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在擔架上漸漸恢復些力氣,這時他才感覺到,整件溼透,黏在身上,煞是難受。初春的冷風一吹,更是寒意襲人。古典用力拍了拍擔架,從上面一躍而起,腳步落地一陣趔趄,隨即扶住旁邊人的肩膀,定了定神志,始才鬆開手獨自緩步向人羣走去。
譁!哦!
人羣沸騰了,大家絲毫不吝嗇他們的熱情與興奮,紛紛用他們最大的衝動,來表示着對古典安全迴歸的喜悅。剛纔那一刻的哀傷,也在看見平安歸來一位英雄後,變得清淡許多。人們在這一刻,似乎看到了一絲渴望奇蹟的期盼。古典那神奇高超的降落技巧,也讓人們對於國防軍空軍重新點燃一絲希望。而那些自己就是飛行員的年輕人們,在爲古典暗暗讚歎的同時,也重新堅定了自信。
英雄的國防軍是不會被打倒的,英雄的空軍部隊,是一支傳奇的榮譽部隊!
雖然迎接古典的是鋪天蓋地的掌聲,但是他卻沒有一點的開心。因爲衆人的注意力一開始全部被古典的這架飛機吸引去,所以華飛來到機場上,附近的士兵們都沒有人察覺到。待到此時精神放鬆後,不少人立即看見周圍站滿了竹有警衛軍肩章的衛兵,仔細一搜尋,迅速就發現了華司令不知何時,竟然站在他們身邊。
這個意外對於經的衝擊,絲毫不亞於古典那架飛機的離奇迫降。華飛附近的戰士們迅速立正敬禮,肅容沉默。這股反應就似波浪一般,迅速向周邊蔓延。很快,那本還喧慶一片的機場上,頓時只有無數保持敬禮姿勢的士兵和遠處依舊冒着黑煙的飛機殘骸餘燼。
古典也看見華飛,察覺到飛那關心溫暖的眼神。這種眼神古典見過很多次,第一次見到,也是終身難忘的一次,就是華飛第一次去孤兒收容所時他放在腿上,與他們拉家常的時候。
堅強的漢子,使在空中面臨絕望的時候,即使在失去最好的朋友的時候,他都沒有流出一滴淚水。但就是在看見華飛那略帶責備溫暖的眼神時,古典心中一酸,淚腺似受了極大的刺激,再也忍不住大量分泌液體。
古典猛憋住氣,深深吸了幾口氣踏步奔到華飛面前。撲通跪倒,把頭深深地低下,沙啞着嗓子道“司令……我……我……我讓你失望了!”
華飛沒有說話,看着跪身前微微顫抖的古典,輕輕吸了一口氣,冷冷地道“轉過去,背對着我!”
古典一愣。周邊地人也紛吃驚地看着華飛。難道?難道司令要槍斃古典?可是……可是古典可是……!孫天波也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小聲地哽道。“司令。你不能如此……如果……就讓我承擔吧!”
“承擔?你地確要承擔也跪下。背對着我!”
孫天波一愕後隨即痛苦地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身走到古典身前。重重地跪下着頭。無限地沮喪!
華飛擡頭看向遠方地天空。天空碧藍如洗。朵朵白雲飄動依舊!而那六架飛機。再也不可能飛回來了!六名年輕地生命。六名優秀地飛行員。再也不會駕駛着他們地雄鷹。面帶微笑地飛翔在這個美麗地天空上!
華飛走到古典和孫天波地前方。對着吳橋地方向輕輕地跪下。全場狂震!他們猜測了種種可能。但沒有人會想到。華司令竟然帶着古典等人向着遠方跪下。人們立即就明白。那是六名飛行員沒有歸來。沒有回家地方向!
所有人似乎收到了統一地指令。嘩啦啦。幾百人齊齊隨着華飛。朝着北方跪下。伍濤也吃了一驚。雖然對華司令性格已經瞭解許多。但他還是沒有料到。司令竟然。竟然跪在潮溼冰冷地草地上。他連忙跪下攙住華飛地手臂道。“司令。你不用跪了。地上冰冷潮溼。讓我替你跪吧!”
