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海的眼裡,白蛇的法力要遠比法海要強一些,若是白蛇誠心想要殺死法海,也不是不可能,但這白蛇似乎心有憂慮,打的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什麼着急的事情。
如此憂慮之下,都能將法海打的節節敗退,也知道短時間之內拿不下法海,心中還有着急的事情要做,將法海打退之後,喊了一句今日先不與你爭鬥,就此離去。
而法海也自然不甘示弱,放下狠話來,揚言一定要斬妖除魔。
但在白蛇走了以後,法海也還是受了一些不小的傷勢,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白蛇精離開的方向,神色中帶着一絲猙獰的狠厲,就要準備回法場療傷。
但一轉身,就看見一個身材與他一樣高大,面容淡然的年輕人,但眼中的眸子呈現方孔之相,渾身帶着一股猶如莽荒中走來的氣息,提着一杆蛇叉,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法海看見這個眼神,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一緊,連全身毫毛都能感受的到,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危機。
法海心中一突,總感覺這人有些熟悉,但怎麼也想不起來,而這人,已經擋在了他離開的路上,想要離開,不管是中空中還是地下,那個地方都是一個節點。
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傷勢,暗道一聲麻煩,決定還是將面前這人先打發了,就上前對着面前之人一禮,說道:“不知這位壯士爲何擋着我的去路,可是有什麼疑惑之事?需要老衲爲你解惑?”
而面前這人正是見他與白蛇爭鬥玩之後,準備出來收拾法海的江海,見法海要離開,心神正是鬆懈時刻,就站了出來。
見法海有此一問,就說道:“不錯,我有一個疑惑不解,法師之中也有衆生平等一說,世尊曾言,萬千衆生都爲六道衆生,並無高下之分,常講經說法,鼓勵弟子度化六道衆生,脫離苦海,但今日觀大師行徑,卻不如此,見人強行拉入門牆,見妖就要降妖除魔,難道此二者都不是衆生?不知大師可如何教我。”
法海聽聞面前這人竟然指責自己,心中一陣嗔怒涌上心頭,但感覺到從江海身上發出的一陣陣危險的氣息,瞬間冷靜下來,也不敢動手,面前這人所站的方位,隨時都能攻擊到他,而且似乎連身後的大山氣勢都強加在了他身上。
最終還是說道:“那許仙與我空門有緣,合該入我空門,那白蛇精爲禍人間,老衲理當降妖除魔。”
“呵呵。”
江海冷笑一聲,說道:“據我所知,那許仙並無進入空門之意,你卻要強行拖入空門,而那白蛇在人間並無爲禍之事,你又爲何如此誣陷。”
法海暗暗防備着說道:“老衲度許仙入門,是爲他好,相信他以後會感謝我的,那白蛇精現在沒有爲禍人間,但不代表以後會爲禍人間,人妖不兩力,妖孽就是妖孽。”
江海繼續盯着法海問道:“你怎之許仙以後會感謝你,他有他自己的活法,又爲何去用分別心來對待白蛇精,世尊當年並沒有將生靈分出個好壞,你這分別心又是從何而來?”
法海心念電轉,見如此問自己,就在想着對策,心道,若是回答的合適,說不定就能活下來,就說道:“我之道乃康莊大道,凡人求之不得,作爲修行之人,爲天下蒼生是責任,又何來分別心之說。”
“哈哈哈。”
江海看到這裡,一陣大笑,看着法海說道:“我當是什麼得道之人,原來是一個口是心非,連自己內心都欺騙的神棍罷了,連自己做這件事是爲什麼都不知道,還自稱修行之人,我想你自己連自己的道都不知道吧。”
而法海被如此說,心中有些憤怒,但此時的身體還沒恢復,也不敢動手,若是在平時,他早就開始動手了,對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發現面前這人身上的氣勢越發的凝重,給他的威脅越發的強烈,心中暗道一聲糟糕。
早知道如此,就應該在第一時間跟面前這人動手,即使打不過,也能逃走,不像現在,進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心中已經暗暗防備,但還是不認同面前這人的說法,就說道:“老衲一心修行,堅守清規戒律,五十多年如一日的修行,難道這些都是假的?”
江海嗤笑一聲,說道:“修什麼都一樣,沒有修煉到自己身上,都是假的。”
法海頓時有些生氣的問道:“老衲修煉如此多年,難道都是假的?難不成修煉到了你身上?”
