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蔓意識還是清醒的,她很明白,以武戰的性子,可能真的做得到的!她不行,她不能同意!那是他們的孩子,是她懷胎十月,早已經心念盼望的孩子!
胡蔓閉眼使勁咬了下舌尖,尖銳的疼痛讓她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可就算清醒了,力氣不會憑白恢復,靠她自己來收縮子宮,還是難,胡蔓大汗淋漓的轉頭看着夜芷:“去幫我推肚子!”
夜芷楞了一下:“推什麼肚子?”
胡蔓軟軟的擡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方處:“拇指分開,兩手分別放在兩邊,用力往下推!”
“什麼?”武戰驚疑不定的看着胡蔓:“你已經疼成了這樣……還要按?”
胡蔓咬着脣:“想平安生下來,必須得這麼做!快點!時間越長,孩子越有窒息而死的危險!”
夜芷轉頭看了看武戰,武戰替胡蔓擦汗,一咬牙:“聽蔓蔓的!”
他何嘗捨得,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能母子平安,也只能先忍得這份痛苦了。
夜芷深呼了口氣,手都有些顫,她這雙手,人都不知道殺了多少,可現在,居然有些不敢下手,這關係着小姐和小主子的命,她總覺得這樣做很危險,可畢竟小姐是大夫,連剖肚子她都敢,應該說的沒錯的吧?
武戰就在胡蔓旁邊陪着她,穩婆看着孩子有沒有出來,夜芷兩手放在胡蔓所指的位置,緩緩的往下推,胡蔓悶吭一聲,直接咬緊牙關,可力度明顯是不夠的,胡蔓使勁拽了把武戰的手,吸着氣:“武戰!你去!”
武戰愣了下,沒說什麼,起身讓夜芷讓開,他大概明白了,不能手軟,不能優柔寡斷,儘快讓這孩子出來,纔是最好的!
心裡狠下來,大手放上去,扭頭不去看胡蔓的反應,加大手勁兒往下推去。
“啊!”胡蔓沒忍住,痛聲尖叫。
武戰心一顫,手下意識就停了下來,胡蔓喊着:“武戰!”
武戰後槽牙咬的緊緊的,重新又開始使勁推,胡蔓的手亂抓起旁邊一塊兒毛巾,死死咬着,眼淚已經狂飆,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心裡有東西在支撐着她,她還有孩子,還有武戰!
終於在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產婆喜道:“快,快!再加把勁兒!孩子的頭要出來了!”
武戰一個硬漢子,都已經大汗淋漓,可他不敢停,繼續推按,終於夜芷也興奮道:“頭出來了!小姐,再用力!再用力一下就好!”
胡蔓使勁渾身的力氣,加上武戰的配合,終於……哇的一聲哭聲,響徹了整個院子。
胡蔓愣愣的,這次不是因爲疼哭的,而是那種,不知如何言表的感動,直擊她的心臟,隨後她眼睛一閉,放心的昏睡了過去。
武戰沒來得及先看孩子,先衝到胡蔓身邊,看她已經毫無意識,一下子慌了神:“蔓蔓?!蔓蔓?別嚇我!”
產婆給孩子剪斷臍帶,先讓夜芷抱着,纔過來看胡蔓:“沒事武大人,是精疲力竭了,恐怕要昏睡些時候,孩子平安生下來,也沒大出血,沒危險。”
武戰這才鬆口氣,親自給她擦拭乾淨,換好衣服,夜芷也已經和產婆給孩子洗乾淨了,他這才第一次,親手抱了自己的孩子。
“是位千金。”產婆笑着:“恭喜武大人了。”
這孩子居然就這麼小?似乎就他的兩個手掌心那麼大,特別奇妙,他看着這個雖然有些皺皺的,但竟然十分順眼的孩子,心裡越涌着難以言表的激動。
接着這孩子忽然嘴巴一撇,從睡夢中醒來,哇的就哭了出來,武戰一下慌了:“這,怎麼了?”
產婆怕他太激動手抖,忙將孩子接了過來:“孩子這是餓了。”
武戰這一夜都昏頭轉向的差點沒崩潰,現在纔想起來:“奶孃呢?!”
“回家去了。”她邊抱着哄孩子邊解釋:“她自己家孩子也不大,這不胡小姐遲遲沒有消息嗎?就允許她晚上回去看看自己的孩子,照顧照顧,身邊還跟着武大人派來的侍衛的,不會有事,反正奶孃不像我似得,隨時得候着。”
武戰皺眉:“孩子餓了,快讓人去叫她!”
