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沒完沒了下個不停,都快四點了白兮的房門還是安安靜靜的。
這時大家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開始恐慌了,尤其是守門的保鏢,個個提心吊膽唯恐周承笙在他們面前出意外。
周氏總裁在追妻道上卒,白兮或許能沒事,但誰敢肯定周家不會找他們這些小人物算賬?
帶着這種惶恐不安的情緒,所有人戰戰兢兢的熬了一夜。
第二天白兮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雨還沒停,她看了眼時間是早上六點零六分。
隨即,白兮點開平板上的監控設備,發現周承笙竟還站在那!
她揉了揉眼眶確定自己沒看錯。
“呵!”
白兮只覺得整個畫面滑稽又諷刺。
那個自以爲是到髮指的男人居然在她家門口站了一晚上?
還真動情了?
她快速回放了昨晚的監控,周承笙確實在暴雨中站了一夜,一步都沒有挪動。
直到這一刻白兮纔敢肯定,周承笙把前世對榮珊珊的偏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她深吸了口氣,通知門口的保鏢打開大門,放周承笙進來。
命令一下,所有人懸着的心都放下了。
陳梅第一時間端出早就熬好的薑湯給周承笙和周佐驅寒,他們在門外站了一夜,她在門內守了一夜。
周承笙進屋問的第一句話是:“兮兮呢?”
他迫切的想見到她,親口聽她說原諒自己了。
陳梅看着臉色蒼白的周承笙,心裡不忍,只能暫時扯個謊安撫他,“大少爺,小姐正在洗漱,她吩咐我給您準備好薑湯和煮沸的艾水驅寒,等您換好衣服她就來見你。”
聽到是白兮的吩咐,周承笙才聽話的走進客浴。
他在暴雨中淋了整整9個小時,饒是身體素質再強此刻也快站不穩了。
他連衣服都來不及脫,整個栽進浴缸裡,他只想快點洗乾淨去見白兮。
可他剛在躺進浴缸,整個頭皮電鑽般的疼,彷彿天靈蓋裂了條縫!
周承笙疼的倒抽口涼氣,連解釦子的力氣都使不上。
白兮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許晴和陳梅都站在餐桌旁,紅血絲,青眼袋,憔悴的不行。
白兮坐在主位上,“昨晚沒睡好?”
許晴扶了扶鏡框,“打雷我有點害怕,所以沒睡好。”
“吃完早餐補個覺,給你發三天假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白兮說完就招呼着許晴和陳梅吃早餐,全程沒提一個周字,好像壓根就沒這號人。
陳梅看了眼客臥的動靜,小心翼翼的說:“小姐,周先生在門口淋了整整一夜,進來的時候嘴脣白的跟紙片似的,所以我把人暫時安排在客房休息,許醫生也在來的路上。”
白兮淡嗯一聲。
陳梅繼續說:“周先生說想見您,他已經在客浴半個多小時了。”
言下之意,想讓白兮去看看,畢竟家裡的傭人誰也不敢貿然去敲周承笙的浴室門。
白兮還是很清冷的語氣,“我吃完早餐去看看他。”
她確實很好奇那個男人的狼狽模樣。
十分鐘後,白兮推開客浴的門,周承笙那張清俊的皮囊此刻毫無血氣,深棕色的艾水已經染透了他的白襯衫。
他虛弱的沉在浴缸裡,胳膊垂在邊緣,像極了停屍房裡的凍屍。
白兮定定的看了他十幾秒,發現他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她心裡咯噔一聲,走上前去探周承笙的鼻息,不料前一秒還死氣沉沉的男人,這一刻居然還有力氣將她拽進浴缸。
白兮猝不及防被周承笙拽着趴在他胸口上。
“想看我死了沒?”他聲音虛虛實實,如果不是白兮挨他近,根本就聽不真切。
“沒被雷劈死,算你走運。”
白兮想撐起身體,只聽周承笙嘶的一聲,“別動,我疼。”
他大手覆在白兮的腰間,可卻一點溫度也沒有。
白兮擡起眸子,周承笙半垂着眼瞼,那雙勾人的狐狸眼此刻像被染了紅眼病,竟還多出幾分妖嬈。
他虛弱的開口,“兮兮,我做到了,你能原諒我嗎?”
白兮面無表情的盯着他,“不能。”
他渾身刀絞般疼,“爲什麼?”
“我說你站到天亮,新婚夜的事我就不計較,什麼時候談過原諒兩個字?”
周承笙蒼白的面容上浮現一抹苦笑,他原以爲白兮一定不忍心他在門外站一夜。
他還以爲只要自己堅持這一晚,白兮肯定會心疼也會跟他和好。
可是現在看來,這些都是他自作多情的臆想,白兮的眸色比昨夜的雨還要涼。
像一把把尖銳的冰錐,對準他的五臟六腑戳穿了再攪碎。
他勾起食指無力的摩挲着白兮的側臉,“兮兮,你好狠。”
白兮輕笑,露出兩個很甜的酒窩,只是這笑意並不及眼底,“周承笙,我沒有你那麼狠,至少我出現了。”
周承笙指尖僵住,是啊,那時候的白兮因爲自己的失約,在大雨等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進了ICU,下了病危通知他也沒去看過她。
那時候的白兮應該心都碎了吧。
周承笙滿是紅血絲的眸底噙滿了痛色,他一下一下輕撫着白兮的髮絲,脣瓣乾澀烏白,“對不起,以前是我混蛋,現在我活該。”
“你確實活該。”
白兮扶着浴缸邊緣起身,周承笙兩隻胳膊都搭在白兮腰上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他所有的力氣在拽白兮的那一刻都用完了。
白兮看了眼自己被染色的裙子,冷冷的說:“我昨晚夢見去給你買墓地了。”
周承笙勾起脣角:“夢都是反的。”
白兮褪下裙子,換上浴袍,“我知道,我以前還夢到過跟你白頭偕老。”
周承笙吃力的掀開眼皮,白兮正在腰間綁蝴蝶結,“兮兮,有時候不是反的。”
白兮擡頭問:“比如?”
“我們會白頭偕老。”
白兮彷彿聽了個天大的笑話,她轉身走出浴室,“把周承笙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