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開？
混沌之中石破天驚的一句話，瞬間將季菡的整個人都冷凝下來。
這一刻所有的感官體會都被無限放大，季菡擡頭去看蘇沛白，不太明晰的光線中，那人的臉無比的輪廓堅定分明。
季菡甚至可以看清他眼神中淺淺的笑意…
“不行！”季菡突然無比篤定地搖頭。
剎那間兩人相處到現在的各種感受齊聚心頭，有苦澀有甜蜜，更多的卻是那種惴惴不安以及百般容忍。
不願意…
蘇沛白這個名字太過於強大，如果兩人的關係一旦公開，那麼她一輩子都會打上這個人的烙印，永遠都沒辦法擺脫了去…
退一萬步說，現在兩人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和諧安穩，如若現在公開，那麼以後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兩人破裂，那麼季菡的名頭也會是，被蘇沛白拋棄的女人，蘇沛白的原配，蘇沛白的前妻等等…
如果是這樣，那她這些日子以來的掙扎努力完全白費，就算以後她僥倖和蘇沛白站到同一高度去，依舊沒辦法跟他挺直了腰桿說話。
聽見季菡的拒絕，蘇沛白也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在後座上悠悠換了一個姿勢，低聲道：“爲什麼？只要我發一句話，這個根本就不算問題…”
此時此刻兩人的地位高低立判，只要蘇沛白一句話，可以將季菡捧到天上，或者是踩到腳底去。
輿論是全世界最強大，傷人於無形的武器，而此刻掌控輿論方向的那張盤，被蘇沛白牢牢地握在手心裡。
一直以來，季菡在蘇沛白麪前，最恨的就是這種被擺佈被控制的情況。
從她開始拍戲以來這種情況少了許多，可是這一不小心，轉眼她又陷入這樣的僵局…
“不行，反正就是不行。”季菡咬緊了牙關，一個勁地搖頭只知道說這樣幾個字。
車緩緩地開出宴會酒店的停車場，已經有不少記者認出蘇沛白這輛車，三三兩兩地追了上來。
蘇沛白一個冷眼掃過去，司機不敢怠慢地加快了速度，轉眼就將那些圍堵的記者甩出很遠的距離。
畢竟對方是蘇沛白，那些記者也不敢做得太過地開車來追。
追着拍了幾張照片便又無可奈何回原地去。
剛轉了個彎進入中心大道，季菡的手機便恰時地響起來，接起就是經紀人傑瑞高入雲霄的聲音：“姑奶奶，參加個晚宴你這是搞什麼…”
因爲去的時候季菡坐的西蒙的車，傑瑞在後面跟公司的車結果半路跟人追尾了。
他遲遲沒到宴會現場，剛處理完車的事情，結果手機快被媒體打爆！
季菡作爲新人，在圈裡的人脈幾乎是沒有，所有的活動都是留的經紀人的電話，所以那些媒體記者纔會順藤摸瓜地打到傑瑞那邊去。
因爲事情的另一主角是集團老大，作爲子公司的員工傑瑞是什麼話都不敢說，千方百計把媒體記者的電話應付過去了，然後打電話給美域的經理請示。
誰知道經理也是一樣的立場想法，上級一直沒有消息命令下來，而蘇沛白這人的高冷也讓人沒辦法主動去問，所以傑瑞最後也只能給季菡打電話。
他的語氣也是沒有半點的苛責，說到底蘇沛白對季菡特殊也不是第一回了，之前剛簽約那段時間，也小規模地傳過些新聞。
萬一她是真的和蘇大總裁有些什麼，哪裡是他這個小小的經紀人能夠得罪的啊…
“傑哥…”一聽到傑瑞的消息季菡的心算是安定了一些，語氣微軟滿是祈求地：“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啊？”
如蘇沛白和西蒙這樣的大人物爆出戀情來，大部分人都是保持驚歎或者觀望的態度。
可是現在季菡面對的狀況是，她同時跟他們兩人又新聞，而且一方已經有了被大衆看好和接受的顧子茜，另外一方又是一個神仙一般不食煙火的人。
所以季菡史無前例地招來一大片的罵聲…
“你，我就不問你事實是什麼了，對於大衆來說沒有半點意義，我就想知道另外兩個人的態度是什麼？”傑瑞語氣冷靜地試探性地問。
他在圈中摸爬滾打這些日子，經驗和閱歷都是有的。
另外兩個人？
也就是說蘇沛白和西蒙了…
季菡稍稍坐遠一些距離，用餘光打量一下蘇沛白的臉色，思考片刻問：“你在哪裡，我去找你我們當面說吧。”
“行，之前經理都說要召開緊急會議，你直接回來公司。”
季菡應了聲，轉過頭去問蘇沛白：“你回公司嗎？”
一直安靜地坐在季菡的身邊，蘇沛白冷靜沉默的態度完全不像他的作風，明明也是傳的跟他相關，甚至可以說是負面新聞，可這人卻是一點都不在意似的，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季菡，點頭。
