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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穎,我始終希望你能過得開心,然而我也清楚,寧兒的身體狀況足以抵消你所有的幸福,如果哪一天寧兒真的離開了……”
“不!寧兒不會離開的,永遠不會先我一步離開這個世上!即便是犧牲我全部的人生,我也要讓寧兒安然地活着!”
聶曉穎的聲音淡雅矜貴,卻難掩語氣間的冷酷和決絕,而她所說的救寧兒的方法,蘇暖冷嘲地笑笑,聶曉穎自始至終都未真正放棄過!
蘇暖站在那裡,目光投過去,看着地毯上的影子,淡淡地冷漠,她聽到瞿弈銘無奈的嘆息和勸導,還有聶曉穎尖刻哽咽的聲音。按ctrld快速收藏""
“曉穎,我從沒想過拿別的孩子的生命來換取寧兒的健康,那孩子的身體……我都已經知曉了,你怎麼可能還不明白?”
“她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我不過是想救我的女兒,爲什麼你還要責怪我?你難道不知道寧兒的身體……”
“那孩子也是你懷胎十月才辛苦生下的女兒,曉穎,即使你無法像對待寧兒那樣對她,也不該這樣對待那孩子,那孩子這些年過得並不是很好。”
“瞿弈銘,難道你真的覺得我會心甘情願替別的男人生下孩子嗎?”
明亮的主樓客廳裡一片寂靜,蘇暖的心口被重擊了下,她的耳畔又縈繞起聶曉穎曾經的話語:
“當年和蘇振坤的協議,只要我將肚子裡的孩子生下去,他就放我離開,不會再將我困縛在那個貧窮的地方。”
“你出生的時候,我就差點失手掐死你……雖然你身上流着我的一半血,但我真希望你在我的面前死去。”
那些用優雅淡漠口吻說出的話,卻像一把最爲鋒利的匕首扎進她的胸口,如今回憶起來,卻只有對聶曉穎淡淡的憐憫,雖然,她本身也是個需要憐憫的人。
寧兒死了的話,聶曉穎的精神支柱也會倒塌吧,她是寧兒活下去唯一的希望,然而她卻不願意爲這位美麗的妹妹無私地奉獻自己。
如果寧兒是善良柔弱的白雪公主,那麼她蘇暖,一定是白雪公主的姐姐,一個壞心惡毒的僞公主,在妹妹離世後,妄圖佔據原本屬於妹妹的一切。
蘇暖的眼底閃過自嘲的譏誚,她撇撇嘴,望着那道微微顫抖的身影,彷彿能感知到聶曉穎內心無盡的痛苦和掙扎,可是,她生不出絲毫的同情。
“我不過是在爲寧兒爭取一個活下去的機會,難道有錯嗎?你說那孩子這些年過得不好,一個不在快樂的期望中出生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幸福?”
“我可以讓林醫生爲她做最好的防感染措施,買最好的補品給她補身子,況且,既然她打算回瞿家,難道會沒想到自己該獻出骨髓嗎?”
“曉穎,我以爲我是最瞭解你的人,所以這些年一直縱容着你,但我也不會允許你不折手段地去傷害無辜的人。”
瞿弈銘的聲音聽上去並不如剛纔的平和,不容置喙的堅定,暗含了對聶曉穎以往所做之事的不滿,卻也無法掩飾他言語間對聶曉穎的愛。
“無辜的人?寧兒何其無辜,這些年不也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我只是想救自己的孩子,想看她像個正常人那樣生活,這樣小小的願望都是奢求嗎?”
聶曉穎的語調已經潰不成聲,蘇暖不用去看,也能預料那些淚水正從那雙嫵媚的鳳眼裡流淌出來。
聶曉穎想讓寧兒活下去沒有錯,她想平靜地過生活也不是一種錯,然而當兩者碰撞在一起,卻是一個無法抹去的過錯。
沒有蘇暖,寧兒無法活,但是現在已經出現了二選一的境地:
寧兒需要骨髓來維繫生命,除了蘇暖,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合適的骨髓。
而蘇暖早年有嚴重的心臟病,即便是現在,也未徹底地康復,一旦躺在手術檯上捐獻骨髓,隨時都有可能因爲感染病菌而死去。
所以,最壞的結果,她和寧兒之間,只有一個能活。
蘇暖的大腦裡清晰地理出這樣的思緒,她沒有任何的傷心絕望,只是冷冷地恍然,冷冷地撇開這些思緒,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用力地攥緊。
她忽然明白了蘇振坤爲何一定讓她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尋瞿弈銘,而不是直接去a市的醫院找聶曉穎。
或許,蘇振坤早就料到,只有瞿弈銘才能阻止聶曉穎的瘋狂行徑,爲了寧兒,聶曉穎什麼都做得出來,包括……
“曉穎,我是不會答應你再去傷害那個孩子的。”
“所以你將她接進瞿家,就是爲了提防我就近保護她嗎?瞿弈銘,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對寧兒竟是這般的殘忍!”
