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夾克的年輕男人吼了這麼一聲,在店裡忙活的所有人都看了他一眼,然後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臥要踢館!我要用我的菊花魚來挑戰沈抱石!”對於這種赤果果的無視態度,他非常的不滿。
難道不應該如臨大敵然後有人說“自不量力”再讓他啪啪啪啪地用精湛的刀功和嫺熟的技藝打臉麼?
沈何朝只是對他們兩個人笑了笑,拿出一個小本子在上面寫字。
【你們好,我是沈何朝,這家店的老闆。】
對面兩個人的反應是:
光寫字不說話是啥個意思?
嗯,字也很好看。
沈何朝寫的下一行是:【踢館有流程,正川大師已經走了。】
前半句是寫給夾克男的,後半句是寫給正川雄一的。
寫完之後,給兩個人再三看了看,他收起小本子,又笑了笑。
轉身走了。
“哎~你這個人!”夾克男要追上去,被小幫工攔了下來。
“要踢館是吧?先來登記。想要我們沈家餃子館呢,要現在我們這幹兩個月,是包吃包住沒工錢的兩個月啊,幹完了你就可以踢館了。”
“啊?”夾克男長了一頭自來卷偏偏還卷的亂七八糟,看起來像是個鳥窩頂在頭頂上,現在他有點傻愣愣地看着小幫工,。
小幫工哼了一聲:“沈家在太平區這麼大的牌子,總有些人想踩別人一腳給自己賺名氣,還指望我們逢踢館就要接啊?想要跟我師父比一場,先進我們後廚幫工兩個月吧。還有啊,我們師爺已經退休了,現在店裡是我師父說的算,你要挑戰也得先挑戰他。”
“嘎?”說好的在廚房裡霸氣縱橫在廚藝界一鳴驚人呢?
鳥窩夾克男這會真的傻眼了。
“你還踢不踢啊?踢就登記換衣服,不踢就走人啊。馬上要開張了,都忙着呢”小幫工一臉不耐煩。
想想自己從川地扒着火車跑到這兒的艱難,夾克男咬了咬牙:“我踢!”
小幫工領着踢館未遂身先賣的捲毛走了,飯館的大門前只留下了被人們下意識遺忘的正川平次。
在廚房裡給肉餡打完漿的沈何朝又在看着兩個幫廚和麪。
外面那個正川平次光看臉就知道是正川老頭的孫子。
所有對自己妹妹圖謀不軌的人都是階級敵人!
過了兩分鐘,小幫工又拉着捲毛男出了沈家:“你看看你的頭髮,你看你的身上的味兒,能做飯麼?那邊有澡堂子,兩塊洗一次,洗頭洗澡的五毛一包毛巾兩塊一條,你自己去吧。”
“哦……”踢館不成就算了還賣身,賣身就算了還被人嫌棄不講衛生。
捲毛男抓了一把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悻悻地往澡堂的方向走了過去。
正川平次迎着巷子裡帶着花香味的春風站了半天,忍不住問小幫工:“您好,前幾天是不是有個老人天天來這裡?”
“您說那個片兒國的正川大爺啊?哦,他走了。我師父不是告訴你了麼?”小幫工對於自己師父明顯不喜歡的人話也很少。
爺爺又跑得不見了。
正川平次在心底默默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什麼,自從農曆年之前來了華夏之後,他爺爺就和自己印象中那個威嚴的老人差距越來越大。
上個禮拜他收到了老爺子的最後的消息居然是:“平次,我給你找到了一個未婚妻,你要去徵得她兄長和爺爺的同意啊。”
簡直荒謬到了極點!
所以他這次來主要目的是要帶自己的爺爺回國,很顯然,他來晚了。
爺爺給自己找的那個所謂的未婚妻,大概就是剛剛那人的妹妹?
正川平次趁着小幫工再次走到店門口的時候又問他:“那位老人去哪裡了?你們老闆有妹妹麼?”
小幫工聽見後一個問題,一臉警惕地擡起頭:“你誰啊?我們老闆有沒有妹妹和你有關係麼?”
正巧出來要跟正川平次說他爺爺去了腐國的沈何朝就站在小幫工的身後。
……大板板老頭兒不是好人,他的孫子果然也不是好人!
正川平次:“……”第一次見面就問別人的妹妹……失禮了,太失禮了!
“抱歉,我失禮了!”跟他爺爺一樣一張菜板臉的正川平次猛地鞠了一個躬。
沈何朝氣哼哼地寫了個紙條放在桌子上扭頭就回了廚房,再看見那個傢伙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一拳打他臉上。
【你爺爺去了腐國,我妹妹和你沒關係。再見。】
小幫工非常貼心地替他師父“哼”了一聲也跟着師父走了。
從來被認爲是家業傳人、片兒國廚藝界後起之秀的正川平次就這麼真正地被晾在了門外。
太陽又升高了一截,到了上午十點已經有幾個食客來沈家餃子館預訂今天的外送或者買生餃子。
豐和樓的老闆一臉賠笑地被小幫工送了出來:“小川兄弟,你再跟你們老闆說說,一天一百斤餃子真的不夠,我們最近接了幾個旅行社的單子,人家說了都是高檔客人賣點就是最好吃的魚餃子,你說這一百斤纔夠幾個人吃的?”