江海盯着法海,眼神閃爍一道利光,在法海身上仔細的看着。
法海就感覺到這目光好像將他從裡到外的看了一個透徹,甚至連他最引以爲傲的舍利寺都看出來了一樣。
就聽江海說道:“你雖然沒修煉到我身上,但你也沒修煉到自己身上,你這一切恐怕都是被別人控制的吧。”
說着,江海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法海,法海頓覺心中一晃,有些站立不穩。
一直以來都騙自己,舍利子是自己的修爲,而且將自己的一切都送入舍利子之中,就爲了提高修爲,其實他也知道,舍利子並非別他完全掌控。
不但不被他掌控,還影響着他的行爲,原本還固執的認爲就是自己,但被江海揭穿之後,也藏不住了,全身的氣息瞬間暗淡下來。
猶如失去生機的枯木,逐漸的凋零,原本強壯的身軀,逐漸的衰老了下來,眼神也出現一種暗淡之色。
江海看的是目瞪口呆,原本打算是佔據優勢的情況下,想破了法海的道心,然後來個永絕後患。
都已經做好了借用身後這座大山的山勢,在破了法海道心之後,再將法海一叉給叉死。
但卻不想這個法海的心性本就在逃避一種事情,不敢面對現實的邊緣,知道自己是一個傀儡,是被舍利子所控制的,被揭穿之後,斷了與舍利子的聯繫,成了一個普通的老人,身體沒有了舍利子的加持,全身的那種法力好像被抽乾了一樣。
看到這裡,江海對面前這個法海再也提不起殺心了,若是之前,就是奪取自己命格的人,但現在看來,就是一個追尋了一輩子大道,連自己的追求都不知道的老人罷了,心中的一切信念崩塌,心中沒有了止住,身體瞬間垮了下來。
接着一顆舍利子從法海的頭頂冒出,在法海頭頂盤旋,然後自動飛到了江海的手中。
江海感覺到了自身的命格終於補全了,但相應的,舍利子上也攜帶這一些因果,而這個因果,他並沒有多少畏懼。
但這並沒有讓江海將舍利子拋開,心中打定主意,接下這份因果。
他的心龍之道成就,其中少不了大量的法師典籍,自然明白起意。
如此一來,更是符合了‘菩薩畏因,凡人畏果’的說法,對於所造的因果,他並不逃避,只要去解決就行,但對於因,卻不會自己去造作。
而這時法海已經癱軟在地上,雙眼無神,江海看了一些,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個人的心念本來在自己身上,若是有一天發現,自己活得竟然不是自己,一個人就失去了心中的支柱,就連身體也會垮了。
江海搖頭嘆息一聲,就要離開,但忽然發現法海的眼中出現了一抹光亮,讓江海心中一動,覺得這法海還有救。
就繼續等着,逐漸的這一抹亮光越來越亮,帶着身體也逐漸的恢復了一些生機,雖然沒有舍利子在身之時的那樣強大,但還算是活了過來。
而法海也慢慢的起身,站起身來,對着江海一禮,說道:“多謝施主點化。”
江海看的嘖嘖稱奇,也收了自身的氣勢,早已沒了殺心,而這時候的法海,看着就一片祥和之氣,就笑着說道:“大師現在的樣子,可比剛纔好了許多。”
法海連忙搖頭說道:“慚愧慚愧,小僧修煉多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若不是施主點化,還在苦海之中沉淪,過往種種,一切因果,小僧甘願受罰,所造冤孽,小僧也願意一力承當,剛纔多有冒犯,還請施主原諒。”
此時的法海,一臉溫和,前不久的那一身戾氣,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時的法海,已經徹底的變了,現在才能算個修行人,對於這種人,江海自然也會以禮相待。
就笑着說道:“大師如今找回自我,明瞭心性,可喜可賀,過往種種,天道自有定數,如今大師明瞭,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大師此時猶如新生,我輩又多了一人。”
法海面色有些羞愧之色,想起過往,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面前江海所說的我輩多了一人,他也明白,以前的他,在江海的眼裡,連個修行之人都算不上,如今他走的這條路,纔算是一個真正的修行之人。
感嘆一聲慚愧,說道:“小僧今日明瞭本心,施主點化之恩功不可沒,爲我新生,當拋棄以往,法海此號本就有大因果在身,卻不適合小僧,還請施主爲小僧賜下法號。”
說完對着江海一禮,而江海面樓一種古怪,對於法海這個法號,本來就是要收回來的,也是在打算之中,法海既然提出,也省了他去說。
但法海對自己一禮,分明就是執弟子之禮,這本也沒什麼,法海明心見性,雖然大部分是他自己的功勞,也是善根具足而點亮了心中明燈。
當然,也有一部分是他的功勞,但這弟子之禮一出,就讓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自己的弟子很多一樣,對這種場面很熟悉,但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原因,不禁對自己的前世有了一些疑惑。
準備以後再尋找一番,按道理,他這等修爲早就能覺醒前世了,但到如今,也沒有前世的任何信息,讓他越發的奇怪。
當初與自己交好的那個雷九天,似乎在某一時間都覺醒了前世,但自那時候,自己就再沒見過他,而且也找過幾次,似乎發現雷九天在刻意的躲着自己。
心中打算一定要將雷九天找出來,問問自己的前世,又如何找回,解決自身出現的種種異常。
看了面前的法海一眼,說道:“法海此號與我命格相符,也不適合你用,如此,今後你就叫了因吧,也算是今日了卻以往因果,從而踏入修行之道的一個轉折點。”
面前的法海對着江海一禮,說道:“了因多謝施主賜名,以後定當痛改前非,好生修行。”
江海點了點頭,又想了一下,將自己以前換取白蛇的那個鉢盂拿了出來,說道:“這鉢盂是我早年所得,我之修爲入門,此物也提供了很大的幫助,進入見你於此相符,就送與你當個護道之物吧。”
了因也不推辭,上前雙手接過江海手中的鉢盂,連連稱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