅在大腦空白了零點五秒之後，便開始了迅速的運作。畢竟新兵連不是白乾的。
在部隊有個銘文規定，尤其的武警機動部隊。那就是在夜間當聽到緊急集合的警報聲之後，所有人員要第一時間在最短時間內整裝集合完畢，等待接下來的一系列命令。
因爲武警機動部隊面臨的都是突發事件，恐怖襲擊事件，以及維穩處突事件。爲了防止恐怖襲擊事件在營區發生，所以不準開燈，以防有狙擊手對我方進行精準打擊，避免在沒有交火之前造成非戰鬥減員。
在看似和平的中國其實並沒有我們想象的平靜。三股勢力的日益猖獗以及喪心病狂的對我警民進行了多次的**襲擊和人身攻擊的典例，足以令每一名官兵從內心當中加以重視。其實寫這些內容的時候，心裡很是猶豫，因爲這裡面有些細節本來是不該描述的，因爲這應該已經涉及到了《士兵保密條例守則》。
但是，爲了真實，我還是硬着頭皮寫了。會想到很多電視劇中的劇情裡也是有一些秘密可言的。我也就大膽的這樣的寫了，希望不會有事纔好。
“全體都有，夜間五公里，開始。”黑碳錘下達了簡短的命令後就撤到一邊了。在夜間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聲音當中，任誰都能聽出，他對我們的這次集合很不滿意。
就這樣，我們的夜間五公里開始了。在漆黑的夜裡跑五公里是一件心裡沒底卻又不得不邁出腳步的事情。雖然那高懸皎月的幽光能多少減少黑暗帶給我們內心的擔憂。那深一腳淺一腳的滋味真所謂五味雜陳。
後來我也知道了，原來這個五公里可以減少第二天身體上的疼痛。雖然第二天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疼痛難耐，就是吃飯的時候，都覺得手上沒有力氣，竟有些輕微的顫抖。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這一個月就是教官們口中的強行適應期，是爲了快速適應快節奏，高強度，超負荷的訓練而制定的《快速適應訓練大綱》。即便是當了一年兵的老兵們在這樣高強度的訓練量之下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畢竟這樣的訓練量不是每個戰士都能“享受” 的到。而我們很慶幸的享受了一回。
時至五月份，陽光開始有了明顯的溫度。沐浴在陽光下，快速奔馳的時候，暖暖的感覺再沒有了寒冷。我們迎來了春天。是啊，H市的春天就是來的這麼晚，如同這一個月來的這麼漫長。
能參加選拔的兵蛋蛋們已經不是當初的七十五個了，現在只剩下四十八個。像是在戰鬥中犧牲了一樣，消失不見。看着那面軍旗旁一個個雪狼臂章，十分顯眼的隨風搖擺。那一個個狼頭猙獰的目視着前方。
彷彿在說，我還可以——堅持。
我依稀還記得，當初黑碳錘說的話：“你們所有參加選拔的新兵，每個人都會分發到一枚“雪狼突擊隊”的臂章。能戴在身上的，說明你還在進行選拔，要是一旦決定退出，請將你們的臂章輕輕地掛在這面旗下的公佈欄上。
然後在下面寫上你的名字。這樣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們，犧牲了多少戰友。凡是被淘汰的隊員，都會被視爲犧牲。我們是一個集體，在每次有犧牲的隊員產生時，我們都要進行默哀……”
站在國旗旗下，看着國旗，看着軍旗。我們所有人身穿冬常服，默默的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這樣的事經常發生，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停止過。好像已經習以爲常了，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會慢慢發現內心的沉重也與日俱增。那不是簡單的默哀，而是有某種莫名的哀傷在其中。彷彿真的有戰友“離開”了。是啊，是有戰友離開了。
他們再也不是來的時候那樣白白淨淨了，他們再也不是來的時候那樣東張西望了，他們再也不是來的時候那樣表情茫然了。他們在摘下手臂上的臂章時，有淚花在閃動，在墜落，在不捨。
他犧牲了，雖然他依稀站在我們面前。可是，我分明感受到周圍那莫名的壓抑在緩緩攀升。於是，我落淚了，所有人流淚了。這就是男人之間的情，這就是軍人之間的淚，這就是我們心與心之間深深的不捨。
我看到他轉過身向我們敬禮，一個軍禮，很莊重的軍禮，十分沉重的軍禮。然後轉身走了，一瘸一拐堅挺的離開了。就這樣走了。是啊，他們不想走，不只是爲了尊嚴，不只是爲了祖國，不只是爲了爸爸媽媽。
爲的是無愧於心，爲的是頂天立地，爲的是今生無悔。雖然受了傷，可還是要堅持，堅持到犧牲的那一刻。即便是離開了，然而盡力了，不是嗎？
我們戴上軍帽，回禮。四十八名還在堅持的學員的回禮。唰！！！衣服的摩擦聲在所有人整齊劃一的合奏下，產生了共鳴。無聲的敬意和哀傷，無聲的不捨和疼痛。演奏了一曲無聲哀婉的樂章。爲了我們心中不屈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