叫小川的小幫工拿了個小本本認真地記下了今天送出去的餃子數量:“您看看我們後廚,哪裡忙得過來?一天賣出去三百斤生餃子,就你們豐和樓拿的最多了。”
“我們多少桌,他們多少桌?我們能一下子開三場婚禮的席,整個太平區除了我們誰還能?”矮胖的老闆繼續跟着小川套近乎:“去年之前你們也不外賣啊,現在不也弄了,多賣我一百斤,我每斤加五毛你看怎麼樣?”
每斤加五毛,二百斤就是每天加一百塊,也就是說爲了能賣更多的餃子豐和樓的老闆願意每年多出三萬的額外成本給沈家餃子鋪。
小幫工搖了搖頭:“價是師爺定的,不能改。”
“頑固!一羣老老小小的都是頑固!”看見有人這麼跟錢過不去,豐和樓的老闆就差捶桌罵娘了,“我一年多出三萬!餃子錢之外我多出三萬!哪家還有這麼好的事兒?怎麼就你們把錢往外推?”
小幫工一本正經地跟胖老闆解釋:“俺們師爺說了,今天有人加五毛,明天就有人加一塊,加來加去餃子價格虛高上去了能吃得起我們家餃子的人就少了,做生意得對得起沈家的朋友,買賣是買賣不能忘了喜歡我們的客人。”
“行!行!你們這羣憨廚子!一羣憨廚子!”胖老闆氣呼呼地走了。
站在一邊全程圍觀的正川平次開始覺得,這家人似乎真的有點意思。
路那邊一個鋥光瓦亮的光頭慢悠悠地晃了回來。
如果不是那身衣服,還真難把他跟剛剛的雞窩頭分辨出來,那頭捲毛全不見了整個人看起來都清爽了不少。
“看老子幹啥?”他瞪了這個站在這兒的西服男一眼,晃晃悠悠地進了店裡。
店裡人人都在忙,他轉悠了一圈發現自己還幫不上忙,又走了出來:“唉,那誰,你吃過菊花魚沒有?我能把草魚肉切成頭髮絲兒那麼細,拍上面粉炸出來再澆上汁兒……嘿嘿嘿……等過兩個月,我就把他們沈家給比下去了。”
西服革履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在那自說自話。
“你倒是說句,到底吃過沒有啊?”
“……”
“你會說話吧?你說剛剛那個人怎麼不說話只寫字兒?”
“……”
“好歹在一個大門口遇見,你咋就不說話了?”
“……”話都被你說完了,正川平次不理解爲什麼會有人聒噪成這個樣子。
“開飯了。”趕在客人們都來之前,店裡的人都能先吃一點東西,下一頓飯就要下午三點了。 шωш⊙тт kān⊙C〇
捲毛男,不對,光頭男立刻非常自來熟地躥了進去搬凳子擠位置吃飯了。
看着店裡熱熱鬧鬧地要吃飯,正川平次想了想,也擡腳進了店裡。
“請給我來一份三鮮水餃。”
“華夏醬油有、94種風味物質,和式醬油、有125種,所以、從味道上來說,和式醬油的味道、更豐富。本釀醬油、是現在幾種、和式醬油的基礎。”
對比着眼前放着兩小碗醬油,正川雄一正在教導沈何夕一些和食裡面的東西。
講解了半天,老人話鋒一轉:“我這裡有幾種手工醬油的配方,一會兒我抄給你。”
正川大師說的輕描淡寫,但是沈何夕知道,不同的醬油搭配不同製法的壽司一直是正川大家的特色賣點,他現在隨隨便便地就要教授給一個剛認識幾天的小女孩兒。
好吧,我們要承認,面對小刀的孫女,正川大師簡直豪爽得像是聖誕老人。
女孩兒已經快要麻木了,昨天他給自己做完了咯吱盒接着就問自己想不想學鐵板燒,後來又問自己想不想學刀工,現在連家裡的壓箱底配方都拿出來了。
“我對當廚師不感興趣。”沈何夕第n次強調自己的立場。
“沒事兒,給你爺爺。”對於這位老國寶來說,給了小姑娘就是給了她爺爺,變相貼補一下自己的弟弟有什麼不行的?
老人說是給醬油的配方,結果所謂的“幾個”配方是慢慢一盒子的紙,從醬油到醋,從梅子醬到醃菜,從處理米飯的特殊手法到魚的保鮮技巧。
“有很多、連我孫子還沒學到,你不學就給你爺爺,你爺爺不要、就給你哥哥。”
“好了,正川老先生,我給我爺爺打電話,讓他見您。”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些配方沈何夕知道自己真的很有興趣,而且也沒用退回的餘地,那就幫這個老先生達成心願吧。
“你、應該、叫我大爺。”老人一本正經地企圖用自己的棺材臉掩蓋自己的高興。
“嗯,叫你大爺,等你和我爺爺徹底把話說順溜了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我真的以爲泥萌會把我安放在250上好幾天,抱膝感動,抹眼淚。
加更肯定有,不過要週末呀。
“平時種下了種子,週末收穫了果實,三更是個偉大日子~摘下三千送給你,摘下六千送給你~讓日更堅持每天升起……”
最重要的那一句人家纔不會唱呢~
再次鞠躬感謝那些撒花安慰我的寶貝們,不管是撒花的投雷的留長評的買我的文的,真的很感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