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三個字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兮然的心臟,沒等兮然反映,rose就伸出手要和兮然握手。“早就聽Levin提過你們,我還真是羨慕他有你們這樣一起長大的朋友呢!”一口流利的中文讓大家詫異,更多的是對這未婚妻三個字的打擊吧。
兮然強迫自己擠出一個還算是微笑的東西,爾後沒有再去認真聽他們的寒暄。無論是過去還是如今,林聲愛的始終不是自己,可是自己卻傻傻地執着了十多年。
林聲本來想挽留兮然他們的,但是之前已經答應了陪rose,所以大家沒有執意勉強。
兮然走出酒店的時候就像一根小草般地搭在了李丹的身上,哭着對李丹說。“爲什麼?爲什麼?”
李~銳沒有想到林聲居然就這樣殘忍得出現在兮然的面前,他有一點自責地安慰着兮然說。“兮然,別哭了,都說了是未婚妻了,還沒有結婚,你哭什麼?從小,林聲那傢伙就受女孩子歡迎,他還不會拒絕,指不定又是被人家女孩子逼着做出這種事,況且他還是19歲的屁孩子。”
李~銳越說,兮然越哭。
如果等待給予了兮然嚮往,那麼就讓等待成爲一生的事情吧。爲什麼偏偏連一點希望都吝嗇給這個可憐的孩子?連那麼一點點的希翼都最終成爲了鏡中明月?
李~銳不放心兮然親自送她回家才離開,兮然回了家像屬魂落魄的女鬼似的披散着頭髮坐在客廳裡。手機不知在口袋裡叫囂了多久,終於不再執着。
流着鮮血的手臂最終絕望地放了下來,手機隨着手臂的動作也不再眷顧般地滑落下來。屏幕上閃爍的名字就像一個永遠抵達不了的星球,然後灰屏。
執着最終得到的不過是一個過了保質期的答案,一個沒有了售後服務的承諾。
ICU病房外,助理接過醫護人員在患者身上遺留的隨身物品。醫生似是嘆息般地說,“趕快聯繫患者家屬,患者恐怕堅持不住了。”
夜空,那些細小的星辰就像頑皮地孩子,兮然睜着眼看着那些星星竟莫名地流下了眼淚。不知道爲何,我竟如此地悲傷。
兮然原本以爲是爲了林聲,可是後來才她才知道那些不過是時過境遷後對現實與理想間衝擊下的不值得。這一刻她突然有些能夠理解陳晨,曾幾何時自己不是一樣決絕地帶給他這樣的傷痛?擡起手抓起牀邊的手機,才發覺已經有無數個未接來電。
這個時候外面的門突然被人敲響,兮然打開門竟是張優美。
“你來做什麼?”兮然不解的看着張優美一臉的汗水。
“兮然,陳晨他……”
當兮然來到醫院的時候,走廊裡的哭聲讓她的心開始抽搐起來,待她看到那是陳晴和徐閱二人抱頭痛哭的時候,她知道他似乎真的被她傷害得很深。深得連老天都不捨得再被她所蹂躪,於是將他準備從她這裡解救出來。
她突然覺得世界黑暗了起來,然後就沒有了直覺。
待她再次清醒的時候,母親抓着她就哭,她不明所以地皺着眉頭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後來她知道,她因爲多年的貧血和勞累加刺激昏睡了一天。而問及陳晨的時候,母親卻怎麼都不說話了。直到徐閱跑到我的病房裡叫囂着,哭訴着,爾後她聽到了她最不願也最不敢相信的事實。
陳晨是真的累了,真的被老天帶走了。
後來陳晨的助理來看過她,將一個紅色的小盒子放到她的手裡之後竟什麼都不說就離開了。或許對於一個他只“伺候”兩三天的董事長,他對陳晨都不瞭解,更別提她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她艱難地打開那個紅色的小盒子,就像所有電影裡所演的那樣,一枚精緻的戒指躺在那裡。和往昔不同的是,這枚戒指上沒有鑽石沒有華麗的雕花。她顫抖着手將那枚戒指取下來,然後套上了無名指上。
大小並不如意,她竟然套不進去。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竟然低估了她的“噸位”,她將它套到小指上,大小剛剛好。
都說小指帶上戒指的人是不婚族,她突然想起了陳晨那時說的話:只要你敢談一個,我就殺一個。如今這句話回味起來竟然讓她心抽痛得厲害,如今他們已經陰陽兩隔,他再也不用因爲她的任性而心碎了。
“你說當我20歲,你就會來娶我。如今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大最美的許願,卻永遠擱淺在我18歲的年華里。”兮然蜷縮成一團躺在牀上。
後來她開始很難入睡,一入睡便是無盡的噩夢。有時候是自己在荒蕪的沙漠裡行走,有時候是被野狼羣追趕,有時候是陷入泥濘的沼澤裡……昨夜她夢見了他,他說。“兮然你爲什麼不來看我?爲什麼連我死後你都不捨得來看我?”
