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爲‘婦’,身上仍有不適。本是並排而行,慢慢地蘇瑾妍便落後於蕭寒。前方人察覺,轉身見她緩慢移動着,眉間似有忍耐,目光落在她的下身,朝陽照‘射’下面龐漸漸變紅。
待她上了兩個臺階,他側過去拉她的手,輕說道:“早知道就用點‘藥’膏子了。”
蘇瑾妍聽得明白,橫他一眼,微嗔道:“青天白日的說這個,也不害臊。”說着搶先擡腳,感到旁邊復湊近,含笑又語:“早知道昨兒就不該允了你,哼。”
原還真被她之前一句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蕭寒頓時呼氣,無奈道:“我知曉,阿妍說得,我說不得。”
蘇瑾妍得意的笑了笑。
他便更用力握緊了掌中小手,絲毫不遮不掩,高調着新婚喜悅緩步同她往前。
廳堂裡或坐或站擠滿了人,蘇瑾妍輕輕掙了掙,‘抽’出手福身。在早就準備好的蒲團上跪下,先朝大老爺處看去,接過婢子遞來的茶盞,高舉過頭言道:“兒媳給父親請安,願父親健朗安泰。”
蕭國公喝過媳‘婦’茶,捋着鬍子點頭。
待給蕭夫人奉茶,蘇瑾妍目光微帶忐忑地覷着她。自古便有很多婆媳不和的事蹟,雖說早前她待自己很好,可這親事畢竟是自家高攀了蕭府,她擔憂婆婆會對自己諸多要求。記憶力還帶着前世同俞夫人相處中的摩擦和她的刻意爲難,蘇瑾妍有些擔心。
蕭夫人笑得溫和,除卻紅包,還賞了‘玉’佩頭面,讓人將她攙扶起來,叮囑道:“今後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侍’候寒兒。”很是平和的語氣,柔語好言。
蘇瑾妍忙點頭,“兒媳會的。”
又依次給其他各房長輩添了茶·二夫人不苟言笑,有些嚴肅;三夫人笑不達眼底,蘇瑾妍自是知曉,她定然是責怪自己搶了她外甥‘女’的好事。許是得意·又許是真幸福,待禮儀行過,便總依偎在蕭寒身旁。
見小夫妻兩關係親密,望着兒子臉上難掩的笑容,蕭夫人懸着的心終於落下,‘脣’角微微展開。
請安過後,自是還要去趟長公主府。原先本就是要先給長公主請安·熟知早前她就傳了話,待見過公婆了再過去。長孫兒媳,長公主顯然很是疼愛,賞的均是從前自宮裡帶出來的貴重收藏之物。
蘇瑾妍拿着有些手軟,想要推辭又唯恐她老人家不高興,最後還是蕭寒點頭了才讓婢子收下去。
“阿妍你儘管拿着,祖母屋子裡好東西可多着呢。”蕭寒側耳對蘇瑾妍笑言,復又望向長公主。
坐着的長公主手中還捧着孫媳茶·聞得此話樂呵道:“寒兒這孩子,就知道疼媳‘婦’了。”
蘇瑾妍也難忍笑容。
在長公主府用了午膳,待回到住處·蘇瑾妍便直接往‘牀’上倒去,口中喊累。蕭寒見狀,不由就坐在‘牀’沿逗她,“清早誰那麼有‘精’神,可是老早就醒了的,怎的現在不行了?”
蘇瑾妍歪着身子,把頭埋在枕間,咕噥道:“走了這麼多路,我就不能喊累嗎?”
“能能能,只是擔心你現在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蕭寒伸手就摘她發上的頭釵,口中還關懷道:“這麼擱着,也不嫌重。”
“我也不想戴的,可我不是你妻子嘛。”
蕭寒笑,無奈地看着她,“怎的又怪到我身上來了?”
“本就是你的錯。你自個說·我這頭上髮髻是不是因你而挽起來的?!”蘇瑾妍的聲音有些無理取鬧。
在她‘逼’視的目光下,蕭寒連連應是。
蘇瑾妍嬉笑起來,屋子裡都是她清悅的笑聲,“我跟你說,蕭寒,娶了我就要疼我!”
“好。”
“不準欺負我。
“嗯。”
“我睡覺的時候,別吵醒我。”
遲疑了一下,蕭寒應道:“……我儘量。”
蘇瑾妍則一個白眼過去,蕭寒‘摸’了‘摸’鼻子轉望向外面。
蘇瑾妍側臉凝望着他,想起一事,倏然就坐了起來,直將坐在‘牀’沿的蕭寒笑了一跳,“阿妍,怎的了?”
蘇瑾妍卻是‘精’神,蹲在他‘腿’邊就掀了流蘇往‘牀’下望去。蕭寒見狀,亦在她身邊蹲下,輕說道:“阿妍,‘雞’早被取走了。”
“咦,什麼時候的事?”她歪過腦袋,滿是疑‘惑’。
二人一整日都在一起,她不知曉,他怎麼就知道了?
“清早的時候,婆子進來收元帕,順道就抱走了。”提到元帕,蕭寒難免想起昨夜初次的經歷,那種時候被妻子嫌棄的窘樣,他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那個時候,我在幹嘛?”
