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便是密不透風地悶熱,周圍的環境就好像是被封住的熔爐一般,而人就差不多是被悶在那熔爐裡面,被慢慢融化掉一般的感覺。那地上的熱量透過衣服直達皮膚,那烈烈的感覺彷彿是要被灼燒了一般,火辣辣地疼。
袁彬已經在日頭之下暴曬了將近三個時辰了,那枯燥的聖訓也背了不下五十次,衣服已經全部被汗水浸透了,如今是到了日頭最毒的時候,三個時辰的暴曬已經讓他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若不是還有一絲信念支撐着,恐怕這個時候早就不行了吧!
師兄弟們紛紛放了課,到飯堂去,而那前堂的路是他們個人必經的地方。張衡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來問他,“袁師弟啊,感覺如何啊?”
袁彬咬着牙,故作輕鬆,“不牢您費心了。”
“哎呀呀!”張衡慢慢站起來,撣掉手上身上的灰塵,“我說袁師弟啊袁師弟,其實人要是癩蛤蟆呢,就不要妄想着吃天鵝肉。”
袁彬卻是第一次沒有服輸,良久攢出一口氣來,勾起脣角來,“張衡,你怕了嗎?”
張衡伸手便是一個耳光下去,那力道打得袁彬不得不偏過頭去,嘴角滲出一絲血跡來。
“誰準你這麼跟爺我這麼說話?”張衡伸手便要給他第二個耳光之時,伯禳站了出來,“張師弟,你幹嘛呢?袁師弟在受罰,難不成你還想跟他一起嗎?”
那話裡是帶了兩分嚴厲,雖然張衡以臨安知府之子的身份在曾氏學堂混得是如魚得水,當曾氏學堂裡還是有兩個人讓張衡頗有幾分忌諱,一個就是曾竹林,一個就是大師兄伯禳。
張衡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袁彬一眼,那懸在半空中的手也最終只能放下來。在學堂裡面,他沒辦法對袁彬真的動手,要找人來打他也是違反學堂的規矩的。他狠狠地想着,不過袁彬也不可能一輩子都窩在學堂裡面,將來只要他離開學堂一步,那就是他的死期。他是臨安知府的兒子,想要弄死一個人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張衡冷哼了一聲,甩袖便走,袁彬卻是一臉的不屑,勾起嘴角冷笑了一聲。伯禳微微皺眉,“你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往後都多收斂着一些吧!”
袁彬也不解釋,只是在心裡冷笑,在這個學堂裡面又有那個人是好相與的了,一個個便只會狗眼看人低罷了。他在學堂裡除了吃穿用度上亦是處處不落於人後的。偏生他們容忍不下他罷了,倒是所有人反過頭來會怪他不好相與了。不過是看他不比旁人富貴有權勢罷了。
人來了又去,那一日的課也漸漸都完了,袁彬也已經在前堂跪了一日了,一日跪下來,又沒有吃飯,那身子早就虛了,偏生袁彬的性子孤傲,不肯半分軟和,整個嘴脣都發白了還是咬着牙堅持下來。
所有人都當袁彬是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聖訓已經背完了一百二十次了。曾竹林卻也只是經過他的時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