她流着淚剛想伸出手去觸碰他,他卻躲開了她的手說。“兮然,你欠我一輩子幸福,你選擇其他人,所以你一輩子也甭想幸福!”
她不敢相信這樣的陳晨,然後終於掙脫出了這樣的噩夢,對着天花板發呆。陳晨不會如此絕情的,她一直堅信着。或許受不了內心的譴責,她還是有些愧疚地去找邢有靖他們,希望他們能夠告訴她陳晨葬在哪裡。
爾後她才知道,他的葬禮不僅她沒有去,就連你的好兄弟們都沒有參加。她心碎地抓着徐閱的胳膊哭訴着,徐閱她最終嘆息着說,“陳晨沒有下葬,而是陳晴帶着他的骨灰去了國外。”
兮然絕望地仰望着天空,站在九華山上看着日出。她沒有能力尋到陳晴,就像她和他始終保持的距離一樣遙遠。而她唯一能爲陳晨所做的到最後竟然只是在佛祖面前爲他祈福。
母親在電話裡要她回家準備好行李開始新的大學生活時,她才意識到他離開了她整個夏天。
她記得那日散落在陳晨頭上的雪花,還記得他被凍得發紅的耳朵,還記得他握住自己的手伸進他的口袋裡爲她取暖……
這一切爲了讓她能夠考上大學,而他從來沒有要求過她一定要有一個怎樣的學歷才能匹配上他那個大少爺。她回了家,又做回了孝順乖巧的女兒。
當她終於站在那所大學前,她欣喜地不能自禁。多希望此刻他能夠陪在自己身邊,哪怕她對着電話跟你形容也好。
關於林聲,後來聽李丹說他和他的未婚妻離開了國內。兮然深愛了十幾年的男子在他離開的時候,她竟然沒有任何不捨。許是已經習慣了他從自己生命裡消失,也或許是受不了內心的愧疚。
她輾轉在校園裡拍照,沒有人物的風景多少都有一些寂寥。課餘,她習慣了去檯球館。球碰撞的聲音讓她寧靜下來,爾後回宿舍的時候才能安睡。
她從踏入大學之後便沒有再寫過一篇小說,最終的那篇也在主編和邢有樂的逼迫下才算是草草截了稿。生活對於她沒有其他的改變,只是她更加沉默寡言了。
後來也有男孩子來向她表白,她微笑着拒絕。不是他們沒有他浪漫,只是再過浪漫的事情都很難觸動她。不在於形式,而在於這個人。
第一個假期她回了故鄉,李丹和邢有樂早早就到機場來接她。而李~銳現在已經開始接管許家的事情不能來,她笑着看着李丹和邢有樂一臉的幸福,然後側過頭看着窗外的風景。
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她的眼簾,她竟呼喊着讓李丹趕快停車。但是那個人早已消失在馬路對面,李丹氣喘吁吁地問他是誰,她猜許是她又眼花了吧。
再一次見到張優美的時候,她已經漂亮得像明星一樣。一頭深棕色的大波浪像瀑布一樣傾瀉在她纖細的脖頸邊,白皙的皮膚仿若牛奶般細膩。見到兮然時有些錯愕,因爲她那時已經剪了短髮並且帶了眼鏡,一副教導主任的摸樣站在她的面前。
“兮然,你還好麼?”張優美漂亮的玉手附上她的肩頭,兮然點點頭說。“還算好。”
“半年不見你竟然變化如此之多,我差點沒能認出來。”張優美攬着我的手臂亦如她們還是朋友時般親暱,爾後她又說。“兮然,陳晨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雖然恨過你,但是我卻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兮然笑了,但是沒有說話。
“兮然,有件事情我一直沒能告訴過你。”張優美低下頭眨了眨眼睛爾後對上她的眼睛說。“還記得你問過我林聲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麼?”兮然點點頭,爾後張優美低下頭說。“其實他說,兮然,晚上和我私奔吧!”
兮然愣住了,看着張優美已經溼潤的眼接着聽她說。“兮然,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是我讓你和林聲錯過了那場私奔,是我當年太過嫉妒……”
“如今,你告訴我做什麼?”兮然覺得這些已經不再重要了,有些事情一旦過了期限,再努力也都是無果。
“兮然,對不起。我早該和你說,早該在你認識陳晨之前就說,這樣你不會失去林聲,我也不會失去陳晨……”
面對張優美的哭訴,兮然竟然心軟起來。都說要做敵人的了,可是卻怎麼都不能將她歸類進敵人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