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輕輕依到哥哥身上,出神道:“要是每天都能這樣和哥哥一起,那該多好。”
秦陽“嗯”了聲,笑道:“要是真這樣天天粘在一起,你怕會膩的。”
星兒撲哧一笑:“纔不會呢,我永遠都不會對哥哥膩煩的,只有姐姐纔會說出那麼違心的話……”她學着月兒的語氣:“哥哥那一臉呆相的樣子,我早就看膩了。”
秦陽想到遠在太陽城的月兒,思念之情泛起,他輕聲嘆道:“要是月兒知道我和你的關係變成現在這樣,不知會有什麼反應呢……是氣得與我們斷絕兄妹關係,還是會無奈地嘆口氣,說‘笨蛋哥哥,真是拿你沒辦法’,然後原諒我們?”
星兒低着頭,好一會才幽幽道:“姐姐纔不會這樣說呢,我的心思她應該早就發現了,卻從沒阻止過我。姐姐……是天下底最好的姐姐。她就算心裡流淚,也會微笑着祝福我們的。哥哥,如果以後我們真要隱居山林,可不能丟下姐姐。”說到後面,星兒的眼眶開始溼潤了。
秦陽緊緊握住星兒的小手:“嗯,月兒和你,都是天下最好的妹妹。太陽、月亮、星星是永遠不會分離的。”
星兒嘟着小嘴道:“可惜多了個孟小綺。”她和小綺現在還像幼時那般經常鬥嘴,但兩人心裡都明白,自己早就認可了對方的存在。星兒是個聰慧的姑娘,事後她靜下心來一想就已明白過來,正是因爲小綺一如往常地與她鬥嘴搶哥哥引開她的心思,她才安然地跨過了與哥哥轉變關係帶來的負罪感、背德感。對於愛動點小腦筋的小綺,星兒表面上是又氣又恨,心底裡卻始終將她當成是自己最重要的好朋友。
秦陽微微一笑:“我待你遠比待小綺好,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星兒心裡得意,摟住哥哥的手臂撒嬌道:“嗯,看在哥哥最喜歡我的份上,我就原諒那壞蛋小綺好了。”
星兒的樣子太過可愛,看得秦陽食指大動。
秦陽見左右無人,飛快地在星兒的臉蛋親了一下。
星兒俏臉生紅,低聲嗔道:“哥哥,怎麼忽然親人家?”
秦陽眨眨眼:“情不自禁。”
星兒甜蜜一笑。
兩兄妹十指相扣,緊緊相依在一起。
就在此時,遠遠傳來了兩個人踏雪的聲音。秦陽知道是紀霜霜和夏辛到了,連忙和星兒分開,星兒不想和紀霜霜碰面,低聲在哥哥耳邊道:“哥哥,不許花心,不許和紀小姐卿卿我我!”見秦陽點點頭,她才嫣然一笑,帶着孤霜寶劍到另一邊練劍去了。
很快,紀霜霜和夏辛便出現在山坡上,見秦陽手按刀柄,卓然立於大石之上,便問道:“秦公子,今日沒和星兒艾鐵練刀?”
紀霜霜幾乎每天都會來看看秦陽練刀的情況,並帶來廣陵城裡最新的消息,像是臘月奪魁大戰的賠率變化之類,小綺的書信之類,朝中的變化動態之類。她雖身處於廣陵城外的深山中,但耳目信使來往不絕,依然隨時掌握着城中最新的變化。
秦陽回過身,淡然一笑:“欲速則不達,現在正是瓶頸期,多思比多練更有用。”
“喏,你的信。你那青梅竹馬還真是空閒,天天給你寫信,也不怕打擾你練刀。”紀霜霜掏出一個信封,遞給秦陽。
大概是顧慮到怕打擾秦陽練功,小綺的書信雖每天都有送來,但字數不過百來字,就像是二十一世紀的手機短信一樣。基本上都是說些太陽別苑裡的小事,特別是夕嵐的事,比如夕嵐開始鬧着要找陽陽,夕嵐喜歡喝牛奶、給夕崗買了件漂亮的白裙子她很高興之類。唯獨最後一句一定會是“我今天也很想你,陽哥哥,盼早日歸來”。
秦陽匆匆看完,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掏出鉛筆在信紙背後寫上:“一切都好。我今天也想你,小綺。”然後重新封好信封,遞給紀霜霜,託她送回給小綺。
紀霜霜哼了聲:“感覺我越來越像是一隻小青鳥,給你們兩個傳遞情書。”
秦陽和小綺的關係已算是半公開狀態,艾鐵孟青、紫煙暖玉都將小綺當成是少夫人一樣看待,紀霜霜如何會不知?