“夜芷姑娘已經去了,每天這個時間,應該差不多也回來了。”
這正說着呢,夜芷就帶着奶孃來了,奶孃一看這回去一晚上還真生了,先是匆忙道了喜,抱着孩子去另一個屋子喂去了。
武戰今天是走不開了,也放心不下胡蔓,讓侍衛出去打聽南疆皇帝這件事的消息,自己就守着胡蔓。
胡蔓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期間武戰只能給她餵了些水,好在她臉色慢慢的恢復了,醒來的時候,武戰正趴在牀邊小憩。
胡蔓微動了動,身子就被碾過一般的疼,忍不住倒吸口冷氣,手下意識的抓到了旁邊武戰的衣服。
武戰立刻就醒了過來,看見胡蔓睜着眼,蹭的起身:“蔓蔓,你醒了?”
胡蔓剛要張嘴說話,卻發現連嗓子都疼,指了指桌子,武戰立刻給她倒了杯溫水,扶她靠在被子上,爲她一連喝了兩杯。
胡蔓張嘴第一句就是:“孩子呢?”
武戰手放在她已經平坦的小腹上:“孩子還在睡,別急,你還疼不疼?”
胡蔓急着見孩子:“男孩女孩兒?我要去看看。”說着就要起身。
武戰忙一把按住她:“女孩兒,你身子還需,再說了,你可是在坐月子,那產婆說不能總下地走動,等孩子一醒我就抱過來!”
胡蔓一動,果然身上還是疼的不行,只能又坐回去,武戰湊上去在她脣上親了下:“讓你受苦了。”
“確實太痛苦了。”胡蔓想想還心有餘悸,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彷彿還沒有褪去,不過想想孩子,心裡又釋然:“沒事,反正都過去了。”
武戰起身:“等着,我讓夜芷給你弄吃的。”
這麼一說,胡蔓還真感覺到餓了,但產婆又說不能吃太多,最後只是先喝了碗粥,吃了點饅頭而已。
這邊她剛吃完,忽然就聽到了孩子的哭聲,胡蔓一下子激動起來:“孩子醒了!武戰,快點,孩子醒了!”
武戰抓了抓她的手:“應該是餓了,等奶孃餵了。”
奶孃知道胡蔓醒了,將孩子哄好了忙抱了過來,胡蔓迫不及待的身手去抱,那孩子剛睜開眼睛,臉上已經白白淨淨的,眼睛又黑又圓,頭髮都十分黑亮,對於剛出生的孩子來說,可比她見過的漂亮多了。
“寶貝!武玥!玥兒!”胡蔓眼睛又有些發澀,湊近在她的小臉上輕輕一吻,孩子就那麼睜着眼看她,胡蔓這一刻,終於明白了當一個母親是什麼感受,彷彿真的血脈相連,她的一舉一動都牽着自己的心,胡蔓整顆心柔軟的像一汪水,只恨不得將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這孩子也不哭不鬧的,就在她的懷裡,醒了沒一會兒,又睡着了,剛出生的孩子就是覺多,基本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儘管胡蔓抱着十分上勁,可奶孃還是把孩子抱到旁邊房間了,說是怕兩人互相影響休息,而且胡蔓也不能抱孩子太久,坐月子很重要,她自己也不想落的一身毛病。
終於看見了健健康康的孩子,胡蔓纔算放下了心,不由的轉頭去看武戰:“昨天晚上你說什麼來着?看看你女兒可不可愛?那種話你都能說出口!”
這是要秋後算賬了,武戰輕咳一聲,不去辯解什麼,免得她生氣,輕聲拍着她的背哄着:“是我不好!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和女兒都是我的命!”
胡蔓嘟了嘟嘴:“我知道你是擔心,可這種話哪兒能亂說?你以爲我之前覺得太子保孩子無情,就會同意無條件保大人了嗎?”
“彆氣了。”武戰將她的柔荑放在脣邊:“我當時是嚇壞了,口不擇言,只是想讓你振作起來,沒有別的意思。”
“這還差不多。”胡蔓嘴上警告了一番,其實心裡也沒有真的怪他,面對那種情況,她可能要感謝他的刺激呢!
武戰這一天,每每回想起都心有餘悸,輕嘆口氣:“是我不好,當時你就說過年紀小,不適合生孩子,我說過,咱們就要這一個!以後不要了。”
胡蔓一挑眉:“當時可是我執意要懷孕的,還是矇騙你的,跟你有什麼關係?至於只要一個孩子嘛……以後再說吧!”
“嗯?”武戰點了點她的額頭:“這麼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了?”
胡蔓坐着累了,讓他扶着躺下,側過身看他:“也不是,主要看着孩子這麼可愛,其實想想也就值得了,再說,第二胎以後都會比較好生的,沒有第一次這麼驚險,這就一個女兒,人家誰家沒兄弟姐妹啊?她多孤獨。”
“你想的倒遠。”武戰一捏她的鼻尖,寵溺道:“別想那麼多,也不用想那麼遠,總之現在有你和女兒,我武戰就無憾了!你身子還虛,多休息着,想吃什麼就說!”
胡蔓果然閉眼:“嗯,我知道了,你也兩天沒好好歇着了吧?快,命令你,睡覺!”
武戰失笑,脫了鞋子上去,很是小心的將她攬在懷裡,滿足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