華飛把伍濤的手輕輕推開,對着遠方的天空大聲道,“親愛的戰士們,我們尊敬的英雄們,華飛,在這裡,給你們的英魂,送行了。你們安心的去吧,只要我華飛還依舊活着,只要國防軍還存在着,你們的家人,就是國防軍士兵們共同的親人。”
“你們爲了國家的統一,爲了一個新的時代的到來,付出了你們的生命和鮮血。我向你們保證,你們的犧牲是有意義的,我們共同的付出,必會換來一個強大統一的新的國家。我們會繼續用鮮血和生命,築起我們民族重新的肢體和伎倆!”
“如果你們在天有靈,請祝福我們國防軍,請庇佑這個國家的人民,請安息吧!”
說完就幾句沉重的話語,華飛重重地朝着遠方磕了三個頭。在場的所有人,心中似被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那股如同岩漿般的戰鬥意志在熊熊涌動着。衆人都隨着華飛一起,爲他們的戰友們告別。手指抓進地面的泥土,潮溼浸透膝蓋上的衣服,也沒有一絲的感覺。
華飛緩緩從地上站起,看着依舊跪在地上的一干士兵們,語氣轉的無比凌厲,幾乎是用吼着大聲道,“我們是戰士,我們
的方式祭奠了離開的戰友,等待我們的,是下一次衝是,站在這裡,空自悲切!”
“我聽見了哭聲,我也看見了淚水。我只想告訴你們,國防軍不需要哀傷,中國不需要淚水!”華飛站在初春的寒風中,似乎回憶起什麼,臉上的堅毅就如同鐵鑄一般,“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我明白你們想做什麼!那麼,你們爲何還要按捺心中的衝動?那麼,我們爲什麼還要在這裡爲逝去的戰友哀傷?他們不願意看見我們如此,我們不能用淚水去增添他們犧牲的意義。現在,我給你們命令,命令空軍第一師全部力量,用最快的速度集合準備,去把敵人的飛機統統殲滅,去把吳橋的彈藥庫,全部炸燬!”
“用你們的勇氣和戰績,來告慰幾位在天英烈洗刷國防軍空軍的這一羞辱!戰鬥吧,勇士們。自這一刻開始,不見勝利,永不罷兵!”
“不見勝利,永不罷兵!不見勝利不罷兵!”
怒吼聲從在場的每個人口中喊出,所有人都緊攥拳頭,快速地準備起來。戰鬥,立即就去戰鬥!有多少憤怒,有多少仇恨你們的子彈和炸彈去說話吧!在這一刻,空軍第一師的官兵們,上至師長至普通的地勤人員,都彷彿經歷了一場生死蛻變。一種無形的精神在衆人的心中紮根,發芽。而這,就是一支必勝軍隊所必須具備的靈魂軍魂!
華飛扶起依舊在地上的古典,看着古典那年輕充滿朝氣的面孔,看着他那因爲失血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色,華飛和聲道,“你沒有過錯,你也沒有讓我失望。作爲一名中隊長做的很好,你很出色!不要內疚們都是人,我們不是神!下去休息吧|高興,看到你平平安安地回來!”
古典那原本穩定下來的華飛那一句暖暖的,很高興看見你平安回來,再次徹底擊潰!淚水似乎更加磅礴。古典甚至都記不清,當初他家破人亡那天時,他有沒有像今天這般,如此地放縱自己的情感!古典,他畢竟還太年輕!
華飛似乎不;看下去,拍了拍古典的肩膀,在他耳邊留下句好好休息,轉身向機場外走去。
“司令!”古典突然大喊道。“我不累,我需要休息,我還可以繼續戰鬥!司令,讓我繼續執行任務吧!”
華飛沒有說話,轉身向在指揮塔下的汽車走去。孫天波連忙追上去問道,“司令,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做?”
“做好全面的攻擊準備,等作戰指揮部的總攻命令!”