秦陽充滿歉意道:“麻煩你了,霜霜。”
紀霜霜繃緊臉蛋接過,又說道:“你在廣陵城裡的三名護衛今天早上已到了帥府,跟來的還有兩個丫鬟,都一併安排到太陽別苑了,你可以放心了。”
秦陽見她這麼認真細心地辦妥自己託付的事,更添幾分歉意與感激,他誠摯道:“霜霜,日後有用得着我秦陽之處,一定會盡心竭力助你辦好。”
“你現在是我手下,自然應該盡心爲我辦事了。”紀霜霜沉默了一會,問道:“不過,若你不再是我手下,你還會爲我辦事麼?”
秦陽奇道:“爲何這樣問,你我現在雖是上下級關係,同時也是好朋友關係,你有事相托,我自然願意幫你。”
“只是好朋友麼……”紀霜霜低聲嘟囔了句,忽然正色道:“秦陽,帥府已來了消息,我爹爹決定派你出戰奪魁大會。”
這個消息早已在秦陽意料之中,就算四大元帥都看透了淮南王和黃延和的心思,卻沒有誰敢公然派二線高手出戰,否則隨時可能會被扣上“擁兵自重,結黨營私”的罪名。
“這件事應該在你我意料之中,北路元帥府自然是派出高寵了?”
紀霜霜點點頭:“所以,你這次能否練成絕世刀法,既決定了這場奪魁大會的結果,也決定了你的去留……”說到最後,語氣中多少帶了點惆悵。
秦陽嘆了口氣:“就算我真練成了理想中的刀法,也未必就能勝得了高寵。何況我現在依然沒頭緒如何能突破前期瓶頸。”
紀霜霜皺眉道:“你的刀法我見過,我雖不懂武功,但你雙刀刀法厲害至極,應該沒什麼致命缺陷吧?”
秦陽搖搖頭:“現在就是這個問題,我的刀法威力雖強,但耗真氣太多,一旦被拖入持久戰或者像上次那樣陷入重重圍困我就容易吃大虧。”
紀霜霜沉思一會,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天道門的傳人,爲何我爹爹等人都沒有從你的拳術裡看到天道門武學的影子?你自創的刀法雖然神妙,但是否會太過於執着於‘自創’,反倒忽視了原本天道門的武功絕學?當然,我只是隨便說說。”
正是一言驚醒夢中人,秦陽眼睛一亮:“霜霜,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隱隱約約已把握到突破的訣竅了。他的雙刀刀法基本上是詠春門八斬刀的套路化來,加以自己的思考改進的,確實沒多少天道門武學,天道門講究天人合一,游龍劍法、飄雲掌法論威力自然比不上詠春雙刀和詠春拳,但這兩套武功對於真氣的運用調息都極有講究,就算纏鬥千招,也極少出現真氣枯竭的情況。看來自己是當局者迷,侷限於詠春門的武學中,空有寶山在身卻不懂運用。
紀霜霜奇道:“我是說,你是否太過於執着於‘自創’,反倒忽視了原本天道門的武功絕學……”
“對!就是這個!”秦陽雙眼奇光閃動,興奮得一把抱住紀霜霜:“謝謝你,霜霜,託你的福,我終於知道怎樣彌補我刀法的缺陷了!”
