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聽着趙雲講述的過往,也喝了一口茶,老人家回憶往昔的時候,作爲晚輩乖乖聽着就好。
“李掌門一定奇怪我爲什麼要去找他們瞭解此事是吧?”趙雲說道,“雖然先主說過不要報仇,但是這種不甘哪裡能夠放下,特別是當時文王剛剛繼位,魏王一脈在朝中獨大,若是文王有意,便可行那王莽篡漢之舉。”
李承可以理解當時趙雲當時的想法,畢竟從始至終,趙雲都是堅定的保皇派。當時漢安帝劉協已經被魏王一系完全架空,蜀國從頭到尾都沒有建立過,除了江東還被孫家實際控制外,全國已經基本統一。
曹操還在世的時候還好說,文王繼位,若是不能儘快拿下江東,統一全國,建立威望,那麼皇室和魏王之間的矛盾很快就會爆發,畢竟大義始終都在劉協手上。趙雲以絕世高手的身份去找文王,最主要的目的應該是警告文王,順便解除這麼多年的疑惑。
趙雲接着說道,“我當時只是想着,即使犧牲我一個,也要阻止文王行那王莽篡漢之舉。結果我見到文王后,方纔知道,我錯了。”
趙雲的眼神透露出淡淡的哀傷,“原來我和先主都誤會武王了,武王真的是大漢忠臣。當時文王給我看了武王留給他的遺詔,裡面寫的很清楚,不許篡奪漢室江山。江東是故意留下來,給他積累聲望,讓他可以繼續保持朝中的地位。這樣文王就有了幾十年的時間,足夠文王找到保存曹家,能夠和皇室共存的方法。
然後文王又讓我看了他正在準備推出的分封制,一旦重立分封制,雖然皇室會變的和周天子一樣,只是名義上的天下共主,但是好歹國祚能夠延續下來了。而且安帝及其子嗣,確實不堪造就,能夠得到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大漢之幸了。”
李承能夠理解趙雲的感受,以文王曹昂當時的境遇,沒有武王那樣絕對的威望,加上背後的利益團體,爲了自家老小的榮華富貴不被劉協清算,慫恿曹昂取而代之的呼聲絕對很高。吏部尚書陳羣獻九品中正制,就是爲了幫曹昂拉攏所有的門閥世家,幫他掃除篡奪漢室最大的障礙。
可惜陳羣沒有想到,曹昂跟曹丕不一樣,完全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所以陳羣悲劇了,本來想做那從龍之臣,結果賠上了全族老小的性命。
而趙雲當年願意跟着劉備,不是劉備的魅力真的有多大,而是劉備相對於其他的漢室宗親來說,算是能力比較強的了。曹操當時的舉動,除了沒有霍亂後宮,已經和董卓一般無二了。如果萬一劉協守不住漢室江山,劉備這個皇室後裔,至少還能夠成爲趙雲心中最後的希望。
趙雲繼續講述道,“後來我才知道,門閥世家當道,宦官後宮亂政,朝中一片烏煙瘴氣,若沒有武王強勢鎮壓,還權給安帝的話,好不容易逐漸平息的天下,估計又會再起戰亂。而且之前天子名義上擁有着整個天下,實際上真的是這個樣子嗎?當時能夠重立分封制,已經是最快能夠結束亂世的方法了。”
李承從趙雲的話語中,聽出了惋惜之意,如果趙雲能夠先一步認識曹操的話,估計會和曹操十分合得來吧,畢竟曹操也是一個堅定的保皇派。要知道,一直污衊曹老闆的這句“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是袁紹那邊提出來的,只不過袁紹纔是一心想着做皇帝,所以沒有采納而已;而曹操這邊,說的可是“奉天子以討不臣”。將皇室放在什麼位置,從兩句話中一目瞭然。
“我出師的時候正值年輕氣盛,以爲憑藉着自己一身所學,很快便能匡扶漢室,建功立業,沒有多去遊歷一番。然而天下英雄何其之多,不能偏聽偏信,不能光憑傳聞就判斷一個人的好壞,我也是老了之後,才明白這個道理。”趙雲看着李承,眼神堅毅。
李承大概聽出了趙雲的意思,那就是他當年選擇做的太早,然後又因爲關於曹操的傳言,認定了曹操乃是漢賊,所以堅定的加入了反曹的劉備陣營,最後發現自己反曹實際上是在反漢,阻礙了大漢的一統,這自然給以忠心漢室自居的趙雲極大的衝擊。
李承這個從平行世界後世穿越過來的中國人,對於三國這段歷史,可是耳濡目染了很多。原本的《三國演義》,是“尊劉貶曹”,然而後來越來越多的史料證明,曹操纔是那個真正的忠臣,而劉備纔是一個政治投機小人,所謂的漢室宗親,無非是爲了收買人心,日後登位打下鋪墊罷了。
正所謂“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僞復誰知?”曹操到死都沒有登基這一點,足以證明他一直是一個大漢忠臣,而劉備在曹丕篡權後,急不可耐的等上帝位,足以說明劉備一直對着那個位置虎視眈眈。若劉備真是一個忠臣,他登基了致身不由己的漢獻帝於何地。難道他打敗曹魏後,還準備將帝位還給劉協?
“就連我去找文王一事,事後細細查證,發現居然是有人在背後引導,想讓我和文王拼個你死我活,若不是文王開誠佈公,一旦文王暴斃,後果不堪設想。”趙雲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李承沒有想到,當時居然會是這樣一個情況,可以想象到,文王剛剛繼位,若是被趙雲殺死,那麼朝廷肯定會陷入動盪,然後曹丕和曹植爭位,最後若還是那個眼高手低的無能曹丕登位的話,天下搞不好還會落入當被天誅的司馬氏手裡。對了,這個世界的司馬氏已經被夷族了。
“所以我這次過來找李掌門,只是想說明一點,我們這些絕世級別的武者,能夠發揮的作用太大,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有心人利用,成爲破壞天下安定的幫兇。”趙雲終於引出了約見李承的原因,“所以我等一直都隱於暗處,不輕易暴露自己的行蹤或者關係,就是怕再次出現這樣的事情。”
李承這時才意識到,爲何在自己現身之前,天下第一高手一直被認爲是那個只是一流巔峰的“逍遙散人”賀油。曹安民、趙雲他們這些正道的絕世高手隱於幕後,不願意揚名被那些蒼蠅騷擾;而邪道的南華以及興武教的兩個教主,則是見不得光。所以直到自己高調出現,才讓那些不夠格的勢力才知道,天下間原來真的存在絕世級別的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