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上觥籌交錯,高貴的國主們一邊品歌鑑舞,一邊在悠悠樂聲中推杯換盞,對帝君的各類阿諛奉承之語不絕入耳。
不少人想打聽風修底細,弄清楚他爲何會得到帝君青睞,因此風修也頗爲忙碌。而風祁羽和靳宛,因爲烏國無端“插位”的緣故,便受到了冷落。
靳宛倒不以爲然,沒人來打擾她還樂得清閒呢。品着自己釀的桑酒,靳宛暗地裡思索,帝君這真不是打腫臉充胖子?
給威靈帝國賣了多少桑酒,靳宛是心中有數的。雖然不知帝君從艾斯蒙奇手裡買了多少桑酒,但靳宛可以肯定,想要供這麼多人開懷暢飲,需要的桑酒鐵定不是個小數目。
估計今晚一過,帝君的桑酒庫存也差不多光底兒了。
這麼一想,靳宛忽然又有了主意。
俗話說見長輩得有見面禮,雖說靳宛打算等到風修在朝會上獻出絲綢、博得衆人矚目後,再同帝君亮出自己絲綢的底牌。可在那之前,也不能在帝君與自己第一次見面時,表現平平留不下印象啊!
這可事關自己和大個子的終身大事,容不得靳宛不重視。
思及此,靳宛計上心頭,開始思考如何才能尋到機會同敖墨接觸。唯有藉助敖墨幫助,她這個打算才能不露痕跡地實現。
那廂敖墨坐在帝君右下方,臉上始終維持着親和得體的笑容,對所有奉承討好之人的敬酒來者不拒。
驀然間,敖墨似乎感覺到特殊的目光,於是循着直覺望去。
卻見一襲白色襦裙的女子,眸色清麗地望着自己。對上他的視線,女子微微頷首,眼神傳達出某種意味。
這隱晦的暗示讓敖墨好奇,但他清楚以皇嫂的性子,必不會做無用之功,當即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過了片刻,二皇子向帝君告罪,以身體不適爲由請求先行離席。
這點小事帝君並不在意,由他去了。
靳宛暗暗留心敖墨的舉動,發覺他走了,便低聲同風祁羽道:“羽王子,人有三急,我想出去一趟。”
風祁羽便關切道:“你身子虛弱,不如我陪你?”
“羽王子,這不方便。”靳宛尷尬了,旋即安慰道:“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偌大一個皇宮還怕我出事嗎?”
正是皇宮太大,本王子才怕你出事啊!
風祁羽在心裡偷偷說道,不過靳宛一說,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本來還想多說什麼,可靳宛已經站了起來。
見狀,他只得輕聲叮囑:“那你可跟緊了宮女,千萬莫迷路。”
“我省得。”靳宛道。
像靳宛這樣半路離席去“方便”的人不在少數,尤其是女眷,基本上沒人會注意。
從側門出了萬靈殿,靳宛被冷風一吹,打了個寒顫。
忽然一個內侍公公走上前,恭聲問:“請問姑娘可是烏國達夫人?”
靳宛看向他,含笑道:“我是。不知公公有何事?”
“請夫人隨咱家去見個人。”內侍公公恭敬地說,沒說是見什麼人也沒說是什麼事。
靳宛卻猜到了,攏緊身上的披風又偷偷拿出小暖爐,這才頷首:“煩請公公帶路。”
內侍公公帶着靳宛繞過熱鬧的萬靈殿,一直來到一座冷清昏暗的梅園。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想對靳宛不利,那可真是天時地利都有了,只不過靳宛根本不用操這份心。
在梅園入口,內侍公公就停下了。
“夫人請沿着此路進去,咱家的主人便在前方亭子裡候着。”
靳宛朝他點點頭道了謝,走進梅園。
幽暗的月色下,隱隱能瞧見前方確實有一座亭子。待靳宛走近了一些,也終於看到了亭中隱隱綽綽的人影。
看那背影確是有幾分熟悉,靳宛放下了心。
“阿墨——”
輕聲喚了對方,靳宛加快了步伐。
然而當她看清那人的臉時,小嘴登時驚訝地微微張開。
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酒盞,太子爺稍一擡眸,不悅的目光將白裙佳人牢牢釘在原地。
“以爲是阿墨,還叫得這般歡喜,嗯?”最後那聲“嗯”尤爲深長,聽得靳宛心肝兒發顫。
“咳咳……怎麼是你?”靳宛被說得莫名心虛,明明找敖墨是有正事,怎麼到了這位爺嘴裡,就好像她要亂搞似的?
藉着瀉下的月光,靳宛這纔看清亭中的景象:一壺熱酒、一盞玉杯,加上一個玄衣紫冠的太子爺。
難怪在萬靈殿見不到情郎,原來對方竟偷偷跑到這裡獨飲!
靳宛莫名其妙的有點心疼,幾步過去坐下,大大咧咧地說:“幹什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搞得好像你很寂寞如雪。”
“胡說什麼。”敖千皺眉說着,拉過小丫頭的手腕檢查,“昨夜回去可有胡來?”
靳宛抽了抽嘴角,“什麼意思?”
敖千輕輕撫摸了幾下皓腕的傷痕,已經發現上面未曾添有新傷,便知小丫頭沒有再在自己身上動刀子。
“無事,看本宮的貓咪有沒有乖乖聽話罷了。”敖千也不鬆手,繼續攥着靳宛柔若無骨的手揉捏。
靳宛緊張地四處看了看,做賊心虛地道:“你膽子可真大,被人瞧見了怎麼辦?”
這黑燈瞎火的,真讓靳宛有種偷·情的刺激感。
不過靳宛可不敢把這句心裡話告訴太子爺,不然指不定會被怎麼折騰。
“你也就這點鼠膽了。”敖千漫不經心地說,“既然你害怕,那還敢跟阿墨私會?”
“喂,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們那叫哪門子的私會?”靳宛有點生氣,使勁抽了抽手。
敖千卻將她的手湊到脣邊親了一下,然後不慌不忙道:“私下會面,簡稱‘私會’,本宮哪點說錯?”
“哼。”靳宛撇了撇嘴,沒好氣地問:“你還沒說呢,你怎麼在這裡?還讓人在萬靈殿外等着我,難不成你早就猜到我會出來?”
我家大個子有這麼神嗎?
靳宛對此表示深深的懷疑。
“本宮只是讓他在那兒等着,你出不出來都無甚緊要,橫豎本宮也無事,你若能來自然最好,若不來也不要緊,等宮宴結束照樣能見着你。”
敖千說得雲淡風輕,靳宛卻只想翻個白眼。
敢情這是太子爺一個人待着無聊,索性派個人去“守株待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