他身兼詠春天道兩門的絕學,大可以取其精華,合而爲一,真正自創出一門天下無雙的絕世刀法。
紀霜霜忽然被他緊緊抱住,臉蛋急劇升溫,一時手足無措,她身旁的夏辛已利劍出鞘,指着秦陽道:“秦陽!不可無禮!快放開我家小姐!”
秦陽見夏辛雙眼幾乎要噴火,這才意識到自己得意忘形之下抱緊了紀霜霜,連忙鬆開,訕訕笑道:“一時得意忘形,哈哈。”
紀霜霜俏臉通紅,這些天她與秦陽往來減少,關係頗顯生疏,今天忽然被他這樣一抱,大覺不習慣,又隱然有幾分心動和欣喜。
她嗔怒且喜地望了望秦陽,丟下一句:“那你趕緊練刀,我還有事,先走了。”帶着夏辛匆忙離去。
夏辛臨走前還惡狠狠地瞪了秦陽一眼。
秦陽咂了咂舌,剛轉過身,便見到星兒在遠處正鼓着小臉蛋,滿臉不高興地望着這邊。
看來又得想辦法哄哄這個愛吃醋的小丫頭了。秦陽想着這個幸福的煩惱,大步向着星兒走去。
……
大雪再次漫天飛揚,秦陽已盤膝坐在那塊大石上不吃不喝兩天兩夜了。
但包括星兒在內,無人敢去打擾他,人人都知道秦陽進入了武學突破的最關鍵時期。
成敗就在此一線。
星兒和艾鐵都遠遠到百丈之外練功,兼作護衛。
凜冽的寒風如刀似刃,颳得紀霜霜嫩臉生痛。她不由得擔心問旁邊的夏辛道:“夏辛,秦陽這樣子都兩天了,估計還得多久?”
夏辛木然答道:“不知道,這事得看頓悟,有時是一瞬間,有時可能要一輩子。”在他心底,到底是否希望秦陽就這樣枯坐一輩子,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正說着,忽然見秦陽悄然站了起來。
“錚!”斷章雙刀同時彈跳出鞘,飛入秦陽手中。
秦陽手持雙刀同時向前劈出,一道冰藍色和一道赤炎色的巨大刀影如十字交錯,疾然轟出,竟生出千軍辟易,萬馬奔騰的聲勢。
只聽得大樹傾倒之聲不絕於耳,已隱隱有了龍虎門宗主張天師劍氣三四成的威力。
秦陽只覺得雙刀劈出,勁力未盡發而餘力已生,內氣藉由溝通天地循環往來,生生不息,再無以往用一分刀氣便少一分真氣的消耗感,不禁大覺欣喜。
這兩天的靜思,他將所學的武功精要進行了全盤“解剖”,取其最精華之處進行不斷的“組合”,融會貫通,最終形成了七式刀法,稱爲“斷章七式”。
至此,他的刀法方始大成,不但左寒右炎的屬性使人難以招架,更重要的是刀法更趨圓潤輕捷,揮灑自如,刀意所至,綿綿不絕,又留有餘力,生生不息,再配合天人合一的至境,他起碼已可以挑戰四級中的絕頂高手而不落下風。
他收刀而立,卓然轉身,卻見星兒、艾鐵、夏辛、紀霜霜四人臉如死灰地望着他,不禁奇道:“怎麼了?”
艾鐵剛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懼色:“公子,以後打死我也不和你交手了,要是吃上你剛纔那一招,我必死無疑。”
秦陽哈哈大笑:“我的刀法雖已練成,還需要多加雕琢,你們不陪我練,誰陪我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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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數日後,秦陽一行人收拾行李,重新踏上了廣陵城的街道。
此時,離臘月三十的奪魁大會,只剩下兩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