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完了最後一口飯,林夕打了個響指。自己之前因爲一個項目一直跟進了一段時間的少兒心理研究,下午就可以去見見久違的可愛孩子們了!
也許在別人眼裡林夕是一個女強人,雷厲風行說一不二處事幹練果決,但是跟孩子在一起的林小夕一定是孩子王。要是掉進小孩兒堆裡,她一般都會是玩得最瘋的那一個。此時幼兒園的幼師就在無奈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瘋得紅撲撲的小臉無奈地苦笑。
和小孩子玩了一個下午,眼看再不走就要趕不上時間,林夕戀戀不捨地趴在大鐵門上和蘭蘭,圓圓,菲菲,小語告別,情緒脆弱一點的乾脆隔着門抱着林夕的腿哇哇大哭。最終林夕不得不以下次來每人一個棒棒糖的保證才順利脫身。
晚上的診療進行得也很順利,林夕抱着手提包坐在左莫藺旁邊的座位上,想起幼兒園孩子們的可愛,不自覺地將頭靠上了車窗——“咚!”
世界上有幾種痛最痛,比如腦袋磕到車窗玻璃上。
眼淚汪汪的林夕怨念地看着不安好心的左某人,伸手就想以牙還牙,也敲一下他的腦袋。左莫藺連忙打雙閃靠邊,兩個人在車裡好不熱鬧地你來我往。
卻不知這世上隔牆有耳,隔窗有人。連一向警惕的左莫藺因着最近的風平浪靜美人在側,都沒有意識到被偷拍了。
窗外的人不經意似的在經過車子時,側了側手機,隨後將手機揣進兜裡,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而剛剛只是自己一時手抖沒拿穩手機罷了。
兩個人笑夠了鬧夠了,再次啓程上路,而有人卻走到了窮途末路。
看着手機屏幕上,坐在副駕駛伸着手似乎想撫摸身旁男人的林夕,笑得開心的林夕,整個身子都側過去好像要倒在男人身上的林夕,成子禹一點一點收緊的手指和泛白的指關節也在發泄着情緒。
這麼快嗎,林夕,我還沒上場,你就已經謝幕?
顫抖着手發給林夕一條信息,急切的心情讓自己都忘了如何去掩飾一下。“林夕,你說,你是不是和左莫藺在一起了?”
站在鏡子前刷牙,林夕聽到手機震動,嘴裡吐着泡泡去拿,心裡吐槽左莫藺這貨不會又想耍什麼花招吧。
林夕,你是不是和左莫藺在一起了?看到這條頂端帶着成子禹頭像的短信,林夕楞了一下。
“沒有啊。”中規中矩,甚至慎重到帶了個標點符號,林夕檢查了三遍,然後點了發送。
每個人都有自己專屬的習慣小動作,每當林夕嚴肅或鄭重,或者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發信息就會帶上個句號。
自己爲什麼會心情不好呢?林夕吐掉泡泡,看着五光十色的氣泡滑進下水道,仍然想不出來。
焦灼等待的成子禹收到回信,儘管是否定,依然心痛難當。
畢竟人心會說謊,來來去去不商量。
舉杯消愁,成子禹翻遍了別墅找出來數瓶酒,良劣相混,美醜不分,喝到最後已然不辨東西南北,踉踉蹌蹌跌下樓梯,拉着助理以兄弟相稱,涕淚齊下。
牆角沉默的微型監視器忠實的記錄着這一幕。
時間
從來不會因爲癡情的人而改變,也不會因爲冷漠而凝滯,時間就是時間,公正無偏,冰冷無情。
成子禹決定鋸斷二樓面朝後花園的護欄,用別墅裡找到的兩把美工刀。爲了林夕,爲了自己來之不易的感情,賭一把。
在這之前,自己剛收到林夕第三次拒絕自己共進晚餐的邀請,而林夕的假,也從每天下午變成了一天兩次,眼看就要發展成曠工。錢主任唧唧歪歪地訴苦只會讓自己更加心煩。
林夕不知道有人爲了愛正準備開展一項浩大的工程,因爲此刻她正在被越來越能說會道的某人纏着不得脫身。
“左莫藺!”最近眼看着自己的脾氣見長,林夕自己也很無奈啊。“說了多少遍了!不能上去就是不能上去!”
“那你父母什麼時候出差啊?”精明的左某人見不到家長只好退而求其次,沒關係,見家長的女兒也行啊。
林夕氣得柳眉倒豎,“你什麼意思!”難道我父母那麼大年齡了你竟然會希望看到他們整日價東跑西顛?
“那我有那麼拿不出手嗎?”左莫藺毫不示弱針鋒相對,搬出男人最在意的面子問題。
林夕頓時沒話說了,偷偷看了看黑燈瞎火的自家,林夕生怕被左莫藺看出破綻,連忙推着不情不願的傲嬌左將他塞進車裡。
其實自家父母纔是根本的閒不住啊,昨天收拾好東西就給自己留了一字條就跑了,林夕當時對着字條真的是欲哭無淚。自家爸媽出差不帶自己可以理解,居然出去旅遊還是揹着自己偷偷跑掉的!