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尖銳地響起,也徹底劃破了這個平靜的黑暗之夜,就像是一張黑紙被嘩地一聲撕成了兩半,暴露了那最摧殘人心的冷酷。
走廊上是紊亂的高跟鞋踩地聲,蘇暖沒有移動腳步,她們在門口相遇,蘇暖淡淡地看着聶曉穎蒼白的臉色和眼角的溼潤。
聶曉穎沒料到蘇暖竟然一直站在這裡,高雅美麗的臉上流露出清冷的詫異,一雙纖柔美白的手攏了攏身上的披肩,她掃過蘇暖的臉:
“進了瞿家又怎麼樣,該是寧兒的,你一樣也別想拿走,如果你一直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做出僭越的事,別怪我到時不客氣。”
蘇暖收斂了陌生疏離的氣息,她憨憨地揚起脣角,露出暖暖默默的淺笑,卻沒有達到眼底:
“那您一定要守住寧兒的一切,因爲我會拼盡力氣來搶。”
聶曉穎望着蘇暖那孩童般無所遮掩的笑,蘇暖赤純的坦誠令她氣憤地胸膛上下起伏,冷下了一張精緻的臉。
蘇暖始終嬌憨單純地笑,這一點讓聶曉穎最終無法忍受,不再看蘇暖,移開了視線,卻崩落了一滴淚,她沒有來得及去擦,便和蘇暖擦身而過。
蘇暖聽到聶曉穎在她耳邊丟下一句話,那是隱忍着掐死她的憤怒:
“只要寧兒能活着,我什麼都會去做……”
蘇暖冷靜地聽完,忽然淡淡地笑起來,清純的妖嬈無比,她偏過身,對越過自己的聶曉穎道:
“那與我無關,我和瞿家一點關係也沒有,瞿家人對我來說,是最陌生的陌生人!”
“你!”
聶曉穎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一雙因驚愕瞪大的鳳眼,充盈着淚花,死死地盯緊蘇暖,蘇暖卻毫無感覺,依舊平靜地笑着。
“如果你還想再見到蘇振坤,最好別動歪心思,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聶曉穎的眼淚不住地落下來,沾溼了她削尖的下顎,她擡起纖指,不着痕跡地抹去,眼中閃爍過一抹狠絕的芒光。
蘇暖從不懷疑聶曉穎對他們父女的心狠手辣,她靜靜地點頭,那雙妖嬈的眼睛忽閃了下:
“爸爸要是死了我也會跟着他一起走,好像死人的血是凝固的,不知道有什麼儀器可以把死人的血抽出來輸給活人?”
“你竟然敢威脅我!”
聶曉穎忿忿地瞪着蘇暖,蘇暖卻淡然地轉開眼,空氣中是她靜謐的聲音:
“爸爸說他的人生已經沒有了什麼期望,或許你殺了他也是一種解脫,而我會先活着,好好地完成他的願望,你也知道我可以等,只要寧兒可以撐下去。”
“你比蘇振坤還要可怕!”
