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晨光中醒來,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微風從敞開的窗子吹進來,白色的窗紗飄搖擺動,一時悠然揚起,一時又輕輕落下。我橫過手臂擋住眼,過了幾秒鐘,纔想起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這是……我的家。
李漢臣說,這不是基地,也不是什麼要塞堡壘,這裡只是一個家。
我在牀上懶洋洋的翻個身,覺得滿足又沉醉,一點也不想起來。
門上傳來輕輕的叩叩聲,我微笑,說:“進來。”
門把轉動,兒子輕手輕腳的跑進來。他還穿着睡衣,光着腳踩在地毯上,象只小貓一樣輕盈可愛。然後他爬到牀上來抱着我的脖子:“媽,你醒了。”
“嗯,”我揉揉他的頭髮。兒子的髮質象我,不象李漢臣,比較柔軟,也不算是特別的濃密。李漢臣的頭髮極黑極濃,十分有型。
“晚上睡的好嗎?”
“你呢?”
他笑:“我和於昕到半夜和都沒有睡着,一直在說話。媽媽,你有沒有這種感覺,這裡簡直象個幻境一樣,太漂亮了,象是那些古典城堡,城堡裡住着美麗的公主,還有英俊的王子和騎士在保護她,真的很象,媽,我總覺得不真實……”
“唔,是真的。”我笑:“不會睡一覺起來就變成泡影。你看,現在不是還在嗎?”
“媽,你喜歡這兒嗎?”
我反問他:“難道你不喜歡嗎?”
他點點頭說:“喜歡的。可是,外面打仗真的不會波及到這裡嗎?”
“我想,我們應該相信你爸爸。”他既然敢把這裡弄成這樣,而且會不顧一切的趕回這裡來,證明這兒一定足夠安全。
我們兩個擠在一起說悄悄話,沒一會兒又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我還沒出聲,兒子先跳起來:“是於昕,他醒了。”
他跳下牀去打開門,拖着一條胳膊把於昕拖進門來:“你也醒拉?我剛纔醒了不想吵着你,所以留了個聲訊在羅羅玩偶裡面,你醒了就能聽到。”
於昕臉上紅撲撲的,一看就是剛醒的樣子,小聲說:“嗯,我聽到了。”
“對了媽,昨天晚上我問爸,爲什麼我們這裡是在星球內部卻還有陽光普照,那個人造太陽還有沒有別的功能,你猜我爸怎麼說?”
“他說什麼?”
“他給我這個。”兒子從衣服裡面拉出一根金屬線,線掛在他的肚子上,下面繫着個象是水晶石一樣的扣墜。
“這是做什麼用的?”
“這個是控制天氣的呀,”兒子得意的一揚頭:“這裡不光有人造太陽啊,晴雨風雲都可以控制的。想晴天就晴天,想下雨就下雨。而且溫度也可調控,春夏秋冬四季分明。”
“真的?”我看看外面,陽光溫煦,看起來就是早晨七八點鐘的樣子:“那試一個看看,未必有他說的那麼神奇啊。”
“好的,那我們來看看會不會下雨吧……爸說是聲控的,很方便。”兒子把那個墜子拿起來說:“下雨。”
他話音一落,我們三個就趴在牀前盯着外面的天空。一片片薄雲迅速聚攏起來,疊積在一起,太陽緩緩的沒入了雲層之後,風不知道從何處吹來,刮在臉上微微有些潮,有些涼。
天暗了下來,風越來越緊,雲層厚厚的壓了下來,似乎要落到城堡的上方,陰灰中有些發黃,一滴水從天而降,打在窗玻璃上,整個變化就在十分鐘之內發生。
我們三個互相看看,兒子小聲說:“好快。”
於昕說:“真神奇。”
又一滴大大的雨珠打在玻璃窗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說:“小白,你爸爸有沒有說,控制天氣的時候,話要說的準確一些,比如,下雨,到底是小雨,中雨,還是暴雨……”
我的話沒說完,外面的雨已經密集起來,嘩嘩的雨水象是從上面倒下來一樣,片刻間,能看到的地方全是茫茫的一片大水,這個勢頭哪裡象是下雨,簡直象是洪災!
“那個,他好象沒有說呀!”兒子也一下慌了手腳,拿着那個墜子喊:“雨停,快停!”
外面雨勢似乎更大了,往外看除了一片白花花的大水什麼也看不到。兒子衝着墜子嚷開了,簡直都要聲淚俱下,哀聲懇求,可是墜子就是不爲所動,外面的雨勢也絕不減弱。
又傳來敲門聲,在大雨中幾乎聽不到了,我披上睡袍去開門,李漢臣正站在門口,一看到我們三個這副表情,無奈的笑笑:“我就猜着是你們在折騰,讓雨小一些吧,不然外面的花都要被打壞了。”
兒子苦着臉:“我也想啊,可是,可是這個好象不聽使喚了。”
李漢臣俯下身來,托起墜子說:“轉弱。”
兒子一拍手:“對,我忘了說轉,應該是說轉的!”
李漢臣在他腦門兒敲了一下:“你可真會胡鬧,等下園丁會來找我麻煩的。今天的天氣計劃應該是個晴天的,他要料理一下要開放的花田,讓你這麼一弄可好,花苞說不定要被打殘一大半。”
外面的雨勢已經轉弱了,看起來也就是濛濛細雨。要不是窗玻璃上還在向下淌水,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剛纔那暴雨的氣勢。
兒子苦着臉朝我擠眼,我失笑,一邊打開衣櫃拿衣服出來,一邊問李漢臣:“今天有什麼新聞麼?”
“能有什麼新聞,就是狗咬狗一嘴毛。”他意外的爆粗口:“政客全都是一羣混帳貨。”
兒子趁我們說話的時候拉着於昕悄悄溜掉,李漢臣從鏡子裡看着我,笑而不語。他看起來容光煥發,英俊不凡。