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玥婷想到自己帶着年幼的女兒在漆黑的夜裡趕路確實不安全,她還是要顧及女兒的安危的,可是她不願意等到天亮別人來驅逐自己,不得不接受了鄰居的幫忙。張叔在馬車前座駕着馬,張嬸坐在張叔旁邊提着一盞燈籠照着前路。燈籠光線不太亮,不過當天晚上月光特別明亮,好似在幫助這對苦難的母女倆。辛悅依偎在媽媽懷裡困得不行,即使馬車不停地顛簸還有點漏風,她還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季玥婷緊緊地抱着女兒,思緒萬千。四人一路顛顛簸簸終於平安到達了辛悅的姥姥家。這時天空也已微微泛白。
辛悅的姥姥家只是一間低矮老舊的青磚瓦片房,牆皮早已脫落了,牆上凹凸不平,屋內終日不見陽光,昏暗潮溼。好在小屋的前面還有一塊空地,算是個院子吧,天晴的時候還能曬到點太陽。張嬸看到眼前的小矮房,不禁嘆息:“以前在辛家,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可畢竟也有個像樣的家,東西屋,院子樣樣齊全。可眼前這個小屋子,怎麼也比不上辛家的宅子啊。”張叔碰了碰張嬸說:“你呀,少說點,這好歹也是玥婷的孃家啊!”
季玥婷聽見了張叔張嬸的對話,回話說:“張叔,沒關係,張嬸說的是實話,但是現在我們母女倆也只有這一個地方可以呆了。”說完,季玥婷叫醒了還在懷裡瞌睡的辛悅,下了馬車。她牽着女兒,走到矮屋門口,猶豫半晌終於敲響了門。
屋內的向如雲突然聽到敲門聲,有些意外。平時她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裡,除了偶爾有幾個老鄰居過來串下門,幾乎沒有人會過來看她,更何況是那麼早,天都還沒有亮。她警惕地問了一下:“誰啊,這麼大清早的?”
“娘,是我啊,玥婷。”
向如雲聽到是竟是女兒的聲音連忙穿上衣服,過來開門。
向如雲看到女兒連夜帶着外孫女趕過來,門口竟還有一輛馬車,心想女兒肯定是出什麼事了。她看到四個風塵僕僕而來的人,個個都是一臉疲憊的樣子,忙將他們先迎進屋內坐下,倒上了熱乎乎的開水。讓他們四個人先稍作休息,然後向如雲又趕忙去給他們準備早點。她走到旁邊的一個更小的房間裡,燒火,和麪,烙餅,還燒了一碗酸辣湯,動作麻利,一氣呵成。不一會兒,一份熱氣騰騰地早飯就端到了四個人面前。季玥婷看着眼前爲自己忙碌着的身影,不禁眼眶泛紅,剛要張嘴說什麼,被向如雲止住了,她叫女兒先吃,吃飽了再慢慢說。張叔張嬸趕了一個晚上馬車也確實餓了,也就不再客氣了。張叔邊吃邊誇辛悅的姥姥手藝好。姥姥笑着說:“哪裡是這粗茶淡飯的味道好,一定是你這一路舟車勞頓餓壞了,真是辛苦你們送我女兒回來了。”張嬸忙說:“不辛苦,畢竟多年的鄰居了我們也不忍心看着她們母女倆冒着黑夜趕路啊!”
張叔實在太餓了,一頓狼吞虎嚥後,隨手抹了抹嘴巴,叫張嬸先陪姥姥她們聊着,他實在有些困要去馬車眯一會,不然一會真沒有精力再趕回去了。向如雲聽說張叔要去馬車上睡,忙叫他在自家牀上休息,畢竟馬車上躺着沒有牀上舒服。向如雲雖然平時一個人住,但她還是會在房間裡收拾出兩張乾淨整潔的牀,用簾子隔開,主要是爲女兒回來看她時準備的,雖然平時女兒也鮮少回來。張叔看看那乾淨的牀鋪笑呵呵地拒絕了,他怕把那乾淨整齊的牀給弄髒了。張嬸說:“姥姥別客氣了,讓我家老張還是去睡馬車吧,你聞聞他身上那股汗臭味,這麼幹淨的牀讓他睡過回頭小辛悅可怎麼睡啊。”說完給了張叔一個眼神,似在說你自己去馬車上睡吧。張叔自己跑出去了,辛悅姥姥想要去拉張叔,被張嬸拉住了,笑呵呵的說:“辛悅姥姥由他去吧,這裡他也睡不自在,還沒有馬車上睡得香呢!”向如雲見狀也不攔着了。
張叔出屋後,家裡就剩下幾個女人了,幾個人聊起了家常。從季玥婷剛剛嫁到辛家那天的熱鬧到後來慢慢地辛家變得支離破碎的,張嬸說着說着竟流淚了,又不好意思,向季玥婷連連道歉,怪自己不該說這麼多不開心的事。季玥婷忙說不礙事,難爲張嬸這麼關心自己家了。突然季玥婷把母親叫到一旁耳語了一番。過了一會,向如雲拿來了一貫銅錢給張嬸作爲馬車費。張嬸明白辛悅母子二人處境非常困難,便推脫不肯收。雙方就這麼推來推去,此時張叔打盹醒來了,他來催促張嬸走了,再不回去,恐怕又要趕夜路了。張嬸聽到張叔叫自己趕忙奪門而出,對着辛悅說:“悅悅,以後要記得回來看看嬸嬸啊!”
張嬸沒有收下她們的錢,但是小辛悅記住了,她朝馬車的方向揮手喊:“嬸嬸,悅悅以後會回去看你們的。”
張嬸夫婦一走,季玥婷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傷,抱着母親就大哭起來。向如雲抱着女兒,輕輕地安撫着她。辛悅看着媽媽抱着姥姥哭,愣了一會兒,然後也撲上去,三人抱作一團。向如雲安慰說:“上次你突然回來將玉佩交給我,我心裡就有種不祥的預感了,現在你們平安回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