聶曉穎蒼涼地說完,不再警告她,而是轉身往公館的大門口走去,她的披肩在風中輕輕地揚起一個角。
蘇暖淡淡地看着聶曉穎的痛苦,她知道,是她蘇暖,將一個優雅的貴婦逼迫至無法再忍耐的境地。
她想,如果聶曉穎知道,蘇振坤這二十幾年來都跟自己的女兒形同陌路,也許會開心一些,然而,她永遠不會去告訴聶曉穎這個真相。
蘇暖聽到公館鐵門開啓的聲音,混合着轎車的奔馳聲,忽明忽暗的車燈打量了那一片生存在溫室裡的百合花,只消一眼,蘇暖便不再去看。
她冷冷地轉過身,卻剛好與從裡面出來的傭人撞上,傭人手裡端着的一個畚箕掉落在地,碎裂的瓷片撒了一地。
那是一隻青花瓷,本該裝着純潔的百合,蘇暖往後退了一步,卻一腳踩空,她忘記了自己正在臺階上,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跌落在地上。
白嫩的掌心按在了瓷器碎片之上,在寂靜的黑夜裡發出寂靜的聲音。
蘇暖很快便從地上爬起來,滿手掌的血,傭人擔心地鞠躬道歉,蘇暖不過隨意地笑笑,沒有因爲疼痛而生氣地落淚。
她靜靜地看着手心裡流出的那些血紅,甚至是以一種悲憫的神情凝視着他們,沒有眼淚。
然後用另一手按住傷口,揮退了戰戰兢兢的傭人,準備往北樓去,她覺得偌大的瞿家應該在房間裡備有急救箱。
這些血是很珍貴的,尤其在聶曉穎的眼裡,甚至比她本身還要來的珍貴。
如果聶曉穎知道她流了這麼多血,相比會暴跳如雷,因爲她寧願去水龍頭下衝刷掉,也不願意將它捐獻給寧兒。
蘇暖按着傷口的手被一股溫熱染紅,她朝着寒冷的空氣笑了笑,想要擡腳離開,卻在回頭之際看到了瞿弈銘。
蘇暖沒有去揣測瞿弈銘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她只是輕輕地彎身致意,昏暗的夜色裡,幾滴殷紅的液體滲透進她腳下的地磚縫隙裡。
“我先回北樓了,您也早點休息。”
蘇暖禮貌地道完別,淡笑地打算退場,瞿弈銘卻喚住了她:
“丫頭,跟我進來一趟。”
蘇暖的笑容漸漸地消散,她看到瞿弈銘背過身,率先進了別墅,頓停了片刻後,她也跟着進去,儘管她的手還沒包紮。
掌心的疼痛已經麻木,寬敞明亮的客廳也讓她那隻血淋淋的手袒露在瞿弈銘的眼皮底下,她沒有刻意去掩蓋,一笑置之。
瞿弈銘也未看她的手一眼,他走到沙發邊拿起了電話,按了一連串的數字,接通了一個電話,蘇暖聽到他說:
“讓家庭醫生到主樓來一趟。”
蘇暖就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淋到腳,當瞿弈銘擱下電話,吩咐傭人拿來了一個醫藥箱,他打開箱子,拿出紗布和消炎藥水,衝蘇暖挽起一抹溫和的笑:
“雖然我沒學過醫,但好歹也打過仗,給自己包過傷口,在醫生來之前,就讓我這個老頭子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蘇暖有些不知所措,她發誓,他們的關係並不能比陌生人更親密一些,事實上,她還對瞿家別有居心。
她一度覺得,瞿弈銘猜到了她要來瞿家的理由,卻還是答應她這個要求,她以爲,他是想看她如何在如來佛的五指山裡耍猴戲……
然而,瞿弈銘現在的言行卻充滿了慈父的親切和藹,蘇暖的眼圈忽然有些泛紅,因爲她的心中忽然涌現出父親的形象。
難以想象,在這一秒,她竟將這位高高在上的參謀長錯認成了自己的父親,她的父親從沒這樣關心過她,所以,瞿弈銘在此瞬間開啓了她以往對父親所有期望的感情。
有些事,她從未說出口,從未去想過,是否就代表着她從未去在乎過?
“丫頭是擔心我處理得不好,害你感染?”
蘇暖聞聲便清醒過來,非常地迅即,她收起心中的酸澀,走到沙發邊坐下,面對瞿弈銘寵容的笑容,輕幽地嘆了口氣:
“不知道別人知道中央軍委的副總參謀長爲我包紮傷口,會是怎麼樣的表情。”
瞿弈銘對蘇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弄得愣了幾秒,隨即便笑出聲,是很開懷愉悅的笑聲,看上去很久沒這樣笑過。
他小心地爲蘇暖擦乾淨手心的污垢和髒血,然後將塗了紅藥水的棉籤擦拭她的傷口,大略地處理過後,家庭醫生便到了。
蘇暖循聲望去,是她第一次來瞿家時,在寧兒房間外看到的那個女看護,沒想到原來是瞿家的家庭醫生,而後者見到蘇暖微笑地點頭示意。
“劉醫生,好好看看,我剛纔沒注意有沒有瓷器的碎片陷進去,要是真的嚴重的話,我們可以馬上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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