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怎麼聯繫的?”賀寧問女孩兒。
“之前我們都是網上聊天,哦,我是不是沒跟你們說,我們倆是打遊戲認識的?我那個網友打遊戲可厲害了,我特別服他,所以剛纔那個大變【hx】態居然冒充我網友,一下子就被我給識破了!”女孩兒到了公安局,可能是一顆心也踏實下來了,所以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氣急敗壞,神色也淡定下來,對於之前的事情也能侃侃而談,就好像說故事一樣,“我特別喜歡我那個網友,我們倆在遊戲裡頭配合的別多默契了,私下裡我們倆聊的也好,他特別幽默,跟他聊天我心情就特別好,而且我覺得他應該是對我有點兒意思,所以當初我就想要約他見個面,從二次元突破一下次元壁,在三次元的世界裡頭當一對現充狗,多好啊!你說是不是?他一開始也答應的好好的,結果後來突然之間就變卦了,說不行,不能出來見面,還跟我說什麼其實他生活當中是有女朋友的,他不能對不起女朋友,也不能對不起我,所以不相害了我,說見面取消,以後就當沒有這事兒。”
女孩兒委屈的扁了扁嘴:“可是感情那是說放就能夠放得下的麼?我就一直給他留言,我說我不求別的,就求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他女朋友能做到的我肯定也能做到,憑什麼她是先認識的,我就不能爭取一下,競爭一下啊?這又不犯法,是不是?誰知道啊,他就死活不跟我見面,後來乾脆就不怎麼回我了,遊戲也不上線了,後來好不容易的,他回我了,說願意跟我見面,還給我留了一個手機號碼,說是可以短信聯繫,我也是樂昏了頭,都沒想過我那個網友根本就不是有事兒沒事兒發手機短信息的那種老人家啊,這不一見面就發現,居然是這麼一個不要臉的老男人,冒充我網友出來跟我見面的,幸虧我機靈,進去的時候包廂門沒關,發現不對勁兒我往外衝的時候,他還想攔着我呢!”
賀寧笑了笑,沒有說話,她發現自己跟這個女孩兒比起來,其實可能也就打上那麼一兩歲,但是不管是談吐還是思維方式,卻都好像是兩代人似的,要不是這一次過年回家去,見到了她那個十七八歲的小表妹,聽這個九零末的小姑娘張口閉口就有很多網絡流行語,也算是幫她掃了掃盲,恐怕現在她都要兩眼一抹黑,不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孩兒到底是在說些什麼了。
至於有了女朋友的男人到底可不可以繼續參與競爭,至少這個觀念賀寧自己是不能夠接受的,她認爲這有悖道德,也會對人造成影響和騷擾,絕對是不可取的,但是對方問自己這事兒算不算犯法,那還真不算犯法,兩個人尚未結婚,就連婚姻法都管不到,只能算是道德範疇那個層面上的,而道德對人的約束力到底有多強,這個就因人而異了,沒有一個既定的標準可以衡量。
“你的這個網友,叫什麼名字?”賀寧對於何志文能夠拿到對方賬號,並且看到女孩兒的留言,打起了冒充的主意這件事感到有些蹊蹺。
“他啊,他的名字叫做瀟灑來回走!”女孩兒回答的乾脆極了。
賀寧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有些哭笑不得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問那個女孩兒:“我說的不是他的網名,我說的是讓你告訴我他的真名是什麼。”
女孩兒的臉有些紅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哎呀,瞧這事兒弄的,我還給理解錯了!我光知道他網名叫什麼,真名他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呢!”
