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城都市報誰最瞭解馬皇?駱千帆最先想到的是張路和羅紅。
馬皇和張路走得近,因爲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就是駱千帆;他跟羅紅走得近,因爲他們倆是同級生,都有工作經驗,一起採訪寫稿子,刊發的稿件共同署名。最重要的是,馬皇想追求羅紅。
駱千帆不可能從張路這兒打開缺口,他們倆向來都是對頭,他不砸黑磚、不算計駱千帆就算積德行善。
羅紅倒極有利用價值。
羅紅是個小東北,喊駱千帆主任,卻在前面加一個“小”字,“小主任小主任”的。她容貌有點像駱千帆校報的報友夏冰,桃花眼,漂亮,招人。
性格也像,潑賴,嘴巴也辣,氣死獨頭蒜,不讓小辣椒。夏冰曾當衆揭穿樊星的藏頭詩,質問樊星是不是在變相表白。駱千帆覺得,類似的事情羅紅也幹得出來。
不同的是,羅紅比較開放,雖然不像鹿戎那麼嚴重,但耍起小女人的手段也能膩死人。
羅紅和馬皇同時進報社,又同時分到社會部。馬皇第一天報到便像只蜜蜂一樣圍着羅紅轉,每次說話紅鼻子幾乎杵到羅紅的臉上,兩個人很快熟悉起來,不知情的還以爲他們倆以前就認識。
看上去羅紅並不討厭馬皇,但也並不喜歡他。
晚上駱千帆請羅紅吃飯,她很意外。
席間駱千帆只務虛不務實,從關心下屬的角度入手,天南海北胡侃吹牛,從頭上的傷疤說到以往的經歷,從個人說到部門,從部門說到報社,從報社說到發展,從發展說到輿論形勢,又話題一轉返回頭談個人際遇、人生幸福。羅紅聽得津津有味,時而表情呆萌,時而忘形大笑。
最後駱千帆旁敲側擊問她:“你和馬皇週末都在幹嗎?是不是在約會?”
一晚上駱千帆也就這句話有用,如何打發週末時光最能反映一個人的愛好,駱千帆想知道馬皇週末都在幹什麼。
羅紅卻說:“小主任,我可沒跟馬皇約會!高富帥他一樣都不佔,又老又好色,你覺得我能看得上他嗎?我要找男朋友,要麼開奔馳寶馬,要麼指揮千軍萬馬,他馬皇有什麼?他就是個蒼蠅,到處找臭雞蛋叮,今兒說這兒亂佔耕地,明兒說那兒窯廠燒實心磚,就想着法撈錢……”
羅紅如此評價馬皇實在出乎預料:“既然如此,你幹嘛跟他走那麼近?”
羅紅桃花眼一挑:“你要每次寫稿子加我的名字,什麼都不幹還有稿費拿,我也跟你走得近。”
駱千帆無語,羅紅來社會部這麼多天,駱千帆第一次發現她是如此功利。不過這樣也好,駱千帆隱隱約約覺得也許可以通過羅紅對付馬皇。
駱千帆問羅紅:“怎麼樣,吃好了嗎?”
羅紅點點頭,卻並不起身,桃花眼繼續盯着駱千帆:“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請我吃飯,我自坐這兒小心肝一晚上都激動得撲撲的。”
“怎麼?當主任的請你飯還要什麼理由?”
羅紅撇嘴一笑:“嘁,你不說我也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你爲什麼單單請我吃飯?”
“說說!”
“那我說了?……你想通過我瞭解馬皇、對付馬皇吧?我剛纔說他好色對你有用沒有?”
“你說什麼,我都聽糊塗了。”
“別裝了小主任,我知道你生他的氣,要找他的茬對不對?馬皇都告訴我了。”
“告訴你什麼?”
“他告訴我,你很快就會把公安局的條口給他,可是你不想給,又沒辦法,所以肯定會對付他。”
“是嗎?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你以後得聽他的!”
“呵,人心真複雜……”
“看看,被我說中了吧?我猜的靠譜不?”
“一點都不靠譜。你想得太多了,我就是覺得你從東北過來,一個女孩子不容易,作爲主任請你吃個飯,幫你找找歸屬感,好好融入我們社會新聞部,你都想到天涯海角了。”
羅紅笑了:“真的?好吧,隨便你吧。反正感謝小主任請我吃飯,最後給你交個底兒:一呢,別把我跟馬皇牽扯在一起,他不是我的菜。二呢,如果小主任對我有好處,多關心我,在條口分工上多照顧我,我肯定站在小主任這邊!”
“我會照顧每一個人,像你這麼聰明伶俐長得又好看的手下,我一定重用,還會向總編室多說好話。不過都是同事,不存在分邊站隊的問題。”
駱千帆話是這麼說,心裡想的卻大相徑庭。馬皇是個難纏的對手,眼前的這個羅紅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過有利因素在於,可以把羅紅髮展成爲對付馬皇的利器。
送走羅紅,忙打電話告訴宋小鬍子:“馬皇這個人好色,經常到郊區、鄉下查訪亂佔耕地、磚瓦廠、水污染的事,不是爲了調查採訪,而是爲了敲詐勒索。”
宋小鬍子一拍大腿:“好色?有譜了!明天晚飯我請他吃飯,然後帶他到‘樂不思蜀’,給他設個局。你瞧好吧,這次一定把他的小尾巴攥我手裡。野狗給它帶個嚼子,看它以後怎麼咬人?”
駱千帆不放心:“這傢伙可是個老手!”
宋小鬍子不屑:“老手我收拾得多了。”
轉天上班,駱千帆辦公室的門開着,駱千帆一進門,就見馬皇躺坐在他椅子上,一雙臭腳翹在桌子上,正跟羅紅閒扯,而羅紅手裡捧着駱千帆的茶葉盒子。
駱千帆清楚記得,他的茶葉是放在抽屜裡的,他倆竟給翻了出來。
駱千帆氣壞了,殺人的心都有!沒見過他們倆這麼過分的,“佔我的位子翻我的抽屜拿我的茶葉,太不把我這個主任放在眼裡了。”
見駱千帆進來,馬皇不慌不忙把腳放下來,站起身,讓出座位,慢條斯理打招呼:“駱主任,好啊。看你門沒鎖,就進來坐坐。我還以爲你今兒又不來上班呢。”
羅紅則說:“小主任真不夠意思,這麼好的鐵觀音也不跟大家分享?”
“這有什麼,拿去喝。”駱千帆強把怒火壓在心裡,臉上笑呵呵地不露聲色,腦子裡瞬間蹦出一個念頭:如果宋小鬍子設套套不住宋小鬍子,我不妨放出誘餌讓馬皇和羅紅“二虎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