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回頭看了眼很喪的許楊，微微皺了皺眉。
許楊的身體沒問題，體力也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他的精神狀態。
他想起來，上次那個心理醫生有說過，許楊不能長期停留在很喪的環境裡。
環境會直接影響到許楊的心境，進而影響到他的精神狀態。
一旦精神失控，這小子怕是要犯病。
其實上次許楊犯病，到底有沒有好，陸湛都不確定。
許楊自己說他好了。
陸湛總覺着這話有水分。
陸湛想了想，說道：“要不你先退回去。”
“那你呢？”許楊靠着大樹坐着，有氣無力的樣子，眼神虛弱地看着他。
陸湛說道：“我繼續追下去。”
許楊皺眉，“那個東西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都沒弄清楚。追下去沒意義啦。”
陸湛搖搖頭，“不管那東西是個什麼東西，它吃人，就註定是個禍害。禍害就該處理掉。”
“可是我們都找不到那東西藏身的地方，就這麼盲目的在山裡面亂轉，要多長時間才能找到那東西啊。”
許楊又朝黑客看去。
“老黑，你來說說，還要不要繼續追下去？我們兩人一貓，一人一票，投票表決。”
許楊率先舉起手來，“我強烈要求退回去。”
然後找個大酒店，洗個熱水澡，渾身香噴噴，爽歪歪，那纔是人過的日子啊。
黑客一雙碧綠的眼睛，在暗沉沉的森林裡，彷彿猛獸出籠。
它警惕着四周，耳朵抖了抖。
陸湛問它：“有聽到什麼動靜？”
黑客舔了舔鬍鬚。
“喵……”
鏟屎的，本喵認爲許楊說的有道理。我們什麼都沒準備，還是退回去吧。
陸湛詫異。
“喵……”
黑客一下子暴躁起來。
本喵都快餓死了。鏟屎的，你鍋碗瓢盆都沒帶，你讓本喵吃什麼喝什麼？沒鹽沒味的東西，本喵纔不要吃。
陸湛一臉心塞，捏捏黑客的耳朵。
“你這隻心機貓，整天就想着吃的。爲了吃的，連正經事都不做了。”
“喵……”
黑客一臉理直氣壯。本喵就是要吃的。
許楊拍着地面哈哈大笑起來，這一幕把他逗樂了。
他對黑客豎起大拇指，“好樣的。小老闆，兩票對一票，你說怎麼辦吧。”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回去。”
進山的時候，也沒考慮到這麼多。以爲很容易就能解決這東西。
結果卻沒想到，這東西的速度那麼快，連它模樣都沒看到，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陸湛抱起黑客，拉了一把許楊，兩人一貓，按照原路返回。
森林深處，阿怪突然停下腳步，朝西邊方向看去。
李道婆伸出頭來，問道：“怎麼啦？”
“走，走……”
阿怪的嘴巴里發出含糊的聲音。
李道婆瞭然一笑，“追在後面的人走了嗎？哈哈……阿怪真棒。”
李道婆伸出手，拍拍阿怪的頭。
阿怪就像是一個被表揚的小孩子，那張野獸一般的臉露出羞澀的笑容，讓他的臉越發怪異扭曲。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正常。
阿怪突然聳動鼻翼，嗅了嗅周圍的氣味。
刷的一下，它彷彿化身爲一道光，迅疾而兇猛的衝了出去。
再看見它的時候，它已經數百米之外，手裡提着一隻灰色的肥碩野兔。
野兔在恐懼，在掙扎。
阿怪想都沒想，張嘴一口咬下野兔的頭，咀嚼。
鮮血噴濺，落在他的手臂上。
手臂上的毛又張長了，黑黑的，覆蓋着皮膚。
他舔了舔毛上的獻血，舔得乾乾淨淨。不用一分鐘，他就將一隻七八斤的野兔給吃完了。
吃完後，他還意猶未盡。
他揮舞着手臂，手臂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虛幻的影像。
阿怪的手臂這一揮舞，就抓了一把蚊子。
他沒嫌棄，蚊子肉再小那也是肉。直接將一把蚊子丟入嘴巴里，嚼了嚼，吞下。
李道婆嘮嘮叨叨，“阿怪，別亂吃東西。蚊子肉又不好吃。”
“吃，吃……”
阿怪發出模糊的聲音。
李道婆轉眼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全都擠在了一起。
她眼神慈愛地看着阿怪，還伸手摸摸他的頭，“等天黑後，我們就下山抓人。抓年輕人。年輕人的肉好吃。”
“女，女……”
“好，就抓女孩子。女孩子的肉嫩。”
阿怪突然跳起來，瞬間躍上枝頭，轉眼就落在地上。
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動靜。
唯獨他的手上多了一隻猴子。
猴子恐懼大叫，吱吱吱，叫得李道婆大皺眉頭。
“太吵了，趕緊吃了。
阿怪埋頭，一口氣吃下一隻三四十斤的猴子。吃完了，他拍拍肚子，沒那麼餓了。
阿怪高興起來，他學着猴子那樣，在叢林中跳躍。
從一棵樹跳到另外一棵樹。
轉眼間，他就翻過了兩座山頭。
期間，森林裡各種動物都進了他的肚子。
他身型不算大，大約也就一米七五左右。身體也不胖，但是足夠健壯。
他動作極快，卻有極輕。
只要他想，他可以不發出任何聲音接近任何一個人。
他的身體如此靈活，胃口如此大，速度又如此快，實在是罕見。
李道婆的頭就從阿怪的身體裡伸出來，外加兩條手臂。
風吹着李道婆的臉，將她的頭髮給吹亂了，遮住了眼睛。
李道婆叫了起來，“阿怪，慢一點。風大。”
阿怪興奮的叫了一聲，不過速度卻慢了下來。
他扭頭，擔心地了看着李道婆。
李道婆吐出嘴裡的頭髮，說道：“我沒事。就是嘴裡沒味，得吃點東西。”
其實靠着阿怪的身體，李道婆完全可以不吃不喝。
只是李道婆還保留着身爲人的時候那些習慣。
身爲人，怎麼能不吃東西了。
就算嘗一嘗味道也是好的。
阿怪發出低吼聲，像是在發怒，又像是在擔心。
他暴躁的揮舞雙臂。
轟！
樹木斷裂，轟然倒下。
周圍的動物，紛紛躲避。
惹不起，惹不起。
“阿怪，阿怪……”
阿怪聽而不聞，雙目赤紅，正處於發狂的邊緣。
李道婆沒有絲毫遲疑，張嘴念着古老的咒語。
咒語出口，每一個字的發音都是那樣的晦澀難懂，卻帶着無上的力量。
咒語自帶念力，每一個字都敲打在阿怪的頭上。
阿怪抱着頭大叫起來，倒在地上翻滾。
周圍的一切，都被他的身體夷爲平地。
李道婆沒有停止，嘴脣張張合合，咒語脫口而出。
因各種原因，被封印了幾千年的咒語，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彷彿是要將失去的那幾千年的時間，全部彌補回來。
李道婆吐出的每一個字，彷彿都帶着金色的光芒。
那些光芒，最後又沒入了阿怪的身體中。
“啊……”
阿怪發出驚人的怒吼。
他從地面上站起來，衝着老天，發出一聲聲怒吼。
隨着一聲聲怒吼，他的力量增長了。他比以前更加強壯，他的速度變得更快。
他能殺人於無形，他能瞬間取人首級。
當他怒吼完畢，通紅的雙眼竟然回覆了黑白分明。
他又恢復到一開始那個挺好溫順的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