賀寧聽了之後什麼都沒說,她覺得這應該並不是什麼來不及可以解釋的,而是那個“瀟灑來回走”根本就沒有打算告訴這個女孩兒自己的真名是什麼。從這個女孩兒之前的敘述來看,對方與她應該也是一種“郎情妾意”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如果真有那個心思想要告訴對方自己姓甚名誰,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方纔跟你起爭執的那個人,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爲什麼會登錄那個‘瀟灑來回走’的賬號?他們認識麼?”賀寧試探着問,想知道在兩個人起了爭執之前,他們有沒有什麼能夠探聽出一點信息的交流。
女孩兒搖搖頭:“我怎麼可能知道,沒準兒是把‘瀟灑來回走’的賬號給盜了唄!他能承認這種事兒麼?你們不也看到了麼,他那個人真的是太不要臉了,後來我都從飯店裡跑出來了,他還對圍觀的人撒謊說我是他女朋友什麼的呢!你說這要是別人真信了,你們也沒偶然遇到我們,誰知道我今天會發生什麼啊!”
她說的這一點賀寧倒是不否認,何志文之前有盜竊的案底,但是除此之外他到底有沒有別的什麼污點,誰也說不清楚,這女孩兒之前的確是有潛在危險的。
因爲有着之前視頻過的這個情況在,所以女孩兒從頭到尾根本沒有相信過何志文的說辭,幾乎是何志文一“自報家門”,她就已經氣炸了,當場變開始發作,所以兩個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交流。
既然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賀寧就向這個女孩兒道了謝,告訴她可以回去了,並且提醒她,冒冒失失的一個人出來見網友本身就是一種比較有風險的行爲。
“哎呀,你不懂,這又不是別人!換成別人讓我見我都還不一定想見呢!還不是因爲他是‘瀟灑來回走’麼!”女孩兒很顯然並沒有把賀寧的忠告聽進去,她有些不大耐煩的擺了擺手,說:“我走以後你們可一定得很很的處理這個大變【hx】態啊!決不能給他一丁點兒能翻身的機會,否則他指不定出去幹什麼傷天害理、糟蹋祖國未來的花朵的那種事兒呢!真是看他那副嘴臉我就噁心!”
賀寧表示他們會謹慎處理,女孩兒也沒有什麼其他特別想要交代的,自然也不會願意在刑警隊這種枯燥無聊的地方繼續多逗留,便一個人先行離開了。她離開了之後,賀寧便去了審訊室。相比之下,何志文的待遇可就沒有那麼好了。
到了審訊室的時候,那裡的氣氛有些僵持,湯力皺着眉頭看着何志文,何志文則是一臉討好但是卻又透着油滑的笑容,正在對湯力狡辯着。
“小老弟啊,你們真的是誤會了,我真的就是見個網友而已,我也沒有起什麼壞心眼兒,你說見面這種事兒,那就是能成就成,不能成大不了就揮手再見的事兒唄,誰能想到這小妹子居然是這麼一個一驚一乍的性格啊,還帶這麼給人亂扣帽子的!”他一臉無辜的表情,完全沒有一般人第一次被帶到審訊室的時候那種緊張和不安,很顯然是一個有經歷的老油條了,“哪條法律不也沒有規定我這個年紀的人,不夠有錢也不夠帥就不能見網友麼?你們想要給我安罪名,最起碼不也得是我真的把那個小妹子給怎麼着了麼?現在我又沒把她怎麼着,我連怎麼着她的想法都沒有,你們把我帶這兒來有啥用?”
“你說你只是去見網友,那你用來和對方交往聯絡的賬號是多少?你能說得出來麼?現在我讓你用電腦,你能登錄上去麼?”湯力開口問。
何志文怔了一下,嘿嘿一笑,說:“本來呢我應該是能的,但是被你們給帶到這裡來,我這心裡頭一緊張一害怕的,就把賬號給忘了是多少了!要不你們先讓我回去唄?我睡一宿覺緩一緩心情,明天抄下來給你們送來?”