“在淨室沐浴呢。”
蕭寒有問必答,說完拉她起來,卻是直接讓她坐在自己身上。將她因輾轉而‘弄’‘亂’的髮絲捋在耳後,細聲道:“家裡可還習慣?”
蘇瑾妍搖頭,攬過她的脖子一本正經道:“不熟悉。”
“今後慢慢就都相熟了。”
“你會陪着我,不是嗎?”蘇瑾妍懶懶撒嬌,無賴般的口氣道:“你說了不欺負我,那也得保證別人不欺負我。”
“阿妍,這是家裡,沒人會欺負你的。”
蕭寒有些哭笑不得,陌生的環境有這麼可怕?
“反正我不管,就跟着你。”蘇瑾妍說着,突然伸手在他後頸上用力捏了一把。
蕭寒輕輕“哎呦”了一聲,託着她腰的手就朝她屁股處拍了兩下,“做什麼捏我?”
蘇瑾妍吃了痛,推了他就翻身往‘牀’上滾去,也不顧鞋子髒,愣是惱着望了他努嘴道:“你才說不欺負我的呢,真壞!我就捏了你一下,你打我兩下。”
他是輕輕拍打,並不用力。蕭寒‘摸’着後勁處,暗自埋怨起她下手不留情,可嘴上卻不敢言。莫名其妙-動手,原是她理虧的事,他卻似是犯錯的那個,嘀咕道:“阿妍,你太頑皮了!”
“哪有!”蘇瑾妍‘摸’了‘摸’上額頭,“哼,昨天你還拿喜秤敲我頭呢。”
她還記起仇來了?
得知這樣的回答,蕭寒想起那挑紅蓋頭的一幕,倒是有些心虛。也不知爲何,那時就突然生了奇怪的念頭:若是喜秤挑起,裡間的不是阿妍可怎麼辦?
若是讓蘇瑾妍知道,患得患失的並不是她一人,估‘摸’心中就平衡了。
“蕭寒,那個孩子在哪呢?”
“你說誰?”蕭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蘇瑾妍微蹙,本着臉在‘牀’上坐好,“就是先前讓你在杭州尋的那個男孩啊,你不是給忘記了吧?”
“哦,安置在城外的莊子裡呢。”蕭寒意識是那個孩子,回想起早前的好奇,忍不住問道:“對了,阿妍,你到底要他做什麼?”
“你猜?”蘇瑾妍眉眼嫣笑,伸手脫了鞋子橫躺着望他,動作隨意,絲毫不懼這般形象惱了新婚丈夫。
蕭寒搖頭,“阿妍你的心思,我哪猜得出來?”說着去拽他的胳膊,續問道:“好似還是前年的事了,原來我都替你養他一年多了。”
蘇瑾妍瞪他,“那孩子又不是我的,什麼叫你替我養了一年多?”
見她分外俏皮,目光靈巧自然,蕭寒低身‘欲’脫自己的靴子。蘇瑾妍見他要上‘牀’,毫不客氣地踢了踢他的後背,“不準上來!”
“爲什麼?”才彎身的他覺得很是不公平,之後突又笑着解釋,“我不會怎樣的,你怕什麼?”
“誰、誰怕了?”
蘇瑾妍反駁,跟着望向‘門’口,“這還白日裡呢,讓婢子看着像什麼話?”
蕭寒從上到下將她打量了一遍,愣是有“你也知曉這般躺着不像話?”的意思。
“我累嘛,再說了,我是‘女’的!”蘇瑾妍說的理所當然,察覺他眸中的促笑,霸道道:“反正你不準上來!”
“好,依你。”
蕭寒半躺在她旁邊,手撐着腦袋看她,眼神無比柔情道:“哎,你真不告訴我呀?”
“你自己去查。”
蕭寒湊近,聞着她發間的香味,調笑道:“那我幫你養那孩子那麼久,阿妍怎麼報答我?”
“說了那不是我孩子,你還扯這話上癮了?!”
“我知道我知道。”見她別過腦袋,蕭寒另一手去‘摸’他臉頰,故意撩着她道:“那阿妍是不是要替我生孩子?”
“蕭寒,你怎麼盡挑這些說?”蘇瑾妍推着他,臉上卻閃過慌‘亂’。
不能生育,是她前世一輩子的痛。
雖說蘇瑾妤承認她用了‘藥’,但是她不敢確定,自己身子原先是否完全健康。總歸還是帶着隱隱的擔憂,這種心境表現出來,就變成了不安。
看在蕭寒眼裡,心中話語太過,忙改言道:“我玩笑的,母親也說過了,你還太小,讓我顧着點。阿妍,咱們不急。”
蘇瑾妍的心情一旦變得沉重,完全沒了先前的輕鬆快躍。
“阿妍是想見那孩子嗎?改日我帶你出城。”蕭寒說着,突然想到一事,皺眉好奇道:“對了,阿妍,那日我進宮,發現聖上新封的那位皇妃,長得好像一個人。”
蘇瑾妍興致淡淡,“誰呀?”
“就是先前妙-仁庵裡的那個師太。”
蘇瑾妍騰地起身,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