“!司令,古典怎麼辦?還讓他繼續飛嗎?”
華飛略微猶豫下,嘆口氣道,“如果醫生檢查說,他可以起飛,就讓他去吧!”
192初春的這個晚上,和平日裡並沒有多少不同。
只是在山東與河北的交界地域,重兵雲集,鐵甲匯聚。雙方在這一線陸軍囤積了超過四十萬,蠢蠢,一觸即發!爲了防禦北京不被國防軍攻下,北洋軍不僅空前地聯合起來,還在河北境內,國防軍東路軍的前方,部署了超過二十萬兵力的精銳部隊,至少在數量上,已經形成對國防軍的壓制。
處於雙方陣地炮火村莊內的百姓都被撤離,然而即使如此,遠在濟南城內的市民們,也能感覺到那種隨風而來的硝煙味。
此時,德州南部的平原城外北洋軍陣地,一處臨時挖掘的塹壕內,士兵們突然聽到前方的陣地傳來轟隆隆的噪音,連地面都似乎都在震動。機警的老戰士迅速翻起身來,向前方的夜空打出一發照明燃燒迫擊炮彈,迅速趴到觀察孔拿起望遠鏡觀察敵情。
燃燒彈漸漸熄滅,那名觀察老兵緩緩縮回身體,眼神呆滯地望着空洞的前方,一言不語。看得身後的其他戰士們焦急不已,連忙問道,“老盧,說啊,看到了什麼?到底是什麼聲音?”
老盧急速地擡頭,一把抓住另一名士兵的手臂,喝道,“小三,你剛纔說,你聽到了國防軍飛機的聲音?很多的飛機?”
“是的,盧大哥,怎麼了?我耳朵靈着呢,如果我沒有聽錯,國防軍幾乎出動了他們全部的轟炸機和戰鬥機。我向連長彙報,連長還說讓我別管閒事!盧大哥,你爲什麼這麼問?怎麼了?”
“老盧,是不是……國防軍已經……?”一名和老盧年紀相仿的老兵擔憂地問道。
老盧點了點頭,充滿憂色地道,“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國防軍將在今晚,發動總攻!”
“什麼?今晚就發動總攻?老盧,你不會錯吧!”
“不會!因爲,他們的坦克羣,全部都啓動了!按照我的經驗,他們這是在試車啊!如此寂靜的夜晚,如此肆無忌憚的啓動坦克!本來我還懷他們在擾敵。但是,小三說一個小時前,大批國防軍的飛機向德州方向飛去。國防軍這是大張旗鼓啊,他們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中,他們對於我們在必得!”
和老盧同齡的那名老兵似乎不相信這話,拿過老盧的望遠鏡
觀察哨口,藉助其他連隊打出的照明彈查看起來。
果然,對方陣地人影攢動輛輛看着就讓人心寒的鐵甲怪獸,正在對方陣地上來回調動。噴出的尾氣和捲起的煙塵隨風吹過來,是那樣的刺眼和嗆鼻!
“怎麼樣?”老盧不確定地盯着從觀察哨下來的那名老兵,懷有一絲的僥倖道。
“我看見了坦克,數量多的我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盧大哥們不是有反坦克槍,還有反坦克的炮彈嗎?爲什麼要害怕坦克?”
老盧和那名老互相對視一眼,眼中的悲哀更濃。杯具的不是坦克而是北洋軍聚集在這裡超過二十萬的兵力,真正具有戰鬥經驗的老兵,不足十萬人。更多的,都是像這樣青澀的小青年着手中的槍,還沒有幾天。而他們的對手,可卻是全部具有實戰經驗,訓練無比嚴格,聲名遐,百戰百勝的國防軍。其中還有號稱國防軍最精銳的第一軍第二軍!