他這話說的可以說是一丁點的誠意都沒有,嘴上說着緊張害怕,表情卻始終是笑嘻嘻的,一副明知道賀寧和湯力奈何不了他的樣子。
賀寧想了想,忽然決定賭一把,但是她也吃不準這一招到底好不好用,畢竟只要她一開口,就等同於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萬一不靈,就徹底砸鍋了。
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她臨要開口又覺得心裡面有點不太把握,於是看了一眼湯力,湯力看她投向自己的目光就知道一定是賀寧有了什麼辦法,但是又缺乏常識的底氣,於是便對她微微幾乎不可察覺的點了一下頭,畢竟剛剛何志文一直在和自己繞圈子,就像一條泥鰍似的,根本抓不住,再這麼繼續浪費時間也不是個辦法,必須要嘗試着進行突破了。
得到了湯力的支持,賀寧便多了幾分底氣,她對何志文笑了笑,說:“何志文,你自己做過一些什麼事兒,你自己心裡面是清楚的,現在故意在這裡避重就輕也沒有用,我是真的挺佩服你的勇氣,竟然在身上揹着那麼一樁事情的情況下,還敢出來見什麼網友招搖撞騙!你真的以爲我們今天是巧合的剛好路過那裡麼?我們就是去堵你的!你就算什麼都不說呢,也無所謂,我們手上有證據,實話告訴你,對你比較不利,所以你不想開口,那也行,那就在我們這裡做客吧,多待幾天,估計你也不是特別在意,只不過這樣一來,好幾天沒有人給餵食,你的那隻猴子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萬一出了什麼問題,那也是你的事。”
先前賀寧說的那些,何志文還十分淡定的面帶微笑,沉默以對,不過當賀寧提到了“猴子”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臉色有了明顯的變化,儘管仍舊是努力的保持住淡定,眼神裡面忽然顯現出來的慌亂確實騙不了人的。
“你在我們這裡倒是冷不着餓不着的,那猴子養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吧?你就真的忍心把它關在家裡頭,餓着,讓它自生自滅麼?”賀寧看他的眼神已經有了動搖,知道自己賭的這一把是成功了,有了效果,心頭也跟着悄悄的一鬆。
她覺得何志文今天在和那個女孩兒見面,包括後來兩個人起了糾紛和爭執的過程當中,一直的表現就不是一個特別木訥低調的人,甚至爲了見網友還特意買了新衣服新行頭,這說明他本身其實是一個比較愛現的人,這麼愛現的一個人,假設他的確養了一隻本來可以帶出去吸引眼球出風頭的猴子,卻偏偏低調的不得了,沒有參加過任何養猴人的交流羣,被猴子撓了去打針也想方設法的寫了假名字,連周圍的鄰居都沒有什麼人看到過他養的那一隻猴子,這不就太不符合他的性格特點了麼?除非這隻猴子對於他來說還有別的什麼作用,讓他怕被人發現。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把心一橫,賭一回,看看能不能把他的實情給詐出來。
從何志文現在的反應來看,他的確是養了一隻猴子的,並且他的反應並不是擔心家裡養猴子是不是合法並且被允許的,而是好像生怕觸及到自己的什麼關鍵問題,所以纔會整個人忽然的緊繃起來,緊繃當中又帶着一點慌亂。
“我都不明白你說什麼呢,我又不是唐僧,身邊哪來的孫悟空。”他在一瞬間的慌亂之後,又開了口,看樣子是極力的想讓自己保持着淡定,還隨口與賀寧貧起嘴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好吧,既然猴子是不是會被餓死你也不太在乎,那咱們就先不管它了”賀寧看他否認,也不着急,第一步有了效果,心裡面就也跟着有了底,繼續說,“你今天這身衣服,新添置的吧?花了多少錢啊?今天賣那一臺之前纔剛出來沒多久的水果派手機,老闆給了你多少錢啊?夠不夠你買衣服的花銷?”
原本何志文還打算繼續硬着頭皮撐下去,沒有露出太大的破綻,不過一聽到賀寧提起關於水果牌手機的事情,他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那個手機……是我撿的!”他眼珠子轉了轉,立刻就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