飛機上,林父摘下眼罩,推了推身邊的老婆:“我們就這麼扔下小夕是不是不太好啊?”林母沒有答話,適時地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林夕簡直想像得到這種畫面!
但是自己當然不可能對左莫藺說,就算父母在家,左冰山現在去算什麼呢?上回他可以說是順路看看,自己把他帶回去,不是見家長是什麼!雖然左莫藺,不,左流氓!——林夕一想起來左莫藺時不時一本正經的調戲自己的樣子就恨得咬牙切齒——和自己經常會有超越友誼範圍的舉動,可是靜下心來想想,林夕就會覺得十分迷茫。
自己,和左莫藺,究竟算是什麼呢?這種情況肯定不可能讓他去見父母啊。
車窗滑下,左莫藺那張眉目清疏的萬年冰山臉緩緩露出,說出的話卻帶着孩子氣:“下回我堅決不要停在這裡!”
林夕哭笑不得,“你快走吧!”
傲嬌左哼了一聲,關上車窗,緩緩消失在夜晚的車流中。
林夕踩着高跟鞋往自家樓下走。,遠遠地看見一個人影坐在路邊的牙子上,昏黃的路光燈籠罩着這個低頭縮肩的身影。
緩緩走進,林夕生怕是什麼深夜變態,卻越走近越感覺這個落魄的身影很是熟悉。
“成子禹!”終於站到了自家樓下,林夕驚呼:“你怎麼會在這裡!”
深夜坐在路邊,明顯的一臉醉意,成子禹醉醺醺擡起頭:“你是——”後面那個“誰”沒有問出來,這個不知不覺已經刻在了自己靈魂上的倩影讓成子禹“騰”站了起來,緊接着又軟軟倒了下去。
“你怎麼喝了這麼多?”林夕皺着眉頭,蹲下身去試圖扶起成子禹,卻感到手上沾了粘乎乎的東西。
黃色的燈照不出鮮明的顏色,把暗紅變成了近黑,儘管這樣,林夕還是認出來了,那是血!
深夜,醉酒,孤身一人,滿手鮮血,這不是那個風度翩翩愛開玩笑的自己認識的成子禹!一瞬間林夕心裡閃過了好幾個念頭,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害怕,林夕強撐着見了血後胃裡的翻江倒海,仍然直着胳膊試圖扶起眼前醉了的人。
不過不是你情願有些人就會識好歹的,喝醉的人手下沒有輕重,“你走!少管我!”林夕被推得一個趔趄,高跟鞋在地上滑了一下,頓時摔倒在了地上。
拿着兩把美工刀,成子禹磨爛了手,終於將護欄堪堪鋸斷,有的時候喝醉的人可怕之處就在於會不知疼痛,比如成子禹用磨得皮破肉綻的雙手還掰彎了鐵桿,甚至還一路找到了林夕的家。
看他完全不同以往的狼狽,就能想象出來這一路都遭了什麼罪。
躺在地上的成子禹沒看到林夕摔倒在地,自顧自接着發泄:“我都看到了,林夕,我什麼都看到了!你爲什麼選擇了他,他有什麼好?他哪點比我好!”憤怒的大吼轉爲低聲地自語,“我想不明白啊,林夕,我好難受。”
林夕用手撐着地試圖站起來,聽見成子禹的發泄,連忙試圖表明立場:“我沒...”
“你有!”成子禹不等林夕說完,再次大吼出聲。“你有的林夕!”
林夕怔怔地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男人。我有嗎?我,選擇了左莫藺?那個微笑的,爲自己着想的,纏着自己的,耍賴的,流氓的,冰冷的,傲嬌的左莫藺?
被逼到牆角的林夕終於做不下去駝鳥了,許久不敢面對內心小小的林小夕,這會兒畏畏縮縮站在了林小夕面前,完全沒有了過去那種氣勢。
林小夕沉默地捧出一幅幅畫面。
自己對左冰山超出一般病人的關心,自己爲傲嬌左聯繫Josen東奔西走,自己默默容忍流氓左的行徑,自己深夜靜靜反思那些親密畫面時內心的矛盾與甜蜜...
“哈,哈。”地上躺的人閉上眼睛,眼角滑落淚水,“沒話說了嗎林夕?你就是愛上左莫藺了!”
愛!這個字眼穿破記憶刺到林夕眼前,林夕慌亂地扯着林小夕的手漸漸鬆開。
破而後立。
一直逃避一直壓抑,所有被潛意識壓制的情感讓林夕一直以來小心翼翼,現在一下子被捅出一個缺口,快要決堤的情感奔涌而下,讓林夕抑制不住心臟的快速收縮舒張。
愛,我愛左莫藺。
是的,我愛他。
林夕清楚地聽到內心的林小夕和自己的心聲混合在一起的聲音,那種共振的感覺多麼奇妙。
原來說愛是這麼一件美好的事情。
許久沒有得到迴應,成子禹睜開眼睛,才發現林夕也坐在地上。看着林夕眼裡最後一點的迷茫散去的清澈眼睛,成子禹才發覺喝酒真的誤事。
“天哪,我都幹了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