坦克,面對集羣坦克的攻即使是當初日本人,也被打得屁滾尿流。也是當初山東那一戰定了坦克,這個新型陸戰武器在世界陸軍兵器裝備中的絕對主力地位。同樣是在山東幾年後,同樣的一幕又即將上演。不同的是,遭受蹂躪的由日本人變爲北洋軍,不同的是,此時的國防軍坦克部隊,數量更多,型號更齊全完備,質量更甚以往。以每個連裝備不足一挺的反坦克槍,用着這種從歐洲淘汰下來的反坦克武器,說實話,即使是打槍的那人,恐怕也心裡沒底。
“年輕人們,別老兵沒告誡過你們!”老盧善心地對幾名圍在他身邊的新兵蛋子語重心長地道,“一旦這仗打響了,都別太沖動。別逞英雄,縮在塹壕裡,絕對是最安全的!”
“盧大哥,那……那國防軍打過去,怎麼?”一名小戰士似乎極爲害怕,身體不自禁地打着抖道。
“怎麼辦?丟掉槍,舉起手,降,會吧!”
“投……投降?”
看着那名小戰士還反應過來,老盧看了看四周,忍不住壓低聲音道,“讓我告訴你們吧,你們知道對面的國防軍士兵的月晌,是我們的幾倍嗎?”
“倍!這還不算撫卹金,傷殘金!”旁邊的老兵和老盧十分默契地配合道。
“對,十倍,同樣是扛槍的,差別就如此之大。而且,在華司令的自治區內,人們都可以吃飽飯,有着嶄新的房子,孩子們全部都可以去上私塾,老人們生病了,都不要花錢看病!華司令,是個好司令啊。大家都是中國人,何必自相殘殺呢,對不對?”
老盧似乎經驗十分豐富,看他這語氣,似乎恨不得國防軍立刻就攻過來。可是,一旦交火,子彈無情,誰知道誰就能活着等到投降?誰知道對方如何處置投降的人。雖然對方撒了大量的傳單,但是上面管的極嚴,而且他們又不識字。
那名小戰士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顫抖也沒有那樣厲害了。青澀稚嫩的瞳孔內,閃爍着未名的光芒。
“噓,疤子來了!”
一句話,所有人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趴着一動不動。疤子就是他們連的連長,爲人治軍十分苛刻殘忍,在連長非常有威嚴。
“奶奶個熊,聊什麼?啊,聊個雞*啊!叛軍就要攻過來了,全都給我戒備,誰要放叛軍過陣地,老子第一個斃了他。都聽好了,睜大眼睛,不準閒嘮!”
呸!疤子連長剛走,老盧忍不住背後啐了一口。這個疤子本來就是一個玩命的地痞,仗着姐姐嫁給北洋軍一名團長做小妾,擅長阿諛奉承的他,居然也撈到了一個團長的位置。他幾乎很少管軍務,但貪婪好色無度。曾經看中連長一名排長的老婆,硬生生給他糟蹋了。被那名排長撞見,他竟然開槍把那名排長打死。雖然對外說是那名排長投靠了國防軍,但是連內許多人都知道他們疤子連長乾的好事。
“進攻了,國防軍進攻了!”一聲大喝劃破夜空,沒有人知道這喝聲中,驚恐的成分多一些,還是歡喜的色彩濃重點。
進攻了,晚上十點整,超過一千輛的勇士坦克,如同鐵甲洪流一般,帶着轟隆的轟鳴和地面的顫抖,全線向北洋軍陣地發動進攻。衝在最前線的,卻是約有百輛的二型輕重坦克。它們所向披靡,無可阻擋。北洋軍慌忙的反擊,反坦克子彈打在二型坦克的正面裝甲上,如同隔靴癢,毫無傷害!
反坦克炮也全面奏響,但是一輛坦克被擊中,被打殘。後面的坦克迅速繞過去,加速衝上來。而且,國防軍的炮兵也沒有遲緩太久,一旦發現了對方隱藏的反坦克炮兵陣地,國防軍炮兵立即鎖定方位,全線上萬門火炮,在短短的一分鐘內,就傾瀉出十萬多發炮彈,把整個北洋軍的陣地,炸成一片火海,火光沖天,映燃無盡的黑夜,變成白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