一到停車場季菡就立即跟蘇沛白拉開距離，從他的專用停車場一直跑上去十樓，然後才坐電梯去美域的樓層。
誰知道剛到美域的門口就接到傑瑞的信息：“會議地址改在了33樓，你快上來。”
33樓？
季菡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意思，於是她推開總裁會議室大門的時候，果然看到了蘇沛白悠悠地坐在會議桌的正中間。
事出突然，而且美域的事宜從來都是蘇沛白直接管理，並沒有經過董事會，所以在場的除了蘇沛白之外都是美域的高層。
大家就事論事，也沒有那麼多廢話。
傑瑞開門見山列出兩個解決方向：“一，當事人出面解釋澄清，表示是一場誤會，同時強制撤銷話題熱搜，撤下媒體的報道。”
“二，暫時置之不理，不表態不承認，任由熱度自己降下來。”
“三…”
傑瑞說這最後一條的時候，眼神偷偷地朝着蘇沛白那邊看過去。
任由傑瑞也算是見多了大風大浪，但是蘇沛白對他來說依舊是一個傳說。
雖然在一個公司，但是兩人並沒有交集，而且蘇沛白向來是不苟言笑拒人千里的樣子，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或者是妄言。
這最後一個方向是最好的也是最穩妥的解決辦法，他稍稍停了一下接着說下去：“三，不管真假，直接跟媒體大衆承認關係！”
這些手段都是常用的，圈中人自然都明白，所以傑瑞的話說話，大家也是沒有任何異議，全部都將眼光朝着正中間的蘇沛白看過去。
坐在正中間的男人依舊是一身黑色的高級定製西裝，他的坐姿很隨意，微微低頭，手中把玩着一個銀色的戒圈。
“我沒什麼意見啊…”蘇沛白語氣閒閒，彷彿是與他無關地一樣：“哪樣都行，你們直接問她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坐在最末尾的季菡。
這個算是什麼狀況…
如果不是親眼見證了他創設下如此龐大的商業帝國，恐怕沒有人能將現在的人和KC總裁蘇沛白聯繫起來，因爲他這個決定明明就像是一個遊戲人間的紈絝子弟…
可是他都開口了，大家也不能不聽，於是傑瑞又問季菡：“小姑奶奶，你的意思呢？”
知道自己犯了錯，季菡一直非常沉默地坐在會議桌的末尾。
其實她是來等着被宣判的，誰知道現在的決定權就這樣被蘇沛白扔了回來。
她的意思…
雖然她現在沒有任何的底氣和立場來決定，但是現在這樣的場面她再推脫也沒意義，稍稍思慮半晌，試探着開口：“那就第二吧…”
其實季菡現在也是摸石頭過河，她只知道對輿論和網絡暴力的恐懼，可是卻是一點主意都沒有。
第一不可能，因爲不管是西蒙還是蘇沛白，都不像是會發解釋道歉的人。
第三更不可能，她不願意跟蘇沛白承認關係，而和西蒙更不可能。
於是只有第二個選項。
聽見季菡的回答，最先做出反應的是蘇沛白，他似笑非笑地呵了一聲，接着毫不猶疑地起身走開了。
不過既然這個大BOSS不說話，其他人也是半點意見都沒有，三三兩兩地走了。
傑瑞問季菡要不要車，然後算是安慰地說了句：“不管好壞，也算是人氣，你這幾天少上網，不要看網上的評論，還有，自己小心點。”
聽見傑瑞關心的話，季菡心中有些感懷，點點頭應瞭然後跟傑瑞要了臺車。
美域公司的人陸續離開，先前還熱鬧的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
季菡在座位上待了一會，雖然剛纔傑瑞才說過不要上網，但是她這就按捺不住地打開了微博。
搜索熱度以及話題討論帖噌噌大漲，季菡的上一條微博還是那個在西蒙那裡燭光晚餐那條，已經被人不知道罵了幾萬遍。
“這又是跟誰啊，不要臉！”
“賤女人，很會脫吧技術很好吧？”
種種種種，季菡幾十年來從來沒有聽過的髒話粗話在今晚全部看了個遍，她的心頭難受得厲害，接着手機響起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季菡也懶得猜是誰了，果斷地掛斷接着關了機。
渾渾噩噩朝着會議室外面走，離開的時候看見蘇沛白辦公室的燈還亮着。
傑瑞說車在大樓的地上第二停車場，季菡便坐電梯下樓往那邊去。
結果剛走出集團大門，就有一大羣言語激動的人蜂擁而至，季菡被推倒在地的時候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真是應該換一件衣服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