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汪城死後第三天,有人來警局認領他的屍體,而奇怪的地方在於汪城的死警方並沒有公佈,甚至都沒有通知他的家人,當然前提是要先找到他的家人。
來的人自然不是他的家屬,而是一個陌生人,他說他是汪城的叔叔,大約有四十來歲的年紀,但是讓他出示有關證件的時候,他卻什麼都拿不出來,甚至連身份證也沒有,但他就是一口咬定他就是汪城的叔叔,而且得知了汪城的死訊,前來警局領取他的屍體。
警局那邊見他大有要在警局鬧的趨勢,加上汪城的案件並不是他們的授權,於是自然而然地轉到了我們辦公室這邊,然後就又由我和張子昂前去處理。當我看見汪城的這個叔叔的時候,他第一眼就認出了我,然後喊出了我的名字:“何陽!”
而我對他幾乎完全沒有印象,只是人看着的確有一些眼熟,也只是覺得有些面熟而已,他才說起他曾經來過汪城的宿舍,我們應該見過,他對我印象很深,我可能倒是不記得了。他這麼說起我纔想起汪城是有一個叔叔來學校看過他,而且還帶了好多東西來,當時汪城拿了好多到我們宿舍裡來,這麼一想我倒是想起來了一些,然後和他說:“原來是你。”
他見我認出了他來,很是興奮,然後就一個勁兒地說警局不讓他領取汪城的屍體,也不承認他的身份,我和他說警局這邊是認戶口和身份證的,他什麼都沒帶警局自然不可能相信他,所以警局這邊這樣做也是對的。
之後我們到了警局裡面的辦公室談,我們最好奇的問題莫過於他是怎麼知道汪城的死訊的,我試着問了他,他說是汪城三天前給他打的電話,電話裡汪城告訴他說他可能活不長了,要是三天後找不到他就到這裡的警局來認領他的屍體。
他叔叔並不在本地,接到了電話之後就趕來了,果真沒有找到汪城,撥打汪城的電話也提示關機,於是才按照汪城給的地址找到了警局裡來。聽見他這樣說,我和張子昂都面面相覷,這件事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汪城爲什麼要說這樣的話,而且確定他的屍體會被警局帶走,三天前,正是他將要出事之前,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將在那晚死去?
可是按照當晚的情形來看,他的死亡完全是隨機的,因爲他的崩潰也是現場激發的,他本來是打算殺我的,可是最後因爲徹底的崩潰而自殺了,一般這
種自殺是沒有可預見性的,而現在看起來,怎麼好像他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一樣。
還有一個很不合理的地方就是他叔叔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胡攪蠻纏的粗人,還是有文化的,既然是一個文化人爲什麼來警局不帶着自己的身份證明,而且還是在知道自己要認領汪城的屍體的前提下,因爲這必須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是需要詳細手續的。
問起這一茬,他叔叔才說這是汪城叮囑的,汪城在電話裡告訴他他來警局認領屍體的時候不要帶任何證件,警局這邊要他出示他都不要拿出來了,當然帶都沒有帶了,又怎麼拿得出來。但是不拿出證件,卻一定要咬定他就是自己的叔叔。
他叔叔說連他自己也很納悶,汪城爲什麼要這樣做,但是既然汪城這麼說,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於是他就照做了,然後就是我們現在眼前都知道的情形了。
我看了看張子昂問他:“你怎麼看?”
因爲我自己根本一點想法也沒有,我完全被汪城這樣的做法給搞暈了,張子昂看着我則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是在說他也暫時沒有任何想法。
既然是這樣,我就只能和他的叔叔解釋說因爲汪城牽扯到一樁命案當中,他的屍體是重要的證據,所以還不能由他認領帶回去,但是出於人道考慮,既然他已經來了,那麼還是讓他看看汪城的屍體。
他叔叔倒什麼也沒說,就跟着我們去了停屍房,也看了汪城屍體,看到汪城的屍體時候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慨,只是說:“我就覺得這孩子總是怪怪的,想不到最後還是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他沒有對屍體上的傷痕做過多的詢問,這讓我覺得他似乎並不關心汪城的死,要真的是秦叔叔關心他的話,最起碼要詳細詢問他左手臂上的縫合痕跡,可是他完全就像是視而不見一樣。
看完了屍體他就要離開,和我們說那什麼時候可以認領屍體了就通知他,他好趕過來,說完之後他又留了一個電話號碼,作爲聯繫方式,再之後他就離開了。
汪城叔叔的到來就像是一個插曲一樣,但是卻讓我和張子昂都覺得很不舒服,因爲我和他都覺得這件事怪怪的,處處透着不尋常的味道,這種感覺很難描述,就是覺得似乎事情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這樣簡單,可是一時間又什麼端倪都看不出來。
我一直和張子昂說我總覺得他的叔叔
怪怪的,雖然我能確定他的身份,可是從看見他開始,我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飄過,於是我問了張子昂一個問題,就是孫遙自殺的那地方,汪城開門的那一間屋子是屬於誰的。
這個話題自從我回來之後遇見了太多的事,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問,現在事情再牽扯到汪城的身上,於是這個與他相關的案子再次浮現了出來,張子昂告訴我說:“那屋子的產權是在汪城的名下,就是他的。”
我聽了之後,腦海裡有這樣的想法,房子是汪城的,而汪城開門見到我之後拔腿就跑了,現在再回想起來,與其說事畏罪潛逃,倒不如說是因爲極度的恐懼而飛快地逃離現場,所以我覺得人並不是汪城殺的,殺人的另有其人,但是他目睹了整個過程,自始至終他都作爲一個旁觀者,直到我的到來,當我發現裡面有一個人躺在血泊中,他害怕了,他怕命案牽連到他身上。
當時屋子裡有三個人,汪城,蘇景南和迷暈我的那個人,而現在迷暈我的那個人,應該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思路到了這裡就斷了,我腦袋裡的畫面立刻就切換到了孫遙墜樓的場景,我於是在想,蘇景南的命案和孫遙的命案都是在同一個地方發生,那麼孫遙墜樓的時候,汪城是否也就在現場,或者他是不是也親眼目睹了孫遙經歷了什麼?
然後我開始驚奇地發現,因爲汪城這個人的出現,似乎講很多案件神奇地連接了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是靠慣性的邏輯連接,因爲到了現在我們似乎已經開始找到了連接點。
最後我的思緒又回到了菠蘿這兩個字上來,這兩個字既像是一種效應,又像是一個魔咒一樣,彷彿只要沾上這兩個字就意味着死亡,然後那三個數字一個個呈現在眼前,7、11、2。
想到這三個數字的時候,我忽然和張子昂說了一句:“我記得羅馬數字裡是沒有0這個數字的。”
張子昂看向我,回答我說:“是的,所以羅馬數字的計數方式裡沒有進位。”
我看着張子昂,腦海裡忽然有一個東西在晃盪,然後我說道:“我似乎知道這三個數字是什麼意思了。”
這三個數字的事張子昂也想過,但也是一直一籌莫展,他問我:“你想到的是什麼?”
我和他說:“我們先回辦公室,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我覺得這是整個案子的關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